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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无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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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萧金城睁开眼睛,似有所感。
她感受了一□□内灵力的流动,还算流畅,比她想象的恢复得快。地上的法阵已经暗淡无光,她伸手按在法阵上,法阵渐渐淡去,像化作一团灰随风飘散开了。
萧金城明白是应河半夜来给法阵加持了,虽无正经法器,平时也就耍耍刀耍耍叶子的,但他很擅长辅助,也知道怎么拿捏分寸。一想到他大半夜跑出来站在门外,面无表情地打了个响指,又若无其事地回去还要小心别吵醒完蛋小孩的样子,她就很想笑。
她洗了把脸,收拾了一下,一边将长发挽起束成马尾,一边走出门去,房门在她身后关上。束好头发,她敲了敲隔壁的门。
门内传来一阵鬼哭狼嚎:“不!不要!离我远点啊啊啊啊啊……”
萧:?
门在她眼前打开了,只见应河拿着个湿帕子,正满屋子追兰尘香,兰飞檐走壁,上窜下跳,应河处处受限,愣是捉不到那个猴子一样的小孩。
“啊啊啊啊我不要洗脸!我最讨厌洗脸了!”
“早上起来就该洗脸,你给我下来!”
萧:“……”
大清早的!
墙上的兰尘香看到萧金城,一个激灵掉了下来,被萧金城眼疾手快地接住了,放到了地上。
“好啦,不要执着于洗脸了,不管他脸脏不脏,你都挨着睡了一晚上嘛!先吃饭吧。”
兰尘香连忙点头如捣蒜:“对,对。先吃饭吧!”
应河闻言顿住了一瞬,表情有些怪异,兰尘香急着吃饭没注意到,眼尖的萧金城注意到了,微微勾起唇角。
应河看见了萧金城意味深长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心想:昨晚的事她不会真的知道吧?
好在萧金城并没有再说什么,三人动身下楼吃早饭,萧在最前面,兰尘香紧紧跟着,应河疑神疑鬼、心惊胆战地缀在最后面,想再观察下萧金城的表情,又怕太刻意让她起疑心,一时纠结死了。
混到萧金城这个程度,背后都像长了眼睛,遑论她实力已恢复不少。她轻笑一声,耳尖的应河顿时一个激灵,内心狂乱潦草。
萧指使应河去续了几天的房费,趁兰尘香去找位置坐下,跟应河说道:“在外不要叫师尊,以防万一。”
应河道:“知道。”
萧金城补充:“换个称呼吧,亲近一点的,既出同门,叫我师姐吧。”
应河:“可……”
“就这么说定了。”
应河怀疑这是萧个人的恶趣味。不过看她态度这么正常,应该……只是他的错觉,其实她确实什么都没察觉到?
应河点了豆浆油条,两笼包子,外加一叠腌萝卜,三人坐下吃早饭。
“对了,请问你们是哪个门派的?我连你们叫啥都不知道。”兰尘香拿了一根油条。
“我们同一个师父,她是我师……师姐,其他的我不能告诉你,万一你师父来日来找我们麻烦咋办?何况过几日你就要被抓回去了。”应河有理有据道。
兰尘香把眼睛滴溜一转,不作声了。
这时有两位客人从楼梯吱吱呀呀地走下,一边高声谈论:
“哎呀,听说萧金城陨落了!”
“谁?那个天下第一大宗师吗?她不是飞升了吗?”
“她自爆金丹,合上天门,修为尽毁,据说已与凡人无异。她已经离开天道门了!”
“啊?她怎么想的?”
“谁知道呢,可能是想窥破红尘,搞清楚一些东西吧,修道的人不就这样嘛!搞不懂。不过啊,你知道谁和她一起走了吗?”
“谁?”
“她的徒弟呀!还能是谁。她只有一个徒弟。其实我觉得是他们两个心心相印,情深似海,不想分别,才做此下策的。是吧!”
“啊呀!听上去真有道理。要我说呀,他们俩要真想在一起,一起上天庭不久好了嘛!准是那个废物徒弟,硬说自己已经过了大乘境,其实他啥也不是,只会给她拖后腿。嗨,还当宗主呢!假的,假的。啧啧啧,等着瞧吧,过几天儿去听书,绝对有他俩的新话本!”
“哈哈哈,过几天咱们俩一块儿去!”
听到此话,应河的脸色微微一变。他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豆浆,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差点没把他吓一跳:
“别担心,这道声音只有你听得到。对于我拒绝飞升这件事,众人定有自己的猜测。天狼长老也有,他是个明事理的人,不会被众说乱心,被恭维迷耳,我相信他能稳住一段时间;但他毕竟是个代理宗主,天下第一之位也空缺着,不会稳定太久的,因此我的时间不多。不让你当宗主,是因为你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你能理解的吧?”
应河在脑海中问道:“我知道,所以重要的事具体是什么?”
萧金城冲他一笑:“沉月啊,到时候你会明白的。”
应河沉了沉脸色,不再作声。
“所以你若是听到对你的流言蜚语,你别去管它。为师现在罩不了你,不如给你几块糖补偿一下?”
应河嘴角抽搐,想说句话,最后还是乖乖闭了嘴。
二人之间暗流涌动,兰尘香专注吃饭,半点没注意到。
他有些怨恨地想:师尊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呢,他并不在意宗主之位,更不会在意不相干的人的编排胡说,他在意的只有萧阳。她总是把什么都藏在心里,十句话里五句假话,两句真假掺半,两句语焉不详,还有一句胡言乱语;他总是被蒙在鼓里,看着她独来独往。
为什么连他也不说,是他还不够强大吗?她到底真心信任过谁呢?那个撒手掌柜师父吗?
——然而他的悲愤维持不了太久时间,萧阳总能用几句甜言蜜语哄好他。看吧,明明她知道他悲愤!
吃过早饭,兰尘香被打发到一边儿去。萧金城笑吟吟地对他说:
“过来。”
应河疑惑地走过去,萧金城在他肩膀上一按,不设防的应河被按得坐到了椅子上。
“来,师姐给你扎头发。”
应河:!!!
应河连忙道:“这……不必了吧,师……师姐。”
“怕什么?你小时候我还不是给你扎过头发。”
应河被她一提醒,想起来了。那时他刚被萧捡回去,大约十五六岁,萧金城为了逗他,给他扎了个……
双马尾。
而且被一众长老围观笑话。
“好了!”萧金城满意道,拿起一面铜镜,应河视死如归地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发现头上插了一朵假花。
插了……一朵……花……
萧金城拿出另一面镜子,照他的后脑勺,只见她在他脑后编了一个松松的辫子,其间也插了几朵花。
应河眉角抽搐,算了,她开心就好。
应河正手忙脚乱地拆辫子,萧金城突然看着门外,惊异道:“呀!那是个秋千吗?走,去玩。”说完就往门外走。应河终于把辫子拆掉了,跟了出去。
天气正好,不冷不热。许是昨晚有妖,现在街上无人,应河走出门,萧金城已经坐在秋千上荡起来了。这是棵看起来还挺结实的树,见惯了灵草古树的应河一时也分辨不出这是什么树。
萧坐在秋千上越荡越高,越荡越高。荡到最高处时,她伸出双手,好像要触碰到蓝天。她微微摇了摇头,又荡了一个来回,突然从秋千上飞了出去,只在那一瞬间,她脚下凭空现出一把剑,轻轻一踩,她猛地转了个方向,盈盈落在树上,剑消失了。
应河:“好玩吗?”
“一般。”
萧金城从树上跳了下来。
“你修为如何了?”
应河一愣,答道:“瓶颈期。”
萧金城笑了笑:“说实话。”
应河想了想,实话实说道:“如果我想,一年之内,可以开天门。”
“好,”萧金城点点头,“继续修炼。”
应河:“可……”
可你说你不愿成神却打开天门,又自爆金丹合上天门,如今不出两月,便恢复了大半实力,折腾这一番,究竟是为什么呢?从结果来看,目的总不会因为不想当宗主下山吧?他当然知道不是。所以她到底在折腾什么,试探什么,又发现了什么他和世人都没发现的东西呢?做这一切看似疯狂的举动时带上了他,是为什么呢?如今需要他继续修炼,又是为什么呢?
这一切绝不是无厘头的举动。所有的异常,背后一定有一套严谨的底层逻辑,他有一些猜测,可每个猜测都有说不通的地方。
萧金城伸出一根手指,虚虚抵在他嘴唇上:“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现在还不能说,时候到了,你自会知道。你只需继续修炼即可,其他的,别想太多。”
应河张了张口,话到嘴边的质问脱口就变成了:“那,我最终也不知道,你会告诉我吗?”
萧金城敛去笑容,郑重道:“对不起,有些事我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说。但是我保证,若我觉得时机已到,不会考虑后果,我会告诉你的。”
“当真?”
“当真。”
“师尊,即使您什么也不说,我也会跟随您,我还能怎么办呢?”应河无奈道,萧金城哈哈一笑,伸手在他备受蹂躏的头发上揉了揉,转身继续荡秋千去了。
应河看了看她空中飘起的衣摆,转身回客栈,悄悄从袖子里拿出那条手帕看了一眼,微微赧然,又理直气壮地把帕子贴身藏好。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