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阶》仁间客

17、新年

　　李佳佳的婚礼。

　　舞台上的新郎和新娘很养眼，可这一整个舞台在文潇这，他便就只能看到站在舞台边上的彭言琛一个人了。
　　彭言琛的打扮很是低调，但奈何他长得太标准好看，如果不是站在三个伴郎的最后面，怕是依旧出众显眼。

　　文潇的眼里全是他，好像自从遇到彭言琛以来，他的眼睛都变亮了，像是闪着星星。

　　彭言琛他……真好看……

　　台下有些人都拿出了手机给文涛和李佳佳拍了照片，而文潇却举起了手机给彭言琛拍了几张。

　　婚礼结束后，文潇到殿堂外找了文涛。
　　文涛这时还在怪自己的大侄子不讲义气不讲亲情。
　　“你小子可太不讲义气了啊！让你当伴郎你非不来，要不是宇航的朋友，我可就太没面子了。”文涛拍了拍文潇的肩膀。

　　文潇和文涛虽然是舅舅和侄子的关系，但年岁不差多少，从小也一起长大，处的倒更像是兄弟。

　　文潇的表情也不再空白，嘴角上扬了些，语气却依旧不张扬，“我都说了我年龄大了，上去不合适，这事你不能怪我。”

　　文涛喜笑颜开，“好好好，这次不怪你，过两天请我和你舅妈吃饭啊。”

　　文潇很爽快的答应了。

　　谈话间，文潇没注意看到自己身后走来个人，依旧听着文涛说着，直到他看到文涛的表情微微有些变动，随后听到了自己很是熟悉的声音。
　　“姐夫。”那人喊道。

　　文潇回过头。

　　少年迎面走来，先是冲他笑笑，随后又冲文涛走去，他把手里的手提袋拿给了文涛。
　　“贺礼。”彭言琛的声音温柔干净，“本是要先给佳佳姐的，可她现在似乎走不开，你一定收好，”

　　文涛很少惊喜，眼神里藏不住喜悦，“我们还有贺礼？”他看了看手上的袋子，“我有些好奇，能……先打开看看吗？”
　　彭言琛当然是不介意的，“当然。”

　　文涛得到回应后立刻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一幅画。
　　相册是木质的，边框上镶了带点复古气息的装饰，文涛打开它的一瞬，是丰富的色彩先映入了眼帘，这是他和佳佳的照片，这画笔意间竟直接给他们俩上了很自然的美颜。

　　文涛实在惊喜，“这是你画的？”

　　彭言琛点头。

　　文潇也上前看了看，他虽不懂，但总是能看出来好赖的，彭言琛这幅画作应该是很优秀了。
　　他脑子里没有别的，只觉得面前这个穿着伴郎服的少年，似乎没有什么是不会的。

　　文潇以为，自己和彭言琛相处了这么多天对他已经有一定了解了，可现在看来……他身上究竟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好看。”文涛连连称赞。

　　彭言琛说了“谢谢”，又道，“到时候一定要摆在显眼一点的位置哦，这里面可承载着我所以的祝福，定让你们白头偕老。”

　　彭言琛说了这句话后，文潇又觉得他语言艺术也很是美妙，总能给人一种不俗的有趣，让人听了以后便觉得舒服。

　　婚礼正式结束了。

　　晚上又是文潇送的彭言琛和彭思忆回的家。

　　下了车，彭言琛道了谢以后，就和彭思忆上楼了。

　　前几天他考研的准备一直没断，今天又累了一天，长时间的沉重堆积起来终于是全都压了下来。
　　他那晚很早就睡了过去，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谁的这么沉过。

　　可能是因为那晚睡的好的原因，彭言琛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觉得浑身都很舒服，他冲了杯咖啡，给彭言琛做完饭就准备出去上家教。

　　这天的家教课是一个学习成绩不错的初中女孩，他一节课上的都特别顺利，心情特好。

　　家教课上完以后已经十一点半多钟了，他觉得自己现在去图书馆可能进去就能直接吃饭了，文潇那人多半在等自己。
　　彭言琛之前还成天找文潇在图书馆等自己和其他的一些有关他们的事情的原因，找了这么长时间没找到，他也懒得再去想。

　　他现在只觉得，自己也应该对文潇好一点，可这算以“多照看照看自己的弟弟”为目的的贿赂自己弟弟的班主任吗？
　　不算。

　　路过街边卖奶黄包的地方，彭言琛脚步停住，而后走了进去。
　　几分钟后他提着一袋好吃的走了出来，脸上的表情似乎变得有点不开心。
　　等车的时候他低下头摆弄了几下电话，自己可能是疯了发了这么炸裂的一条朋友圈。

　　其实没什么炸裂的，只是这种朋友圈是彭言琛发出来的这件事，有些炸裂。

　　【朋友圈】

　　【言】：没买到抹茶铜锣烧。

　　彭言琛不愧是千年不发朋友圈的人，于是他一发朋友圈就会收到一连串的消息。

　　【酷哥赞了你的朋友圈。】
　　【佳佳姐赞了你的朋友圈。】
　　【王平轩赞了你的朋友圈。】

　　……

　　【文潇赞了你的朋友圈。】
　　……

　　文潇？他现在不是应该在认真工作吗？赞他的朋友圈干嘛？

　　中午十二点，饭店到了，文潇休息了会。
　　看到这条朋友圈之前文潇确实一直都在给初三的学生出卷纸，但看到这条朋友圈之后心里便一直寻思着怎么能弄到抹茶铜锣烧。

　　毕竟追人嘛，这也算是……投其所好？

　　彭言琛是直接去餐厅外的外卖区找的文潇，彭言琛在微信和他说好了，今天的午餐他来买。
　　彭言琛是跑着过来的，他生怕自己买的奶黄包和鲜肉生煎凉了，那样口感会折半。

　　“你的。”彭言琛喘了口气，把一个手提袋放在文潇面前。
　　手提袋上画着卡通人物，文潇不知为何会觉得这个卡通人物和彭言琛长得有点像。

　　大眼睛，高鼻梁，连头型都一样，这人拿包装袋特意拿的“自画像”？

　　“这家包子和生煎都特好吃，就医院旁边那家，快尝尝。”彭言琛一边解着包装袋上系的并不严实的结一边说道。

　　文潇抬眼看他，手已经把里面放生煎的一次性餐盒拿了出来，他道，“我知道很好吃，我吃过，也给你买过。”
　　说完便不再看他。

　　彭言琛拿东西的手顿了一下……什么？他什么时候给自己买过？
　　细数数，文潇给自己过的东西并不少，有草莓糖，有圆珠笔，还有……是了，那天在医院……文潇出去给他带回了一份奶黄包。
　　自己……怎么能忘了？

　　彭言琛心道，文潇是不是因为自己不记得生气了？
　　他……

　　未及他想完，文潇来了一句，“快吃吧，一会凉了。”
　　语气温顺。

　　彭言琛这才松了口气，应该没生气。

　　这样每天泡图书馆，每天和文潇共餐的生活从放假延续了一个多月，彭言琛低头看着密密麻麻的资料，在抬眼，雪落十里，小区外挂起了红灯笼，年的气息又重了些。

　　元旦已经过去很多天了，这时离大年三十只剩一个晚上，彭言琛决定明天带彭思忆去买些吃的，放纵自己一天，不去图书馆了。

　　彭思忆的假期作业全都写完了，知道哥哥要带自己出去购物，还挺开心的。

　　第二天两人一觉睡到自然醒，睁眼时竟然已经十点了，彭言琛觉得自己有点太放纵自己了，可又觉得睡眠充足一点不是坏事。
　　谁知他起来之后又犯懒，在床上又卧了将近半个小时才起来做饭。

　　这种感觉真好，起床直接吃午饭。

　　“彭思忆！起来吃饭！”彭言琛喊道。

　　彭思忆其实也醒了，和彭言琛一样，犯懒。

　　两人起来洗漱，吃饭，一墨迹墨迹，出门的时间就变成了下午。

　　彭言琛家对面就有一个比较大型的购物市场，里面吃的喝的全都有。

　　“今天三十，比较特殊，所以你想要什么尽情拿。”彭言琛对彭思忆说道。

　　彭思忆喜出望外，“真的？谢谢哥。”

　　于是彭思忆便走到哪拿到哪，什么薯片啊，曲奇啊，坚果啊，不一会儿购物车里应有尽有。

　　彭言琛在饮品区拿了几瓶饮料，路过卖酒的地方脚步顿了顿。
　　上次喝酒，还是在小巷里，有文潇陪着……他真想体验体验醉晕过去的滋味，要不要再买两瓶？

　　算了。
　　万一自己酒量不好当众耍酒疯就不好了。

　　“挑完了吗？”彭言琛走回彭思忆和购物车边上向下一看，购物车里满满登登的都放不下，“这么多？你这是把你一年的都拿了？”
　　彭思忆是个懂事的孩子，家里什么情况他自己知道，从没有想过要花一分多的钱，但是每一次彭言琛都很阔气的满足他的所有愿望。
　　毕竟一年到头，消遣一下挺好。

　　彭思忆突然想挑几样放回去，被彭言琛拦住了，“你干嘛？放都放了，就这样，走吧，结账！”

　　彭思忆没说话，看着彭言琛的背影，潇洒的骨子下，似乎很早就被压垮过，那背影仿佛是被压垮过后强行又撑起来的模样……
　　彭思忆只觉得，有这样一个哥哥，世界上没有比这再幸运的事了吧。

　　三十当晚，彭言琛和彭思忆坐在沙发上看春晚。

　　父母都离开后，他们两个人孤零零的看春晚已经很多年了，也孤零惯了。
　　两个人的新年的确很孤单，但是也挺好的，只要他们俩都还在就好。

　　当晚十二点，彭言琛掐着点给很多人都发了祝福，包括文潇。
　　他发了很多话。

　　【言】：再看旧年，众多俗事，你我也都在忙忙碌碌的生活中遇到了对方，早出晚归的繁忙日子里，我欣喜，遇到你，新年快乐，文潇。

　　彭言琛发过去之后，文潇没有立刻回，大概还没看见吧。
　　电视上演着自己不太喜欢的节目时，彭言琛低头刷起了朋友圈。

　　而朋友圈第一条，他一下子看到了“文老师”三个字。

　　【文老师】：新年，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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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言琛怔了一下，一个人……谁？文潇吗？文潇一个人吗？

　　他犹豫了几秒，点了一下文潇的头像，按下了语音通话的那一件。

　　隔了两秒，文潇接听了。

　　“喂。”文潇只说了一个字。

　　彭言琛有些愣，似乎不知道自己给文潇打了语音通话，“呃我……”

　　文潇那边没有任何别的声音，彭言琛连文潇本人都没看到就已经感受到他的孤独了，确实是一个人。

　　文潇温柔深邃的声音又从手机里发了出来，“怎么了？”

　　彭言琛沉默了一秒，隔着电话能感觉到他喘息了一下，“你……一个人吗？”

　　文潇：“嗯，一个人，外婆和我父母都在外地，没办法一起过年。”

　　彭言琛听着，“哦。”

　　两边都没声了。

　　彭言琛一半会又憋出来一句话，“那……我陪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