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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和亲作饵 ...

  •   越国的斥候快马加鞭跑死了两匹马,终于以最快的速度将定州失陷之事报回了越国。

      最先坐不住的便是大皇子魏弘晔。

      消息传回的当晚,魏弘晔的府上书房烛火通明,房屋内的楠木椅上分别坐了三个人。中间放一个暖炉,炉盆里的银炭烧得通红,将整个书房没有一丝寒气。

      这时候,突然书房的门被推开,门外来人带进一股寒风,炉里的火苗被吹得晃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正常。

      正在房内焦急踱步的魏弘晔急忙迎了上去“温相,事情如何?”

      刚出宫门的温茂林转身便来到了这里,还没来得及抖落身上的风雪,便被魏弘晔拉住问今日从御前的到的消息。

      温茂林没有马上开口,转过身朝后扫视一眼,然后缓缓的关上门,这才开口道:
      “二皇子确实被扣在了定州,只是并不是誉王,而是北周所为,看来定州是真保不住了。”

      魏弘晔顿感惊奇:“怎么和北周又扯上了关系,不是与皇叔商议好了吗?只是将沈抚光除掉就行,让兵权落不到弘暄手里,现在怎么又是扣人,又是北周的?”

      这时身后一个坐在楠木椅的人站起身说了话:“看来事情有了变故,誉王暗地里竟真与北周狼狈为奸。”

      温丞相并未接话,他目光深远,面色阴冷至极,却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玩鹰的人最终是被鹰啄了眼,他居然轻信了齐珝那个阴狠小儿,魏喆那个蠢材……”

      “齐珝?可真是北周那个秦王齐珝?!”魏弘晔有些急了:“他不是一直在和西渠周旋吗?怎会突然出现在定州?”

      本来此事便只是想借定州除去沈抚光,让弘暄无法与自己抗衡,却没想到弄巧成拙将北周引了进来,万一北周趁机南下,自己岂不是成了越国的亡国罪人。

      “殿下勿急,北周现在虽然占领了定州,但与西渠那边的战事也很焦灼,料想他们也没有那么快有能力直驱南下。”温茂林回了回神,对魏弘晔说道。

      “噼啪”房内的炭火又发出一声爆裂。

      -

      相对于晔王府内的安稳,御书房里倒显得有些嘈杂。

      “陛下,您一定要救救暄儿呀”皇后许氏跪在魏劼的脚下,悲哀的哭诉。

      虽然魏弘晔也是在自己的名下,许后自认平时对兄弟俩能够一碗水端平,可到真到关键时候,终于明白到底魏弘暄才是自己怀胎十月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刚得知弘暄被扣在定州做了人质时,当场便晕厥了过去,醒来后便开始哭哭啼啼求丈夫能够救出儿子。

      魏劼声音也有些颤巍:“定州和弘暄都落在了北周的手里,如今两国积怨已久,齐元瑀必是记恨着当年幽云之战,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定州的大牢内,里面阴暗潮湿一片,浑浊的空气里散发着一股子掺杂着血腥和发霉的怪味。冬日的阳光从眼窗透了几缕进来,也是冰冷的。在看不见的暗处,偶尔会响起几声铁链摩擦出的‘铛铛’响。

      朱鄩被押到齐珝面前跪下,不敢抬头。
      “抬起头来。”

      朱鄩闻言才敢怯怯的看向面前这个人,借着壁上的油灯和烙盆里的火光,看清眼前一个年轻男子正盯着自己,他的容貌十分俊朗,竟与二皇子有几分神似,但身上却多出一份杀伐之气,那一双微扬的丹凤眼迸发着狠厉之色。

      脸上居然还有未擦净的血痕,衣袍被大片腥红所浸染。朱鄩知道那并不是男子自己的血,否者这样的出血量,定不会还语气如此沉稳。脑中忽然闪过刚才听到毛骨悚然的凄惨求饶声,不免身体发软差点没跪稳。

      对朱鄩戏声道:“你说本王是该杀了你好还是放了你好呢?”

      跪伏在地身体如筛糠般发着抖的朱鄩,不敢作答。

      “你既然有能力杀了沈抚光,想必也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齐珝继续用轻飘飘的语气,戏弄到:“可是你是越国人,越是这样,本王真放了你,岂不是放虎归山?”

      朱鄩没什么本事,却能混到今日的地位,他岂能不知齐珝欲意何为,立即明白他要自己的一个表态,连忙磕头:

      “恳请王爷饶过卑职,朱鄩这条命以后便是王爷的,愿为王爷当牛做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齐珝见朱鄩此人虽然草包,但也脑子灵光。不像其他几个越国将士,到死还嘴硬,害得自己对他们用刑时溅了一身血。这样的人虽然捏死容易,但留着更有用。

      “本王欣赏你这样有能力又聪明的人,若你愿意真心效忠,本王也是愿意给你机会,但你若今日只是嘴上说说……”齐珝顿了顿:“回去告诉魏劼,让他交出当年所掠的幽云十州,我便放了魏弘暄,如若不肯,那越国失去的便不止定州。”

      说罢,齐珝便命人放了朱鄩,还给了一个锦盒给他。

      当朱鄩打开锦盒拿起里面之物时,顿时被吓得脸色惨白,一个踉跄坐在地上。里面装着的是一张还带着腥红的人皮。

      朱鄩回到江宁城不仅将齐珝教给他的话如实传达,为了让自己看上去不是那么一无是处,还又将沈抚光如何游说自己想引自己入陷阱,他又如何识破沈抚光谋反的奸计并将其反杀的事迹,添油加醋的禀报一番。

      并痛苦流涕的向魏劼请罪,言里言外皆表明不是自己太无能,而是沈抚光与北周里应外合,才让自己没能夺回城池。

      温茂林一旁的拱火与朱鄩的一番回禀,再加上北周朝的挑衅。定州的失势终究是让魏劼震怒,想到如今为了救魏弘暄还要搭上自己好不容易夺到的幽云之地。

      最终将怒气撒在了沈家的身上,下旨将沈氏一族处决,凡成年男子斩于午门,女眷皆发配楼塞为奴。

      沈妧月出走的次日,沈家祖母便撒手去了,是在睡梦中走得极为安详,仿佛自己的心事终于了了一般。安信侯府还未从祖母离世的沉重中缓过起来,便收到了沈氏一族降罪的圣旨,往日风光无限的侯府,一片凄惨……

      而沈妧月也是直到半月之后才知道一切,自己竟成了沈家唯一的漏网之鱼,悲从中来,又想到祖母临行前的那一番叮嘱,已知自己不能回头。

      处理了沈家,魏劼虽依然余怒未消,但想到北周提出的条件,还是让自己冷静下来,并单独宣召了太师许慎和丞相温茂林二人。

      众臣面对北周的条件一片哗然,许慎和温茂林在朝中话语本就极有重量,除了双方派系之中的人,面对这样的大事,也是以二人的态度为风向。

      其实不难看出,许、温两人也一直不太对付,归根结底还是在两位皇子身上。

      许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师,又是皇后许氏的亲哥哥,自然凡事处处都维护许后的亲生儿子魏弘暄;
      温茂林官职则要比许慎低一些,但也位及丞相,而且手中握有大部分实权,包括官员提拔,他拥立的便是自己教习的魏弘晔;

      两人虽然平日表面上客客气气,但遇到和两位皇子利益相关的问题时,便如炸毛的公鸡,互啄起来点都不嘴软。当然他们或许更多的也是为自己,储君的拥立上就是一场豪赌,押中了为刀俎,押错了为鱼肉。

      许慎为了魏弘暄自然是同意用幽云之地交换的。认为皇室血脉流落在敌国,就如背后抵着一把利刃;何况当年幽云之地归于本国后并未起到想要的效果,相反每年都要暴发几次冲突,以至于朝廷不得不抽出兵力镇压,长此以往财力两耗。

      而温茂林却认为北周朝狼子野心,加之十年前结下的仇怨根本不会轻易消除,今日借题讨要幽云之地,明日还会找其他借口来犯,不如直接派兵打回定州,皇子们更应该懂得为江山社稷着想。言外之意便是打回去如果成功,夺回定州救出魏弘暄最好;但如果失败魏弘暄活不了,那便是他作为皇子该有的觉悟。
      简直两面都不吃亏。

      许慎又有了主意向魏劼谏言,如今定州魏喆打了头阵,保不齐其他藩地的王爷也会蠢蠢欲动,如今天下局势都还不稳,北周朝如今实力也不容小觑,若真与之纠缠胜算未可知,断然不可轻易动兵。不如不效仿当年汉室和亲之策来牵制北周,让他们数年间内没有对越国动兵的由头,用十州为礼,这样不仅让越国免于战火,也告知天下越国与北周的姻亲关系,让诸国不敢妄动。

      闻此,温茂林心知,许慎这老贼是捏准了皇上的命脉,他位置比自己高,若真彻底撕破脸自己也讨不到什么号,况且自己已经言尽于此,若日后由此事引出了祸事,自己也算是进言了。但还是冷言了一句:

      “哼!社稷依明主,安危岂能托妇人,竟不知我泱泱大国何时已沦落到要用弱女之躯来换取太平。”
      “天下之事,若能化繁为简,不用武力就能解决的事,何必还要去硬碰硬。”

      听着二人的进谏,魏劼也在心里反复思量着,又想起许后的苦苦哀求。最终还是答应了归还幽云十州,也欲效仿前朝利用和亲,安定边关。

      然而对于北周朝来说,他们想要的只是幽云之地,至于越国是以归还或是嫁妆的由头并不关心。相反还嘲笑越国此次不仅要送回幽云十州,还要献上一个公主来讨好大周,真是好不痛快。朝堂之中更是对秦王能如此轻而易举的收回失地赞不绝口,皆对他多了几分崇敬之意。

      只有齐珝明白魏劼居心叵测,是在用十州作饵,引周朝入笼。知晓大周现在被西渠战事所困,抽不出身伐越。

      倘若不接受和亲,那他们便不会给出幽云十州,就只能用战争夺回当年失地,到时百姓必遭战火之痛;但是若允了和亲,接受陪嫁的幽云十州,那短时间内便再无对越国用兵理由,否则一个背信弃义的国家,必会被其他列国所忌惮,弄不好便会被群攻,大周目前的实力还无法承受这样的结果。

      之前自己还觉得魏劼已经老眼昏花,没想到还是跟当年一样狡黠,妄想用一桩婚约便抵消十年前的杀父夺城之仇。

      但如今也没有更好的解决之法,既然能不动干戈收回失地,那大周亦不算吃亏。

      于是当得知皇叔想要了解齐珝自己的意愿时候,他便传书回洛邑,表明自己也同意。

      很快,北周朝便同意了与越国结亲之事。

      只是所嫁的竟是北周朝的秦王,而且要让公主自己带着嫁妆行至定州,再由周军护送至洛邑。成亲之后,自然便会送还越国二皇子。

      “岂有此理!有史以来就没听过男婚女嫁是由女方自己走着去的。分明是在故意辱我大越!北周朝果然是个不懂礼义廉耻的蛮夷之地。”

      魏弘晔得知后,切齿痛恨的怒道。很快便清醒过来,他现在不该担心的事越国的脸面,而是这样一来魏弘暄回到了越国,本来自己胜券在握的皇位,又得一番盘算。

      和亲的事情定了下来,紧接着公主的合适人便让魏颉也有些头痛,他只有魏弘晔与魏弘暄两位皇子,膝下并无公主。

      皇族里的宗亲们也都明白,嫁去敌国的公主,多半不会有很好的结局,如能维护好两国的感情也就罢,但若是惹得两国关系恶化或者交战,公主便成为最好的祭旗贡品。

      但凡是皇族所出女子,便多为掌中明珠,只要是族中说话有些份量的秦王,断不愿真心的将女儿献出来。

      而如今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了,经过挑选,礼部将宗室里适龄的女子列了一份名单,然后挑中了一名叫魏姮的女子。

      那女子原是庸王一个通房所出之女,那通房丫头后来犯事,被逼得投了井,魏姮便一直养在王妃跟前,对外也是嫡女身份。

      庸王妃见此次正是难得的表现机会,又可以趁机甩掉这个养女,便让庸王推举了魏姮。好歹也是自己的女儿,庸王虽然有些不忍,但还是咬了咬牙。

      于是魏姮被封为昭和公主,前往北周朝和亲。

      而被选为和亲主使节的竟然是朱鄩,大概朝廷觉得朱鄩能够没有少胳膊少腿的从定州回来,与北周打交道的能力定是不差,而副使节便是今年新提拔的礼部侍郎张沐阳,一正一副名义上相互辅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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