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告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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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生二回熟，再见到詹夏，尔染已经能游刃有余地上前打招呼，并就《落寞人》的剧情点评一二——当然，主要还是发自内心的赞叹，没有批评。
“专门做了功课？”
詹夏还是那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连眼皮也没掀。
这话不好答，但尔染直觉对方只爱听真话不爱听吹捧，于是老老实实道：“不是为拍戏特意学习的，只是那晚感觉需要看点什么……”
詹夏这才抬眼看她，细看唇角也有细微的笑意：“你们一起看的？讨论了吗？”
“没有，”尔染想起那晚秦婉低落的样子，“但我想我们都很喜欢那种氛围。”
“嗯哼。”詹夏给了个鼻音示意她继续，秦婉却在这时从化妆间走了出来。
她仍旧扮了安盛做公主时的装束，深蓝色对襟袄与水红色十二破交窬裙的搭配，相较于夺权时常穿的朱红色，更显出一派女儿家无忧无虑的情态。
“穿这一套真的不会造成时空错乱感吗？安盛登基后不会再穿这种衣服了……”
她正和一旁的妆造师讨论，抬头才发现詹夏和尔染就在门口。
“抱歉，久等了……”
“你对这套衣服不满意？”詹夏打断秦婉的话，把人框进镜头里看了看。
“我只是不确定这一段的具体时间……”进组几个月来，秦婉已经不再是最初那个担心剧组吵架的新人，缓慢但明确地表达着自己的困惑，“放在片尾曲中，我以为是登基之后的剧情。”
“你觉得呢？”
尔染突然被点名，一时间有些愣怔，只能硬着头皮道：“我也以为这段情.欲戏应该发生在安盛登基后，天下太平二人才有时间明确心意。但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套衣服和我身上的骑射服，正是安盛与樊戈初见时的穿着，或许詹导是想营造……纪念日的氛围？”
尔染边说边在心里嚎叫，这个谜语人詹夏，每次出现都能给她和秦婉出难题。
“纪念日，”詹夏笑了下，“那么想也没问题。算了，你们先来看看布景吧。”
布景在一处三面临水的水榭上，尔染一眼便认出，这是那场世家小姐春日宴的取景处，正是在那场宴会后，二人互道野心公主与不驯质子的真实身份。
而水榭中的道具更是琳琅满目，几乎截取了二人每个重要节点的代表物，或是传信的花笺，或是内藏玄机的宫灯……以及那柄刺伤安盛却也道破二人情意的匕首。
“好像一个收纳……”秦婉喃喃。
“其实我最初的想法是走马灯，但余导说太不吉利，喏，回头看看吧，你们已经走过了这样长的路，”詹夏看着舞台般的小小水榭，“从初遇开始，你们的感情发生了让你们自己都颇感意外的变化，但其实回望，你们只有彼此，也只能是彼此。”
尔染望向秦婉，见对方垂眸，无意识般用指节抵住了唇。
“日久生情的戏码往往讲人与人的磨合，但有时，要对的人才有遇到的机会。安盛的野心非最残忍狠厉的狼不能承受，樊戈的破局也要有至高无上却又身处囚笼的人方能助力。”
“势均力敌才最般配，你们的关系从最初就没有别人。”
“所以，这个片段并非线性流动时间中的任何一刻，它是永恒。是过去，现在和未来。”
“《环星》！”秦婉仿佛突然悟到了，低声道。
“嗯哼，有时候该做功课还是要做一点。好啦两位，躺倒榻上去，让我看看第二次见面，你们有没有点长进。”
白色的纱幔垂下，隔绝出一方空间。
忽略掉纱幔背后亮着红点的镜头，这里似乎只是一个供人短暂抽离的小小桃源。
尔染躺在床榻上，任由秦婉帮她把几缕从青玉冠中遛出的碎发别在耳边，而后轻轻跨坐在自己身上。
无师自通般，她伸手摸了摸秦婉的脸。
脑中回想起的，却不是安盛与樊戈的初遇。而是她第一次见秦婉，看起来高冷的冰山美人，原来是只社恐小兔子。
“嗯？”秦婉捉住她的手，顺势用脸蹭了蹭掌心。
这段本就是片尾曲一带而过的镜头没有台词，也不做收音，詹夏任凭她俩自由发挥。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让人有保护欲？”尔染低声道。
秦婉笑起来，也用气声回答：“上个片的男主说过这种台词。”
“具体怎么说的？”
“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某某某的女人。”
尔染被这句土味台词冲得直想笑，可笑起来又能感受到身上有个人的分量。
“其实我刚在开玩笑，你长得很可爱，但是有时候又让人看不明白。神秘的人是不会沦为猎物的。”
秦婉这次许久没有接话，就在尔染以为自己说错话时，她轻声道：“除非有所求。”
“什么？”
“尔染，我喜欢你，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有风从水面方向吹来，带来清冽的湖水气息。尔染定定看着自己身上的女人，她是漂亮的，明媚的，蹙起的眉头里又带点忧虑的，而那双极少直视自己的眼睛里，是星子般熠熠的光辉。
“我……我也很喜欢你，秦老师，但是……”
“我们或许可以做很好的朋友。”
那簇光辉熄灭了，很快，秦婉脸上现出尔染熟悉的慌乱，她似乎想要立刻起身，又意识到自己还在拍摄中，于是屏气摆回原来的姿势。
只是尔染再也感受不到微微被人压着的重量了，对方现在悬空了身体，和她像组临时拼合起来的雕塑。
尔染不是第一次被人表白，但却是第一次在毫无察觉到对方爱意的状态下被表白。以至于拒绝的话如此直白，自己回想起来都觉伤人……
但，毫无察觉吗？
她想起秦婉在自己受伤时的细心照顾，在自己被暴晒时的体贴关心，在自己每个不经意时刻的无声帮助。
她混乱地想：秦婉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的？
“悄悄话说差不多了，再来点动作呢二位？”
纱幔外的詹夏不知内部两人早已心思紊乱，仍旧下着命令。
面前人眼睛已经红起来，尔染也忍不住想，秦婉真的好爱哭啊。即使刚刚拒绝了表白，她还是没忍住，轻轻拂过秦婉眼角。
“再来点，现在没有任何感觉。”
詹夏的指令还在进行，秦婉将长发从一侧拨到胸前，而后，缓缓褪下外袍。
这是她们早就商量好的动作，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早没了当初策划时的心情。
“不喜欢就喊停。”她伸手制止秦婉，对方却放开摇摇欲坠的衣衫，任由那水红色的轻纱落在她手臂上，而后如计划中安排好的，解她上衣的盘扣。
秦婉的表情分明是悲切的，身体却柔弱地俯下，吻她的胸口。
一滴泪打湿了那薄薄的衣料，尔染想喊停，却先听到了詹夏的“卡”。
“可以，两位来看一下。”
秦婉仍旧伏在自己身上，纱幔外的詹夏似有所察，缓和了语气，“算啦，你们平复好心情就出来，我拍板定了。”
“收工——”
纱幔外窸窸窣窣，詹夏已经带人离开。秦婉也起身，尔染下意识捏住了人的手腕，极力按捺住脑中乱哄哄的情绪，把理智编织好的话说出：
“秦老师，我们可能都……入戏太深，是这个戏让我们有点错乱了……我没事的，你也不要想太多。”
她是真心想要和秦婉交朋友，甚至在某些时刻想要做一辈子的朋友。这些话也说得恳切，只是再多的话也无法挽回两人之间轻飘飘斩断的丝线。她看见秦婉点了点头，甚至还挤出一个笑容。
“哎呀，我确实有点，入戏太深了，抱歉尔老师，给你造成困扰了吧。”
这样的回应是好的，至少对方还存有理智，但是尔染看着这张脸强颜欢笑，仍觉得不是滋味。
“对不起，”秦婉笑了笑，眼里的泪还没干，“但也谢谢你，尔老师，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容易让人心动？我现在好像有点理解你的粉丝为什么那么喜欢你了。”
对方的话越说越多，逐渐神态自若，甚至迅速整理好衣装，还有心思帮她扣好扣子。
“总感觉破坏了今天的安排，总之，再次抱歉。”
现在，除了眼眶微红，秦婉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端倪了。她伸手给了尔染一个拥抱，后者来不及回抱便被放开，只留下怀中迅速流散的热意。
尔染莫名想到那个一起看电影的晚上，想到那个她以为是意外的吻。
秦婉从那时就喜欢自己吗？
那时，秦婉背对自己睡去，也在梦中这样迅疾无言地收拾了心情吗？
*
二人一走出水榭，便被迎面而来的彩带飞了一头一脸。
“杀青快乐——”
尔染怀里被塞进一大捧花，刚鞠躬道谢，又被化妆师扣上一个……纸王冠？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伴随着生日歌，助理小杨慢慢推出一个三层高的蛋糕，尔染还未从刚才的情绪中走出，便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兜头砸下，连表情都是懵的。
“今天六月十八，染姐你忘啦！”
居然是自己的生日吗？
尔染被人簇拥到蛋糕前，二十二支蜡烛正跳动着火光，两手合十闭眼之前，她看到秦婉正在对面录像。
那就许愿，我们都有更好的未来吧。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告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