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终于要走了 ...
-
同日，皇宫。
李楚夷负手走进宫内，皇帝见了他，立即遣散周围宫仆。
“参见陛下。”李楚夷拱手作礼。
皇帝拿起一粒宫人剥好的葡萄喂入口中：“太师坐吧。”
李楚夷应了声，坐在一侧，道：“事情都调查得差不多了，背后主使是明华长公主。”
皇帝笑了笑。他长得年轻俊秀，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谁看了都以为他是人畜无害的小皇帝而已。
“真的是长姐啊，很好，很好。”他笑着点点头。
李楚夷抬眼看他：“陛下如何处置？”
“朕的长姐，朕会亲自处置，”皇帝眼眸中闪烁冰凉之色，但转瞬即逝，他又笑道，“表兄，何日回江北？”
李楚夷垂眸：“一切准备妥当，后日便可出发。”
皇帝掐算日子，觉得这时间也正合适：“好，那朕就等表兄的好消息了。”
李楚夷起身作礼：“臣遵旨。”
皇帝侧倚在榻上，懒懒道：“表兄回去吧，差什么东西找朕拿就是了。”
李楚夷没有挪动步子，顿了一顿，他道：“臣还有一事相奏。”
“哦？表兄尽说便是。”皇帝与他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向来是信任他的。
“臣想请陛下为臣和图南赐婚。”
“什么？”
皇帝翻坐起来，显然是没料到这样的请求，反复确认道：“姜图南？”
李楚夷面色如常：“不错。”
皇帝想起他这几年的作为，又联想到近段时日他那副春风得意的模样，约略猜出几分。他抿嘴笑道：“十三岁就能刺杀生父的人，可不是什么简单女子。”
李楚夷淡淡道：“我了解她。”
那时他利用她的柔弱无辜去刺杀先皇，她答应了，但到最后关头，她还是心软了。
他明白她的偏执与刚强，也了解她的仁慈和软弱。
“那她父亲害死你双亲，令你流亡南朝十年，你也不在意？”皇帝专挑最戳心的问。
“这跟图南无关，”他平常地应道，“我会娶她，照顾她一生一世。”
皇帝听得只想发笑：“一生一世？我耳朵边常听到的誓言，可惜没几个人做得到。算了，你们的事情朕懒得管，等你得胜归来，朕会满足你的要求。”
“谢陛下。”
李楚夷交代好一切就出宫了，他今夜就要前往军营，后日便出征了。
这一去至少是半年不能回来。
也不能见到她。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加快回府的速度，进府走到姜图南院中，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李楚夷抿了抿嘴，问道：“郡主人呢？”
陈伯一哆嗦，道：“郡主今早用过早饭就出门了。”
现在已经午时，还没回来。
“马上去找。”李楚夷冷冷一挥袖，转头出院，熟悉的鹅黄身影出现在转角。
“太、太师？”姜图南正在盘算怎样早点跟闻烟姑娘离开京城，哪里想到李楚夷忽然出现在视线里，着实吓了一跳。
李楚夷看见她脸上惊愕的表情，大步走过去，玄色衣袍翻飞，气势汹汹，姜图南连忙退到边上，他却一把捞过她，箍在自己怀里：“脚伤了不在家养着，到处跑什么？”
姜图南推他：“喂！你……你放开我！”这可是在府里！这么多人看着呢！
李楚夷故意贴近她，敏锐地捕捉到她身上从未有过的香气。
他抬起头，眯着眼睛问她：“这气味哪来的？”
姜图南暗想不妙，闻烟姑娘的香味太浓染到自己身上了。
她用手抵着他的肩膀保持一定距离：“去试了试胭脂，觉得不喜欢就没买。 ”
“是么？”他贴近一分盯着她眼睛看。
姜图南本就心虚，一把推开他的脸：“哎呀，我买点胭脂还不行吗？”
李楚夷侧脸躲开她，一把抓住她的小手：“行，怎么不行？”
说着便拉姜图南往外走，她左手抱住一旁柱子挣扎道：“你放手！”
李楚夷回头盯了她一会儿，放开手：“跟你吃顿饭。”
姜图南揉着自己被他抓红的手，愤然道：“吃饭就吃饭，干嘛拉拉扯扯的！”
李楚夷凝视她片刻，“好，不碰你，走吧。”
姜图南见他今日这样好说话，事出反常必有妖，隔着一段距离跟他走入厅中，桌上饭菜都已备好，窗边台子上放了一堆东西。
二人落座吃饭，李楚夷没有怎么说话，只是连续替她舀了几碗鸡汤，姜图南迟疑地看了看他，截住他伸过来的手：“不要了，喝不下了。”
李楚夷看她纤细的手腕，道：“那多吃点肉，你太瘦了。”
姜图南狐疑地看了看他，低头继续吃饭。
她其实胃口一直都很好，可能是身上蛊虫的缘故，怎样吃都长不了肉。
两人安静地吃完了饭，李楚夷招了招手，道：“给你带了个东西。”
姜图南循声看去，仆从端来放在窗边的东西，揭开绢布一看，是十几卷书。
“这是释云法师译的十三卷佛经，你喜欢读就读这个，比了无寺秃驴译的经书好很多。”李楚夷道。
姜图南：“太师还懂佛法？”
李楚夷淡淡道：“不懂，略知一二。”
那你怎么知道释云法师译的好？姜图南心里暗说。不过她也知道释云法师是当今皇帝亲授的译经师，这套经书以后也是要推向全国各地的，必定不差。
李楚夷一看姜图南的脸色便知道她的心思，道：“释云法师是西域高僧，曾去过天竺取经，又长期在国中讲经，佛法修养不是一般僧众能比的，你若喜欢佛典，看他的译本总是没错。”
姜图南拿过一卷佛经翻看，其中文字印刻精美，还有不少圈注，看得出是精心梳理过的。
“哦，图南谢过太师了。”姜图南起身作谢。
李楚夷挥手示意仆人将佛经送到她房中，姜图南也准备转身离开，李楚夷喊住了她：“你等一下。”
“吃也吃完了，太师还有什么事吗？”姜图南停住脚。
李楚夷站起来，绕到她身侧：“我今天要去军营，后日便赶去江北了。”
姜图南惊喜道：“后天就走了？”这好消息也来得太快了吧！
李楚夷脸一沉：“你很高兴？”刚才吃饭她都不看他一眼，半分表情也没有，现在一听他要走，整个人倒精神了。
姜图南赶忙收敛笑意，道：“我是替太师高兴啊，太师回京后，要顾这头，又要顾江北，不免疲惫，回江北了肯定要轻松一些。”
“呵呵，是么？”李楚夷道。
姜图南点点头：“太师过去后也要好生照顾身体，不要太操劳了。”
李楚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南南这么关心我，那跟我一块去江北好了。”
姜图南一惊：“不！不用！我我我还是待在京城吧，去江北还要太师额外费心，着实太麻烦了！”谁要跟你去江北啊！我还得南下救命呢！
李楚夷当然只是逗逗她，江北局势不稳定，又怕南朝进犯，他不舍得她去那边担惊受怕，顺着她的话答道：“这话倒也没错，那我去后，南南记得给我写信。”
“啊？”姜图南甚至来不及挣脱他的手，愕然地望着他。
“你在京中我也不放心。”李楚夷手往下滑，握住她细嫩的手。
姜图南退开半步，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想着：要跟你写信？那我还没出京城就被发现了吧！
但她现在不能暴露自己的目的，伸出一根指头，假意妥协道：“额，那，每个月给太师写一封信报平安？”
李楚夷轻笑道：“你若愿意，也可以每日一封信。”
有病吧，谁天天写信！人受得了，送信的马还受不了呢！
姜图南委婉道：“一天一封太费人力物力了，还是一个月一封吧。”
“嗯。”李楚夷的视线从她的眼睛慢慢移动到她红润的嘴唇，心中微动，迅雷不及掩耳地亲了上去。
“！”姜图南头一懵，他的手扣在她后脑上，蜻蜓点水般亲完后，脸撤开一点距离，彼此鼻息都交缠在一起。
“南南，等我回来。”他温声道。
姜图南立马背手捂住嘴，不准他再亲，李楚夷俯身的动作停了一瞬，随即轻轻地吻了吻她的手心。
“……”姜图南眼睛都瞪圆了。
李楚夷怕再吓到她，放开她退开两步，笑道：“照顾好自己，我会尽快回来。”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姜图南木讷地看着刚才被他亲过的手心，慢慢收拢五指，抬起头刚好看见李楚夷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口。
“……你还是别尽快回来了。”她咬牙切齿道。
她要走的，无论李楚夷怎样，她还是想救自己的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