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刀霍霍向猪羊》扶一颗草

19、还挺大

　　夏侯渊一连几天不在家，温妤则陪着他，于是夏璟出入自由且无人过问。
　　她从梁茹那回家，恰好碰见宋立虢准备出门。
　　夏璟上前唤了声，“宋爷爷。”
　　宋立虢按上锁门的卡扣，闻声笑眯眯转头，“小璟呀，这是刚从外面回来？”
　　夏璟：“嗯，看您这架势是有事忙？”
　　宋立虢点了头，没多说。
　　夏璟识趣的道了两句后就离开。
　　回到夏府，庭院中有下人在打扫，微弓着身子向她问好。
　　夏璟对她们轻轻点头，走到另一端的长廊，阿珂正提浇水壶对着两边的植被。
　　“想什么呢。”夏璟夺过浇水壶，花盆里的泥土都被泡发了，“再浇就死了。”
　　“啊……哦！”阿珂看着盆里的水，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扣着指甲犹豫半天道，“姐，我今天遇到了董鄄成。”
　　董鄄成，阿珂名义上的哥哥。
　　夏璟握住阿珂纠结的手，担忧道，“他找你麻烦了？”
　　“没有。”阿珂很快摇头，怕夏璟误会，慢慢与她讲述了今天发生的事。
　　阿珂在东街买菜时，遇见了摆摊的董鄄成，还是那副病弱的模样，身边没有林霞夫妇。
　　她原本打算当没看见，刚走一步，听见背后的咳嗽声，心软退回来与他打招呼。
　　再怎么说，董鄄成也帮过她。
　　董鄄成朝阿珂浅浅一笑，没想到她会跟自己主动打招呼。
　　“你病成这样还出来摆摊，他们呢？”阿珂回避他炽热的视线，蹲下身捡练地上的蔬菜。
　　董鄄成自然知道他们指谁，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一声，气顺下去才慢慢说，“走了。”
　　阿珂拿菜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去，董鄄成反应很平淡，但眼里的悲凉还是被她捕捉到。
　　林霞夫妇丢下董鄄成一走了之，原因阿珂一想就知道，累赘呗。
　　可为何前几十年没有……
　　阿珂没有问出口，与董鄄成说了几句便走。
　　本来是热闹的地方，他孤零零的待在那，与咳嗽为伴。
　　阿珂头越低，心中仿佛有颗大石压着，“所以，我想经常去看看他。”
　　“刚才就在想这个吧。”夏璟听她讲完，心情同样不是滋味，双手扶着阿珂的肩，让她抬头看着自己，“既然心里有主意，就大胆去做，那也是在救赎曾经的你。”
　　阿珂眼眸微睁，一语惊醒，一下抱住夏璟，“我知道了。”
　　……
　　夏璟关好门窗，从书本下拿出一封被压的整齐的信封。
　　这是今天梁茹给她的，说是肖鹤雪刚寄的。
　　夏璟怕是重要的事，一刻没敢耽误，刚拆了个口子，窗棂咚的一声响起。
　　手上动作停了，信封被塞回书本。
　　紧接着，又响一声。
　　夏璟朝外试探的喊了声，“阿珂？”
　　没人应。
　　她想起了，阿珂不在，去找董鄄成了。
　　短暂的安静过后，夏璟打算重新看信，窗外的声音又响了，这次她听到石头落地的声音。
　　夏璟猛然抬头，想到了什么，推门而出。
　　风带起落叶，扫地的下人忙收起扫把退到一边，偷偷看一眼夏璟背影，自言自语道，“小姐火急火燎的干嘛去……”
　　夏璟满心期待到侧门，在看到周围空荡荡的香樟树时，身子僵在原地，欢喜落了个空。
　　突然，一片树叶落到她头上。
　　“这儿。”
　　久违的朗朗少年，坐在墙头低眸含笑与她对视。
　　夏璟伸手拿下头顶的树叶子，心跳个不停，“你怎么在上面？”
　　害我都没看到。
　　宋笞轻松从墙上跳到她面前，神态一如既往的恣意，“扔了半天不见你出来，正想翻进去找你。”
　　夏璟嘴角弯了弯，“进去被撞见，我可说不清。”
　　宋笞手揪了下她脸，颇有些不满，低头凑近，“半个月不见，不想我？”
　　想吗？最近她一直是学校，王记酒酿铺，家三点一线。以为足够忙，内心就不会多想，可晚上入睡时，总能梦到他。
　　那应该是想的吧。
　　夏璟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在眼前放大的五官，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连眼皮的褶皱都那么好看，鬼使神差的吻了上去。
　　宋笞一愣，下意识垂下眼皮，纤长的睫毛轻微抖动。
　　“想。”夏璟稍纵即逝，看他发愣，嘴角笑容放大，“什么时候回来的？”
　　宋笞只听得到那句想，目光紧盯着她微红的唇，抬手摸了摸眼皮，上面还残留有她的温度，语气轻佻。
　　“喜欢我的眼睛，早说啊。”
　　于是夏璟眼前一黑，下意识闭上眼，一双大手扶在后脑勺，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张嘴。”
　　……
　　夏璟第一次尝试这样，完事过后，脸红的跟熟透的苹果一样。
　　宋笞这个罪魁祸首，跟没事人一样，还能跟她开玩笑，“脸皮子这么薄，得多锻炼。”
　　“……你自己练吧。”夏璟不想看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自己有什么练的。”宋笞抬步跟上去，“皎皎。”
　　宋笞不常喊她这个名字，这是第二次，夏璟停住，想起刚才的问题，“你怎么半个月才回来？”
　　“回了趟我父母那，推不掉。”宋笞如实说，又想起什么，“画我收到了，画的很好，有我一半英姿。”
　　“……臭美。”夏璟小声吐槽他。
　　宋笞毫不在意，手胡乱揉她的头，“刚回来，带我逛逛，顺道给老头子买礼物。”
　　“乱了。”夏璟气的推开他手，理了理头发，找到理由说他，“你不提前买好，宋爷爷生日快了。”
　　宋笞气定神闲的回了句，“帮你买。”
　　“我？”
　　宋笞睨她一眼，“你到时候不去？”
　　夏璟明白了，“不用，我早选好了。”
　　“那就给你买。”
　　“我生日还早呢。”
　　“不早。”
　　……
　　“这个喜不喜欢？”宋笞拿着簪子在夏璟头上比划，满意的开口，“它的形状是月亮，刚好衬你小名。”
　　夏璟已经第n次摇头，“我不要，已经够多了，别买了。”
　　宋笞置若罔闻，转头将簪子递回伙计手中，“包起来。”
　　“……”
　　夏璟默默的看了眼宋笞两手提着的东西，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败家子。”
　　宋笞接过包装，转身时在她耳边说，“这么早就替我省钱，放心，你男人亏不着你。”
　　“……”他那副欠揍的表情，夏璟气的想踹他两脚，“自大。”
　　“回去收拾你。”宋笞捏了把她纤细的腰肢，像极了无赖。
　　夏璟怕痒，笑着躲开，心里更想踹他了。
　　出了店，见宋笞还没有停的意思，夏璟不走了，拉住他，“走不动了。”
　　宋笞低头看一眼她拉住的衣角，说了句，“多久不锻炼，又弱回去了。”
　　“……”夏璟立刻松开他，吭哧吭哧往前。
　　宋笞勾了嘴角跟上，又怕她生气，姿态软下来，“好了，最后一家。”
　　夏璟也没有真的生气，就是单纯觉得他幼稚，不想理他。
　　两人最终停在一家裁缝店，上面挂着三姐裁缝店的牌匾，夏璟内心有猜测，又不确定，问出声，“来这干嘛？”
　　“去了就知道。”宋笞勾了唇，拉起她的手走近店铺。
　　刚一推开店门，躺在摇摇椅上的旗袍女人忙起身，眼神落在两人握住的手上，一下又移开，“呀，小璟来了，终于有空来照看三姐生意了，这次想做什么样式的。”
　　此话一出，夏璟恍悟，再看宋笞一脸带笑，明白这人早就准备好了，心里涌上一种莫名的情感。
　　夏璟半天没开口，宋笞不用猜就知道她心里想什么，轻轻捏了下她手，抬起下巴对着最里面的旗袍样式，“这个怎么样？我想看你穿。”
　　都说江南水乡地，女子穿旗袍温婉又宜人，来了这么久，宋笞倒没见夏璟穿过，她偏爱上衣下裳，但他觉得，她穿旗袍肯定特别好看。
　　说话声音很小，像是只说过夏璟听的，一旁的三姐还在眼巴巴等着夏璟的回话。
　　夏璟看过去，十字架上的旗袍样衣，圆襟，竹叶领低开叉，A字摆，一种自然而然的精致生出。
　　她很少穿旗袍，衣橱里的样式也很少。
　　三姐眼力见十足，见夏璟盯着，当下拉过她，热情的介绍起来，“喜欢这种？你瘦，腰身得比这小，但胸又不小，这边来，三姐给你仔细量量。”
　　三姐说话直，丝毫没想到夏璟脸皮子薄，她听的耳尖泛红，下意识看了眼宋笞，后者对她一笑，顺势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去吧，我在这等你。”
　　看着三姐的方向补了句，“布料用最好的，还有她喜欢蓝色。”
　　三姐没想面前的年轻男子对自己说话，听起来更像是嘱托，她当下明白笑着点头。
　　定做旗袍，一定要贴身量制，三姐带夏璟上了二楼，拿出软尺熟练的测量。
　　过程中，她有意无意的跟夏璟闲聊，“小璟，你老实跟三姐说，楼下的那个帅小伙跟你什么关系？”
　　夏璟扭头，对上三姐的眼神，刚想开口。
　　忽然，三姐一本正经道，“别想忽悠我哦，刚看到你们牵手进来的。”
　　“……”夏璟本也没打算隐瞒，抿了唇，唇角轻轻上扬，“心上人。”
　　三姐的软尺来到腰间，带笑的嗓音，“我就知道，他啊，进来的眼神一直在你身上。一晃眼，小璟都到了有心上人的年纪了。”
　　眼神一直在她身上，有吗？
　　夏璟不知道，但心里高兴。
　　三姐量完后，从身后的橱柜里拿出一匹布料，淡蓝的丝绸，边展开边说，“这款行吗，我听他说你喜欢蓝色。”
　　蓝色，夏璟好像是有很多蓝色的衣服，猜到他肯定因为这以为她喜欢蓝色，手摸上去，丝滑的触感，她抬头看着三姐，眸光亮亮的，“三姐，我想加上刺绣，在这，绣上竹子。”
　　细白的指尖指向心口的位置。
　　……
　　“最近活少，四天就能赶完，到时候送你家去还是店里取。”三姐握着夏璟的手，临走之前说。
　　至于为什么是赶，因为某人特地强调了尽快完活。
　　夏璟看了眼斜靠在门框上的宋笞，说，“店里取。”
　　“行。”三姐点头明白，突然凑到夏璟说了句话。
　　夏璟眼里一闪过的惊讶，最终什么都没说。
　　从旗袍店出来后，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店铺外面的灯笼亮起，不改的是劳作热闹的氛围。
　　两人并肩而行，夏璟向旁瞄一眼，提过宋笞手上满满当当的包装，“你看，买这么多，手都提不过来。”
　　宋笞停下脚步，正对着夏璟，东西拿过的瞬间，眼睛在她胸口停留一瞬，耳边突兀的响起刚才旗袍店里的话，怔愣片刻，忘了反驳，任由着夏璟提过去。
　　空了一只手，宋笞回过神，垂在身侧的指尖动了动，想到那个寒冷的山洞夜晚，缓缓的勾起笑，牵过夏璟空着的手。
　　好像是不小，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