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坦坦，日月可鉴》君子如器

106、真实身份

　　他这一声可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喊楞了。

　　归海复耕觉得父亲是在故意攀扯皇家关系，好让自己和弟弟能够逃过一劫。

　　归海长黎却将父亲的话信以为真，他倒希望是真的，这样自己就能有死里逃生的机会。

　　大臣们脸色骤变，百姓们哗然声此起彼伏。

　　新皇帝归海明烗半天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归海复耕是复归帝的儿子？”

　　归海虚额头触地，颤声道：“是！”

　　“你如实讲来。”归海明烗仍旧不见叶烟殊带证人来，他心急如焚，心想无论归海复耕是不是皇子，先拖延拖延时间才是最重要的，于是就命令归海虚道。

　　归海虚鼓足勇气刚要开口，就被时昌国抢先截住话头，“陛下，不要听他胡说八道，别说归海复耕不是皇子，就算他是皇子，那也不能坏了律法，况且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就更不能姑息，应当斩立决。”

　　孟偿德回想着复归帝归海子烈的容貌再和归海复耕的一对比，他被自己的发现给吓的一个趔趄,“这长相确实和复归帝有几分相似啊！”

　　“哎呀，老哥哥，你是不是看花眼了，我瞧着倒不像。”于利尹其实也看出来归海复耕和复归帝有很多相似之处，但是他嘴上不肯承认，还故意混淆视听。

　　“午时已过，陛下应速速斩了犯人才是。”孟偿德立刻明白了于利尹的深意，他话头一转，直接跪地请求。

　　“请陛下斩杀罪犯，还天下一个公道。”于利尹跟着跪地磕头。

　　时昌国怎么可能落后，他在于利尹跪下的瞬间，也跟着跪地附和，“请陛下立即下令，斩杀刑犯。”

　　一些刚跑到法场的官员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几个大臣都跪地请求，他们不由分说就跟着一起跪在了地上。

　　百姓们离的远，更是错认为百官是在向皇帝求情，于是也哗啦啦跪倒一片。

　　看官员和百姓们都跪地不起，归海明烗怒声高喝：“众位爱卿，何故害怕一个年迈的老人？”他本来不相信归海虚说的话，但是一看几个大臣的决绝，他却觉得归海虚说的话很有可能是真的。

　　“归海虚，你尽管说，信与不信，朕和大臣们自有判断。”归海明烗说完，用目光警告几个大臣，“若是你们谁胆敢再出声阻止，朕就立刻斩了他的脑袋，挂在城墙七日，以儆效尤。”

　　对于这个年轻的皇帝，几个大臣还不太了解他的秉性，他们虽然位高权重，但那是在朝堂百官面前而言，如今身在午门，身边又无禁军保护，他们虽有不甘，但终究还是没有人敢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冒着生命危险去触碰皇帝的逆鳞。

　　归海虚跪在地上，直起微弓的身躯，扒开被他封锁在心底多年的秘密。“复归三年……”

　　“陛下，臣斗胆，请父亲速速回去见前皇太后最后一面。”时昌国的大儿子时德善急匆匆的跑过来，跪地大喊。

　　归海明烗心中一惊，立即点头应允。

　　时昌国被儿子的话给吓的面色铁青，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在时德善的搀扶下才站稳脚跟，然后匆匆离去。

　　“没事，你继续说吧。”

　　听皇帝如此说，归海虚再次鼓起勇气，“复归三年，我的表妹席思音也就是前皇贵妃，二十六岁时，回家探亲。复归皇帝被右仆射时昌国的谗言哄骗欺瞒，时昌国串联后宫宦官和嫔妃开始计划架空皇权，他们诬陷皇贵妃一家谋反，于是将皇贵妃一家斩头于街市，可怜皇贵妃当时正大着肚子即将临产，他们的尸体被扔到乱葬岗，我壮着胆子从死人堆里将这个被尸体挤压出来的孩子给偷偷抱回了家，从此隐姓埋名。”

　　“什么？”归海明烗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听到如此惨烈血腥的故事，他蹭地从椅子上站起，眸中火焰升腾。

　　归海复耕一直静静的聆听着父亲所讲的故事，他仍旧不相信这是真的，一个婴儿被挤出肚子，竟然还能存活，这根本就不可能。

　　归海长黎看父亲说的悲痛欲绝，他也跟着感伤起来。

　　以于利尹和孟偿德首的官员们就如同没有听到一般，脸上没有一丝变化。

　　皇帝见一众官员们如此冷漠，他感到很是心寒，朝堂有这些人在，哪里还会有清朗的一天？他默默记下这些人的名字，想着在日后慢慢换掉。

　　这时，叶烟殊带着人马赶到法场，被士兵们阻挡在外。

　　归海明烗指着那士兵命令道：“让叶女傅带人进来！”那个士兵听到皇帝下令不得不放一行人进入法场。

　　叶烟殊带头跪地问安，她在进城时就听说老皇因病让位太子，现在的皇帝是归海明烗，所以当她见到身穿龙袍的年轻皇帝时并未感到惊讶，“臣妇叶烟殊拜见陛下！”

　　归海复耕看见为他奔波劳苦的妻子，眼中盛满思念和愧疚。

　　“叶女傅快快请起。”归海明烗并未上前搀扶，而是端坐在监斩官的椅子上。

　　“陛下，臣妇找到证人，可以证明归海长黎没有杀人，而是被人冤枉的，还请陛下亲自审问。”叶烟殊站起身，朝皇帝拱手请求。

　　归海明烗见叶烟殊如此自信，他心中也有了底，“证人可在？”

　　“回陛下，证人就在臣妇身边。”叶烟殊指着身旁的季氏答。

　　季胜东顺着叶烟殊的手指看去，竟然看到自己的妻子季氏，他欣喜不已，立刻跑上前，“孩他娘，你怎么来了？”

　　季氏见到季胜东欣喜的表情，她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冷笑道：“季胜东，你可真能耐，如今都能抱上京官的大腿了？”

　　“我这不都是为了给咱儿子报仇吗？当然得有多大能耐就使多大能耐啊。”季胜东不明白妻子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又为何对自己如此冷淡。

　　季氏提高声音讥讽道：“那是你儿子，不是我的，我的儿子只有王贵一个。”

　　“你之前说过你会把季礼当做自己儿子看待的？”季胜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刚刚说什么王贵，咱们的儿子不是叫季贵吗？”

　　“季胜东，这些年你为了所谓的报仇，用尽家财，贿赂官员，把我们娘俩抛在家中不管不问，连我改嫁了你都不知道，岂不可笑？”季氏一口气说完，哈哈大笑。

　　季胜东认为妻子是在跟他开玩笑， “好了好了，你别闹了，这里是法场，是我给儿子报仇雪恨的地方，你快回家去吧。”

　　“呵呵，季胜东，你别太自以为是了，我今日来就是为了告诉你，季礼的死跟归海长黎没有任何关系，这么多年你都记恨错人了。”季氏仰面哈哈狂笑。

　　“你胡说什么？少给我添乱，赶紧给我回家去！”季胜东怒吼着。

　　“陛下，季礼是被我和我哥哥谋害而死的，跟归海长黎无关。”季氏直接对着皇帝磕头，并高喊道。

　　归海明烗静静看着，并未说话。

　　季胜东抓狂不已，指着季氏破口大骂，“你个泼妇，发什么神经呢，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我看脑子坏掉的是你吧季胜东，你和别的女人生了季礼，是个傻子，和我生了季贵，也是个傻子，你害的我好苦啊！”季氏嘶吼着，像是要把这些年受的委屈都吼出来。

　　归海虚父子三人的表情出奇的一致，都是满脸的不可思议，他们一直以为富贵户季胜东家在村里日子过的是最好的，季氏也是最享福的一个。

　　“你又在胡说什么？”季胜东忍无可忍，抬脚就要朝季氏身上踹去，被鲍安奇上前一把扭住胳膊制服在地。

　　“你竟然敢打我？”季氏冷笑着，“想要知道你儿子是怎么死的吗？”她见季胜东死死盯着自己，而后狂妄大笑，“那好，我今天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是我，哈哈哈，你满意了吗？”

　　“不，不可能，绝不可能。”季胜东连连摇头。

　　叶烟殊此时将手中的两个纸卷双手奉给皇帝，一个是季大嫂的证词，另一个是季氏交代的阴谋。

　　归海明烗打开纸卷，眉宇间爬上哀伤。

　　叶烟殊将季大嫂的证词叙述一遍:那日季大嫂正好回家，然后就听到老伴说今晚可能有雨，她就想着回到季胜东家里将晾晒的芥菜收回屋里。

　　由于天色已晚，她拉来老伴陪着自己一起，到了季胜东家，她让老伴在门口等着，自己进了院子。

　　季大嫂怕吵醒季氏挨她的骂，于是就悄悄的打开后门，轻手轻脚的将芥菜干收回敞开着门的小库房中。在她即将出来的那一刻，听到了季氏和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她当时只是单纯的怀疑季氏趁季胜东不在家勾引了别家的男人，于是感到好奇，就趴着墙根去听，她想看看到底是村里哪个男人竟然这么不要命，敢招惹季胜东的老婆。

　　等她听了一会儿才发现，她之前想歪了，原来是季氏的亲大哥。正要抬脚走，她却听见季氏正和她大哥商议着如何将季胜东的傻大儿给弄死，最后他们想出了个妙招，既可以报仇又可以除去只会给人添麻烦的傻子，还可以将归海家的女儿给娶进门做小儿媳妇。

　　那就是等明日，让季喜正去找同村的实在孩子季牛群，让他约归海家的二儿子归海长黎去山坡上放羊，他则带着傻季礼上山，并哄骗村子里傻乎乎的光棍汉季豆喜，让他在归海长黎与季牛群在山顶玩闹时，一把将季礼推到归海长黎面前。到时，归海长黎刹不住手脚，定会将季礼推下山。

　　到那时，季喜正再找来几个与自己一同放羊的人，站在山脚下，让他们亲眼看见，归海长黎将季礼推下了山。

　　然后季氏就会提出让归海雅乐嫁给亲生的小儿子来抵命债。因为季庄村都是同村的人成亲，才会导致有些生出的孩子不太聪明。

　　季氏生的小儿子也不算太傻，如果让儿子娶同村的女人做媳妇，那生下来的孩子将来肯定就是个大傻瓜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