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游戏庄园穿六零》小树蜂蜜

3、第 3 章

　　大娃顾云迷迷蒙蒙，双眼无神，乖乖叫了一声“娘”。二娃顾星则是烧得糊涂，眼睛只睁开一条缝，嗓子发不出声。

　　林丞月学着原主的样子摸了摸俩孩子的头，先发制人，说了个善意的谎言：“大娃二娃，咱们遇上贵人啦！”

　　她把竹筒端到俩孩子面前：“瞧瞧这是啥？”

　　顾云瞪大了眼睛，虚弱道：“娘，咋，咋有米粥呢？还是纯小米！”

　　顾星一听眼睛都睁开了，飘忽的小眼神迅速锁定了小米粥。

　　林丞月为这种渴望感到动容，立马在空气里来回晃勺儿，给粥降温，一人喂一口。

　　接着她指着不远处的村庄道：“你们睡着的时候，有个好心的大娘路过，看咱们可怜，就给了点粮食和药。她今天一大早路过这儿，就是为了早点赶到县城，去邮局拿她当兵儿子寄的包裹。有这一个当兵的儿子，她家里可不缺粮食吃哩！”

　　林丞月啰嗦一大堆，顾云没听太懂，只知道他们有粮食吃了。他轻轻推了推喂到嘴边的勺子，道：“娘，这粥真好吃，你也吃，里面还放了糖！”

　　林丞月心里一软，微笑着摇头：“娘吃过了，你们俩吃。”

　　顾星咳嗽一声，沙哑道：“娘，当兵是什么？”

　　“当兵就是长大了做军人，保护咱们的国家和人民。”林丞月顺手给俩孩子额头上的毛巾翻了个面。

　　“娘，为什么，咳，当兵家里，不缺粮食吃？”顾星又问，小小的人儿虽然虚弱但好奇心很旺盛。

　　“因为他们保护了国家，所以国家会给他们发津贴，保障他们的生活，”林丞月想了想，又杜撰了一下，“这就好比那位大娘好心给了咱们粮食，但是娘也送给她一个小耳环作为报答，这叫有来有往。”

　　顾云顾星毕竟年纪小，听得似懂非懂，不过都装作懂了的样子点点头。

　　顾星更是一边咳一边说：“娘，咳，等我，咳咳，长大了，也去当兵，这样，咱们就，咳，不，不缺粮食吃了。”

　　林丞月拍拍他的背：“二娃乖，你现在咳嗽，少说点话，保护嗓子。”

　　一旁的顾云倒是问：“娘，除了当兵，咱们还能当什么让家里不愁粮食吃？”

　　这倒是问住了林丞月，她仔细回忆了下，答道：“工人或者八大员吧。但我记不得具体有哪些了，好像有售货员、司机、放映员、炊事员和文工团员，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

　　看着孩子们一脸懵的样子，林丞月笑着补充道：“你们俩还太小了，等你们长大了、上学了，就懂了。”

　　顾云顾星乖乖点头。

　　林丞月投喂不停，俩孩子很快就把粥喝得精光，如果不是竹筒太深，他们还想舔碗底似的把头伸进去舔，被林丞月及时制止。

　　她哄骗道：“剩下的粥屑屑等有水了，娘给你们用水荡一荡，煮进新的粥里。竹筒这么深，里面的粥你们舔不到。”

　　俩孩子都说“好”。

　　接下来就是喂药环节，两个小朋友打小没少吃赤脚大夫开的中药，很顺从地把药喝了，没叫一声苦。

　　林丞月装作去翻包裹，实际上从游戏仓库里取出两颗干红枣。

　　“来，一人一颗，甜甜嘴。”因为干旱，俩孩子小手不知道多久没洗，林丞月直接给他们喂进了嘴里，“里面有核，别忘了吐出来。”

　　俩孩子似乎有点舍不得吃，红枣放在嘴里慢慢咀嚼，舍不得咽下去。

　　林丞月没有再拿红枣出来，太大方不符合原主的经济条件，容易露馅。

　　她把有些干了的毛巾从孩子们额头上取下来，先给他们擦脸，然后给他们擦手。

　　孩子们的额头还是有些烫，林丞月忽然想到可以给孩子们擦擦胳肢窝，但帕子已经脏了，此时用水洗容易暴露游戏。想了想还是算了，药已经吃了，过不了多久应该能看到点效果。

　　她收拾东西，把两个孩子放进背篓背上，然后把装了粮食和行李的包袱抱在怀里，继续赶路。

　　四周没什么景色，光秃秃全是龟裂的黄土地，一声鸟叫虫鸣也无。

　　身体里的水分蒸发得很快。幸亏身上带了两个酒葫芦，林丞月在没装过药的那只葫芦里注入了山泉，时不时给自己和孩子补点水。

　　细细的土路上只有林丞月背着两个孩子的身影。

　　她惊讶地发觉自己竟然不感到吃力，这具身体的外表虽然依旧瘦不拉几灰扑扑的，但她能感觉到身体里有使不完的劲，这大概也是刚穿来时那阵暖流的功劳。

　　林丞月一边行走一边吸收记忆，越是吸收她就越是发愁。和许多年代小说写得不太一样，这个年代并没有书上展现得那么宽松，这是一个做什么都需要介绍信的年代，出门要介绍信，领结婚证需要介绍信，买布都需要介绍信。

　　这样做的好处是大大稳定了社会治安，小偷想出门偷窃都没办法，寸步难行。只要被人发现你这个外来人员拿不出介绍信，那么等待你的可能就是花生米儿或者枪子儿。

　　林丞月如果想要效仿那些年代文女主去黑市和人换钱换票，那就得想办法找大队开介绍信，可是没有正当的理由，谁会给你办？

　　1966年5月，那场运动就要开始了，她倒是不担心自家的成分，她只是怕有人恶意举报，用她寡妇的身份做文章。再一个，孩子的营养必须得跟上，这样一来，她该如何隐蔽地养好孩子又能让人不发现端倪？这些问题都摆在她的面前。

　　她又想到77年9月的高考恢复，那时候两个孩子都20岁了，这么长的时间里，她作为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该如何帮助孩子读书？

　　现在想那些似乎有些远，如今摆在面前的难题有两个：一是待会儿怎样面对娘家人，二是日后怎样面对婆家人。

　　首先是娘家，她已经提前从游戏里拿出了红薯和小米作为自带的口粮，但她并不清楚娘家现在的具体情况，是否人心已变。倘若娘家人愿意收留她们娘仨，那么皆大欢喜。但若是不愿意，她就得想想要不要回婆家闹一下分家，脱离出来和孩子们单过。这样，她才能给孩子们开小灶。

　　林丞月想，倘若是正常年月，这事儿肯定很难办，村里人的唾沫星子能把她淹死。但现在大家都过得拮据，一个女人为了能给孩子分到点粮食而闹分家，大家应该不会多想吧……

　　把纷乱的思绪理清了个大概，林丞月也终于看到垚水村错落摆放的土坯房。

　　原主娘家就在最西南角，一个堂屋两个房间，旁边还有一间灶房。西山就在他们家西边的一大片田野另一侧。

　　路上没有遇见人，天不下雨，去看地只是白费力气，大家都呆在屋里节省水分和粮食。

　　林丞月加快了脚步。

　　家门没关，林母趴在外面的鸡圈里，像是在摸索鸡蛋。

　　“娘。”林丞月放下背篓，看两个孩子睡得正香，便放轻了声音。

　　林母心思全在蔫鸡的屁股上，完全没听见林丞月蚊子大的声音。

　　林父背着背篓出来，打算出门找野菜和树皮，他第一个发现林丞月：“闺女，你咋回来啦？”

　　鸡窝里的林母这回听到了，立马钻了出来。

　　“爹、娘，我回来送点东西。”林丞月谨慎，不敢说自己是来投奔娘家。

　　“快进来快进来，”林父跛着腿，一瘸一拐去抱装着两个孩子的背篓，没有多看包袱一眼，“回来了就多住几天。”

　　“啊，啊——”林母是哑巴，只会“啊啊”叫，她为女儿回家感到高兴，但看着女儿的干枯样子，又鼻子发酸，拉着她往屋里走。

　　林丞月看林父林母面色蜡黄，却并不干瘪，脸上也没什么苦相，感到有些好奇。

　　林父把两个孩子放到他房间的床上睡觉去了，林丞月则坐在堂屋给林母看包袱。

　　“不知道娘你们粮食够不够吃，我给带了一袋红薯和一袋小米。”她做出一个腼腆的笑。

　　林母拍了拍林丞月的手心，开始比划，着急得“啊啊”叫。她知道这份粮食的分量，只是她不明白，林丞月和俩孩子都骷髅似的了，怎么还记得给娘家送粮食，这闺女别是傻的吧。

　　林丞月虽然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但这份记忆并不很细节，有许多地方缺失。比如说，原主能看懂她母亲的比划，林丞月却很抓瞎。

　　她只能抽出自己的手，支支吾吾地点头，假装看懂了的样子。

　　好在林父及时出现，他拍了拍林丞月的肩膀，示意她跟上。又转过头吩咐林母：“家里还有鸡蛋没？你去煮两个蛋。”

　　林父打开儿子林风的房门，直奔大衣柜。

　　门一开手一拖，就拖出来两大袋粮食。口子一开，满满的全是玉米粒和红薯。

　　“闺女，你看到了吧，”林父及时出声，脸色并不好看，“你怎么省下那些粮食的我不知道，但是你饿着我两个外孙回来贴补娘家，你，你是要爹娘当罪人啊！”

　　林丞月有些无措，这爹对女儿和外孙还真是真心的，她这时候反而不知道说什么。

　　大概是动静太大，林风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床前站了个骷髅人，吓了一跳，尖叫一声。

　　“鬼叫啥，你妹子你不认识了？”林父瞪了林风一眼。

　　看林风的表现，林丞月不禁有些好奇自己现在是怎样一副尊容。

　　“爹，家里咋有这么多粮食？”看林风有要问自己为什么这么瘦的迹象，林丞月连忙岔开话头。

　　林父犹豫了一下，似是不大好开口。

　　林风倒是出声了：“去年爹给我找草药，从山里挖出来一根人参，换了不少粮食。”人参在山里，却也是集体所有，私自买卖算是挖社会主义墙角，这也是林父不好开口的原因。

　　林丞月心底直呼“好家伙”，倘若原主没有发烧卒于道中，那她回娘家来还真能找到活路。

　　可惜了。

　　“你这次回来，你婆婆怎么说？”林父问。

　　此时林丞月已经决定留在娘家，于是她把前因后果娓娓道来：“爹，其实我这次回来，是投奔你们的……”

　　说到一半，她情绪上头，哽咽一声：“顾壮实在那儿吃红薯，大娃和二娃只能去捡他扔掉的红薯皮，俩娃娃当宝贝似的在那儿舔，我见着了，难过得心都在滴血啊！我就去求婆婆，婆婆啊，大娃二娃也是你的孙子啊，你就分他们点粮食吃吧，我之前也挣了公分呐……婆婆根本不理，让我小声点儿嚎，别吓着她宝贝大孙子。”

　　林丞月流着眼泪，脸上浮现不堪的神色：“我没办法，想着饿都要饿死了，干脆晚上趁婆婆睡觉不注意，去偷一点吧，结果门一开，大房夫妻俩趴在粮食袋子上睡觉呢……我恨自己无能啊……”

　　“老顾家眼瞅着是容不下咱们娘儿三了，我就想啊，既然都快饿死了，死之前还是回来看看父母吧，也算了个心愿啦……”

　　林父坐在炕上，沉默良久，狠狠攥着自己那条瘸着的腿，眼眶通红。他想：都怪自己无能，老顾家的是在欺负他家没人啊！

　　他想说些狠话，嗫嚅着嘴唇，却只颓然憋出一句：“你回来就放心住下吧，老顾家……就别回了。”

　　林丞月乖乖点头。

　　林风半躺在床上，心里也充斥着愤怒，但他知道自己自己是家里最拖后腿的，没什么用。

　　气氛一时滞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