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兽志》近渺及遥

10、第十章

　　这一次，还算有惊无险，就大师兄涂故同二师姐念与稍微受了些轻伤。

　　望见大师兄受伤，赤素担心不已。就连师尊都绷紧了面容，命人彻查宗门内是否还有其他没来得及撤走的喑冥幽徒众，若是发现，全部诛杀。

　　事后，师尊清茗道人与玄武神君水玄单独在居室会面，私下交谈。

　　水玄告诉了清茗道人喑冥幽刺客闯入结界的事情，只怕这整座静遥宗都已经不太安全。他与清茗道人设下的结界，若非知道通行法术的人，不可能进入。

　　如果是有人将通行法术告知了喑冥幽的刺客，那么显然在这座静遥宗，乃至念修院内有喑冥幽的细作。细作是谁，一时并不好查探。

　　清茗道人于是决定，“要不让天青她们下山历练？只是天青一人，我怕她留不住其他的四神兽转世。况且赤素、陆白和苍朱三人修炼时间尚短，只怕难以自保。”

　　水玄提议，“让涂故同她们一起。你也清楚，你那新收的弟子赤素恋慕涂故，有涂故在，她绝不可能走。涂故同样能留住天青。至于陆白和苍朱，她们本就是为了求生、有口饱饭吃才来得静遥宗，也当不会主动离去。”

　　“可是，涂故与天青，乃至是涂故与赤素……”清茗道人犹豫不决，光是想想这三人纠葛的关系，就觉得十分为难。他要天青与赤素堪破情爱，又怎么会允许涂故与她们朝夕相处，万一再诞生情爱？

　　水玄不慌不忙地再次说道：“其实，不久前我才想明白堪破情爱未必是阻止情爱发生，而是让她们经历大喜大悲的情爱之后，再彻底顿悟。就像比起待在只有细作的静遥宗，你要放她们去更危险的山外。除了是想保护她们，还不是因为她们在静遥宗待了这么久，天青一直没有堪破，你想试试让她们见过人间百态。”

　　“就让涂故陪她们去吧。”水玄坚定地说着。

　　清茗道人无奈叹息，而后又郑重其事地反问：“那神君呢？我早年认识神君，那时神君还没现在这般心思深沉，可是告诉过我，神君与朱雀有过一段姻缘。神君虽已堪破情爱归位，但故人相逢，真能见面不识？”

　　水玄苦笑着摇头，“难道我要陪她们一起去历练吗？我既已堪破情爱归位，方知这天下苍生远重于我心中的一点小情小爱。我不可能舍了极北之隅的天地，任性放纵自己。”

　　“等她们需要我的时候，我再去找她们吧。”水玄笑意盎然。

　　清茗道人只能勉强同意水玄的说法。

　　三日后，清茗道人向天青、赤素、陆白和苍朱，还有涂故宣布了自己的决定。他没坦白地说要五人一起下山历练，只道，山下的洛水村因为喑冥幽攻静遥宗受到了波及，就由涂故领着四人下山捉妖兽、净化混沌之气。

　　天青突然又不想要这样的自由了。

　　清茗道人本就是下定决心才能宣之于口，见天青辜负自己的好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吼道：“你爱去不去，你要是不去就让你师兄与你赤素师妹单独前往。你也不要救你爹娘和弟弟，你就做个薄情寡性、没良心的臭丫头。”

　　天青随即不再反驳。

　　天青不想去洛水村，不就是因为那里有自己在这个大陆的亲生父母与同胞弟弟。天青都快忘记他们，如今却要自己回去，在他们面前露脸。

　　但天青又实在不能忍受涂故与赤素单独相处。

　　于是，她决定还是去吧。反正，自己也不欠顾大牛、阿翠和阿来什么。这么多年过去，说不定他们见到自己也认不出来。

　　天青收拾行囊，临下山前与二师姐念与告别。念与笑她，总算得了机会可以毫无顾忌地与大师兄亲近了？天青也笑念与，二师姐最近很得意吧？毕竟师尊向来淡泊，可一看二师姐受伤，立马就决定要了那些喑冥幽异兽的命。

　　俩人相视一笑。

　　天青欲走，念与还汲汲地同她说道：“天青，等你回来，我希望听到你与大师兄的好消息。就算不能参加你们的喜宴，你们也一定要终成眷属、永远在一起。”

　　天青不太理解地一边笑着应承，“多谢二师姐吉言。”一边反驳，“二师姐在胡说什么呢，我若是能与师兄终成眷属，一定在静遥宗大操大办。到时候二师姐就是不想来，我也会拖着你来。”

　　念与但笑不言。

　　俩人分开后，天青就和涂故、陆白、苍朱，还有赤素一起前往了洛水村。

　　许多年不回来，洛水村还是那般山明水秀、人烟稀少。但不同的是从前往来和乐的村民们，大都闭户不出，或者躲在自家院子里哀嚎。

　　有一位大娘一边痛苦地咳嗽，一边抱着一具已经发臭、变色的尸体，哭喊着：“儿啊，我的儿啊，你醒醒，你快醒醒，你为什么抛下为娘独自去了？”

　　众人都知晓，那个孩子已经没得救了。但大娘还有得救，她吸食的混沌之气不多，只有些咳嗽的症状，尚不到窒息。

　　赤素第一个冲进院落间为那大娘诊治、驱散体内的混沌之气。陆白和苍朱满心怅惘地陪着她，顺便即使明知不可能，还尝试为那个死去的孩子注入灵力。

　　天青只看了她们一会，就立马动身离开。如果村里很多人都误吸入了混沌之气，正常人尚且呼吸困难，那么她那天生有喘疾的弟弟阿来呢？

　　天青闪身，往她记忆中的破旧草庐赶去。刚到草庐门前，便听里面传来极陌生、只有一点熟悉的嗓音，哭嚎着：“阿来，你不要吓爹娘啊，阿来，你怎么了，你快醒醒，阿来——”

　　天青直冲了进去，望见躺在榻上，面容开始发紫的少年。

　　她没多想，直接开始灌输灵力为少年驱散体内的混沌之气。

　　对于天青的突然闯入，顾大牛和阿翠都是面面相觑。阿翠反应了好半晌方才忆起要上前探究清楚，这来历不明的少女是想对自己的儿子做什么。

　　阿翠刚走动一步，跟着天青赶来的涂故便拦住她，耐心地解释：“夫人莫要着急，我家师妹是静遥宗的修仙者，懂得医术与净化混沌之气。她能你救的儿子。”

　　阿翠这才没再上前。

　　顾大牛、阿翠，还有涂故三人就静静地望着天青专心致志地为阿来救命。涂故发现，那个曾经被她父母抱在襁褓里的小婴孩，已经长成了少女，还成了他的师妹。

　　顾大牛和阿翠则是在想，静遥宗？他们的女儿青儿也在静遥宗修行，若是能平安无虞，现在也该有眼前的少女这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