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阶》仁间客

10、礼物

　　这件事还是把学校领导招来了。

　　家长会散了。

　　黎萍在和校领导谈话。

　　李子瑞人还处于崩溃状态，眼睛哭的都无神，文潇觉得自己不会安慰人。
　　可其实他刚刚不断重复的那三个字“老师在……”却让李子瑞温暖了很多。

　　彭言琛母亲离开的那段时间，他为了让彭思忆不沉沦，专门去看了许多实体书，于是所有家长都走后，彭言琛和李子瑞聊了一会。

　　“子瑞，妈妈在家对你是不是很严厉？”他问道。

　　李子瑞点头，“……他一直在逼我，我明明做的够努力了可她就是不满意！我曾经考前一百的时候她说我再努努力进四十，进四十了她又问我为什么没进前十……我感觉好难受……”

　　现实情况和彭言琛猜的大体一致。
　　“那你成绩下降是不是也和这件事情有关？”彭言琛又问道。

　　李子瑞“嗯”了一声，声音仍旧哽咽。
　　“她越逼我我越没有什么心思学下去，今天他还把错怪到文老师身上……还伤到了你……我……”

　　彭言琛笑了一下，“没事的。”
　　“不过子瑞，你听哥哥的话，好好学习是为了自己，永远不是为了别人，她逼你你可以不听，但你不能耽误了你自己。”他道，“以后你妈妈再逼你或者打你，你就到哥哥家来，哥哥保护你。”

　　李子瑞最终还是又哭了。

　　黎萍在和校领导谈话以后也冷静了许多，但他似乎还是没有认识到自己做错了，冷着脸什么都不说的走着，“还认我这个妈就回家。”
　　李子瑞没办法，只得跟上。

　　临走前他听到彭思忆和他说了一句话，“子瑞，千万要好好生活下去……”

　　困在封建思想的家庭里的孩子，往往不会是纯白的，没有伤痕的，就像被养在笼子里的鸟，它们没想过挣脱么？可尖锐的笼子早已把它们折磨的遍体鳞伤了……

　　李子瑞走后彭言琛便又在教室里坐下了，这时教室里只剩下他和彭思忆了。

　　“哥你真没事？”彭思忆还是不放心的问道。
　　彭言琛似乎有点累了，无力的摇了摇头，脸上不带一丝笑。

　　他妈的能没事么？谁知道那家长劲这么大？撞的那一下疼都要疼死了，还是桌角！！！

　　“我们也走吧。”彭言琛说道。

　　大体是刚刚腿也摔的重了些，他走路竟有些走不利索。
　　自行车又没骑。

　　“言琛！”
　　他听到身后不远处有人唤他。

　　两人回过头。
　　果然没错，是文潇了。

　　文潇这次多余话也没说，直接扔了一句，“车在那边。”
　　随后便往车那边走了。

　　彭言琛当然知道这话什么意思，于是他跟着文潇脚下的影子，坐上了文潇的车。

　　车上的味道依旧让他熟悉，是青梅的味道，很好闻，但他其实更喜欢草莓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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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自己喜欢什么味道跟文潇有什么关系……

　　“谢谢。”彭言琛道。

　　文潇握着方向盘，“没关系，以后你可以经常搭我的车。”

　　“我们两家顺路么……”彭言琛话是问句，可语气却丝毫没有疑问的语气。

　　文潇挑了一下眉，“我有三套房子，有一套和你顺路，送你的时候就住顺路的那一套。”他道。

　　彭言琛心中冷笑，这人来炫富的……我何德何能让你为了送我换房住？

　　彭言琛：“哦。”

　　“今天没事吧？”文潇问道。

　　彭言琛一时竟没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
　　“什么？”

　　“今天摔得那一下，疼吗？”文潇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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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言琛心跳又开始没了节奏，他一度怀疑自己得心脏病了。

　　其实是很疼的，可他并不想跟文潇说，不知道为什么不想……
　　“不疼。”彭言琛道。

　　良久，文潇没再出声了。

　　彭言琛捧着胳膊，把自己捂的死死的，似乎是有点冷。

　　彭思忆感觉自己在文潇和彭言琛面前的时候完全插不上话，他觉得气氛一点都不对劲，就算两人都不说话了自己也不敢说什么。

　　“你冷吗？”文潇忽然问道。

　　不知道是问谁的，但是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不冷！”

　　临下车之前，文潇从扣手里拿出一样东西。
　　“这是给你的。”文潇递给他。

　　彭言琛接过，“什么？”
　　一个a4纸大小的包装盒。

　　文潇道，“寒假礼物。”

　　彭言琛怔了会儿，“哦。”
　　假期也有礼物吗？

　　随后他又拿出来一样比之前小的盒子，“这是思忆的。”

　　彭思忆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我也有？”

　　“当然。”文潇道，“你这次考的这么好，这是奖励。”

　　彭思忆兴奋又开心，“谢谢老师。”

　　不过回到家以后他就开始沉默了。

　　他看着自己盒里的东西又看了看彭言琛盒里的。

　　“哥。”彭思忆唤道，“为什么你的是进口草莓糖，我的就是薄荷味的含片啊？”他有点想要抱怨。

　　“你想知道，自己去问你文老师去。”彭言琛看了一眼两盒糖的包装，“不过这不都是一个牌子的吗？”

　　彭思忆转头看向彭言琛，怎么办？想杀人。
　　“可是我讨厌薄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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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到了一个妙招，“哥，我们俩换吧！”他说着就要换。
　　彭言琛一把夺过自己的那袋糖，“哎不行！我也讨厌薄荷！”

　　“哥！尊老爱幼！”

　　彭言琛：“先尊老后爱幼！”

　　“你老吗？”

　　彭言琛：“我比你老！”

　　彭思忆出去以后，彭言琛清静了一会。

　　他抓起一颗糖，细看了看觉得眼熟，后来才想起来。
　　这好像是上回他喝酒，文潇在巷子里递给他的那个牌子。
　　只是这次换成了草莓味的。

　　“为什么不是青梅的了……”他自言自语的问道。

　　手机响了。
　　文潇打来的。

　　“喂。”
　　文潇：“吃了吗？”
　　彭言琛当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可自己还是想问一句，“什么？”
　　“糖。”文潇道。
　　“嗯。”彭言琛沉默了一会，“好吃，不过这次为什么不是青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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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都没声了。

　　“你不记得了吗？”文潇先问的，“不是你说你喜欢草莓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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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言琛又疑惑了，“什么……”

　　他仔细想了想，什么时候的事？

　　那天……小巷子里，彭言琛蹲在地上，嘴上说着“苦”，文潇递给他一颗糖，“吃颗糖就不苦了。”

　　然后呢？彭言琛把糖放进了嘴里，说了什么？

　　他好像说了一句，“草莓味的。”

　　文潇纠正了他，“青梅的。”

　　他当时有些晕，不过并不是拼不出来自己嘴里的是什么味道，他其实只是比起青梅味的，更想吃草莓味的。
　　所以他就说了。
　　反正文潇应该不知道自己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是谁曾想，他知道……

　　彭言琛：“哦。”
　　“想起来了？”文潇问道。
　　“嗯。”
　　文潇轻轻叹了口气，电话里显得低沉，“那……下次还搭我的车么？我可以考虑把车上的青梅香换成草莓的……”

　　彭言琛在电话一边愣了一会，许久后应了一声“嗯”。

　　电话挂了，文潇最后只和他说了声再见。

　　彭思忆已经放假了，他们是不是，要一个假期都见不到了……？

　　他那天晚上刚刚这么想着，结果，自己大学放假的第二天，就在图书馆遇到了文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