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华尽》秋禾拾子

20、他眼中的白壁

　　邓卓又问道：“程衔云，其实有时候我很不明白你，你家里那么穷，你是怎么做到心思如此正直的？”
　　他第一次向他袒露了自己内心卑劣的心思，他自以为自己出身不错，就能成为一个正直的人，可是不知为何，他还是会因为嫉妒程衔云这样出身不好却能笑对生活的样子，他也不知为何，在师门的时候，他明知他是个很好的师兄，可他只要看着他，看他那一副总是风轻云淡笑呵呵的样子，就忍不住想去撕开看看，看看面具底下到底藏着什么。
　　可是这么多次的欺负与折辱，直到今天他终于发现，他本就是白璧。
　　难道他这样出身高贵之人都修炼不成的纯正，眼前这个样样都不如他的师兄就可以吗？他不明白，明明从小到大，他要什么有什么，想要的资源灵石应有尽有。
　　“你在嫉妒我？”，程衔云笑着，这个笑带着些强装的苦涩，和以往不同，就连邓卓都能看出来。
　　他低下头，道：“怎么可能，我？嫉妒你？你有什么可让我嫉妒的？我邓卓朗艳绝才，貌也不逊色于你，也算是人中龙凤，怎么会嫉妒别人。”，不知为何面对这个师兄，他有些不想被看破的难堪，他总觉得他这个人太透。
　　也许他不该在此时此刻的途中说这种话吧，可他觉得，这次问他，也许就是最后一次了。
　　程衔云御着剑道：“我只是明白，无论出身如何，只有自己对自己是坚强的后盾，我无需指责自己的不完美，这样才能好好生活下去。”
　　他看着邓卓，带着师兄对师弟的可亲，又道：“其实你这样的人，出身虽好，却也失了我在乡野里自在，你总是活在他人的期待与比较之中，因为从一开始围绕着你的就是赞赏与金玉之期，所以你才会嫉妒，才会因为他人的成绩有危机感，可我不同，我能以平凡的生活，体验着人生，人生嘛，落在哪里都是一簇新的话本，我不必做最完美的刀剑，我想做一个不伟大不完美的英雄，就像邹白那样，像村长那样，像千千万万个芸芸众生里却心怀正义者一样，我一直觉得英雄从来不是光环，而是当梦想落在他身上的那一刻，英雄之名就已铸成。”
　　他看着他如玉的脸庞又道：“师弟，不知我能不能当得起你一声师兄，我希望你活在自己的世界，去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人生，不必成为别人期待的样子，我少时常遇挫折，常遇苦难，便也想着，是不是苦难铸就了英雄，可如今我却觉得，苦难本身并没有意义，你不该活在那种他人预设的坎坷之中，有些坎坷必要，有些却大可不必，比如今天，我与你同战，这是有意义的坎坷，我希望你的生活总能走向自己认为的坚定意义。”
　　邓卓眼中含泪，御剑的速度快了些，他道：“衔云师兄，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