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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扫大街这活干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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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一家人忙碌起来，梁文勉撅着小嘴巴跟在梁有德后面把床搬到堂屋角落，把程小兰给的旧床单当帘子挂起来，一个小小的卧室就隔出来了。
下午，大哥梁有义和大嫂姜菊红给家里拿了一刀肉过来，又叮嘱梁有德要好好过日子。
“有德啊，你这次大难不死，以后跟小兰好好过日子。”
大嫂也在一旁帮腔：“工作的事情，你大哥再帮你想想办法，只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喝酒打牌了。”
知道程小兰手里没钱，梁有义没有要垫付的医药费，看他们一家没啥事，说了几句就跟姜菊红回家去了。
“有义，你弟弟这回好像真的变了个人。”
梁有义在前面踩着自行车：“是啊，只是记不住以前的事情了，干起活来还是像模像样的。”
“你回头再去厂里跟领导说说，看他能不能继续干保安。”姜菊红心里有自己的打算，兄弟这一家就靠程小兰一个人扫大街肯定是养不活的，回头还不是要靠他们家救济，给他找个工作打发了最好。
“过几天吧，要是他真踏踏实实过日子，我就去说。”
······
晚上，程小兰带着两姐妹在卧室睡下，就听着院子里有响动，透过窗缝，是梁有德蹲在院子里，不知道在干啥。
“你一个人不睡觉干啥呢？”
梁有德被吓了一跳：“我睡不着。”
“睡不着就去躺着，明天还要早起去扫大街呢，那活我一个人可干不过来。”
看着梁有德张大湿漉漉的双眼，像一只迷路的小狗，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无助和彷徨。
程小兰有点心疼他，也心疼自己，疲惫、孤独、迷茫，却始终找不到回家路：
“反正是回不去了，至少现在回不去，我们总得把日子过好，先活下去。”
说完，拉起梁有德：“回去睡吧，明天早上来喊我起床，家里又没个闹钟。”
······
天刚蒙蒙亮，一夜没睡的程小兰和梁有德看着对方的熊猫眼，有些好笑，莫名有些心酸。
梁有德跟着程小兰去街道办拿了两把大竹笤帚，就开始工作了。
“小兰，今天还带了个帮手哟——”
都是扫大街的同事，有看到程小兰和梁有德的，知道昨天梁有德在医院搞了个大新闻，都好奇的围了过来。
毕竟是当过楼长的女人，三下五除二把人打发走了，那么长一条街得快点去干活了。
虽然天还没亮，但是也有人认出来扫大街的两口子，一个个都在小声嘀咕，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听说他们家男人昨天掉河里差点淹死呢！”
“我媳妇在医院，本来已经没气了，程小兰过去哭了两声人就活过来了。”
“这么厉害！”
“可不嘛，只是好像脑子不好使了，说是长时间假死，脑袋缺氧，已经不记事了。”
“那不跟供销社那边二傻子一样？”
“别胡说，梁有德是失忆了，不记得以前的混账事了，人好好的呢。”
“看起来也没啥事，还会帮程小兰扫地，真稀奇。”
······
梁有德和程小兰自然是能听到街坊邻居的这些讨论声。
想想都觉得心酸。
虽然说两个人都不觉得扫大街有什么可耻的，但是确确实实也是从来没想过会成为一名环卫工人。
不过，现在这个年月，还没有以后社会上那些摆在台面上的职业歧视，工作部分高低贵贱，劳动者最光荣个的思想还是深入人心。
“有德，帮媳妇扫大街呢！”
黄河路十字路口的报亭，也早早的开了门，跟他打招呼的是报亭老板邱爱国。
梁有德自然是不认识这个人的，只冲邱爱国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了。
邱爱国却是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叠旧报纸递给程小兰：“这是你前几天要的旧报纸，都给你存着了。”
程小兰这才想起来，原身觉得家里墙面太脏了，又没钱请工人刷新，就想要点旧报纸用浆糊上墙遮一遮。
“谢谢邱叔，麻烦你了，这些多少钱，回头我拿给你。”
“不值当几个钱”邱爱国摆摆手就走了，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了什么，有回头看了看梁有德，然后就走了。
“楼长，他刚刚是想跟我说话吧，我跟他很熟吗？”
“别叫我楼长，叫我小兰”程小兰一边回着话，手里的活也没耽误：“跟你爸熟，看着你长大的，相敬如宾就好了，你别往跟前凑就行。”
“相敬如宾不是这样用的······”
“你嘀咕啥？”
“没啥，我说要不我们明天戴个口罩吧，这灰尘太重了，路上也太脏了点。”
程小兰没好气白了他一眼：“你看街上谁戴口罩了？别把疫情那一套带过来，一天就想整事！”
差不多一公里的大街，两个人从天黑干到天亮。
放下手里的笤帚，撑着腿，揉了揉腰，梁有德觉得自己要废了。反观程小兰看着瘦瘦小小的，却是做惯了活的，身体早就习以为常，只是心里也不得劲。
“这活一点也不轻松啊!”
“哪有什么活是轻松的啊？”
“活着都不轻松。”
回到家，梁文思已经在厨房里忙活，几个孩子都起床了。
程小兰在思考，扫大街这个活还要不继续干下去，或者说怎么干下去？
老黄牛也有累死的一天，中华上下几千年，没听说谁扫大街发财的。
吃完饭，两口子把废报纸拆开，准备干活。
几个孩子忘性也大，梁有德变得不一样了，会对他们笑了，大家都很开心。
梁有歌从里面翻出来一本杂志，拿给梁有德：“爸爸，可以给我们讲故事吗？”
梁有德正在帮程小兰刷墙，扭头就看到一个小萝卜头眨巴眨巴眼睛。
“啊！老夫的心都要化了！！”
这是一本《小说月刊》，梁有德接过书，学着程小兰叫梁有歌：“妹妹，这是小说月刊，不是故事书。”
眼看梁有歌失望的样子，眼里的光都要没了。
“不过爸爸会讲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故事，等爸爸忙完就给你讲好不好。”
梁有歌眼睛又亮了起来，然后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门边，看着一家子干活。
程小兰一边糊墙一边跟梁有德讨论工作的事情，也没避讳几个孩子，天天一起睡一起吃，得让他们早点习惯两个人的相处模式。
“有德，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让扫大街轻松一点？”
“额，要不我们去做生意？不是说开放了挣钱很容易嘛，没必要守着一把笤帚过苦日子。”
听到爸爸说要去做生意，梁文勉马上接话：“哼，做生意，我们班王二狗他叔叔就是去广海做生意，被人抢劫杀了。”
额，这孩子是会说话的！
程小兰也不赞同：“做生意是要本钱的，我们家里现在就这么几块钱能干啥啊？”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这不是跟你商量嘛。”
梁文思看着大家热烈讨论的样子，心里暖暖的，农村那个爸爸好像真的回来了。
说话温温柔柔的，还冲她笑。
正想着，看到手里的旧报纸上有一则新闻“德国已经实施垃圾分类10年！”
把报纸递给程小兰：“妈，这上面写垃圾分类是什么意思呀？”
“垃圾分类！”
程小兰和梁有德总算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今天大街上没有看到一个垃圾桶！
最后扫大街的垃圾，堆在一起给车拉走，一个垃圾桶都没看到！
梁有德先开口：“我们可以去卖垃圾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