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为时已晚》离润

31、程明霄癫狂

　　午饭后，严实那边通知苏子叶，说他老朋友的子女已经安排好，明天让老人入院。
　　苏子叶对这些不感兴趣，他只等着做手术就行。没什么事，吃完饭他又睡了一觉，力图养好精神把事情快处理好，回成都。
　　这一觉睡得有些久，直到严子墨的车进了大门，苏子叶才醒了过来。
　　躺在床上摸出手机，有一个未接电话，是半个小时前顾舒羽打的，还有一条短信：“苏子叶，你到家了吗？”
　　苏子叶有些高兴，这是第一次顾舒羽主动给他打电话发信息，忙起身回过去，只是手机那头冷漠的机器音提示对方已关机。
　　顾舒羽不想接程明霄的电话，自从去了成都，手机就一直是关机状态。
　　苏子叶知道这件事时心里还暗暗的有些高兴，如今打不进电话去的变成了自己，那滋味儿确实不怎么好。
　　端着手机斟酌了半晌，想来想去，苏子叶微信上回了句：“我已经到了，不用担心，好好照顾自己。”
　　回完，自己看着手机傻乐呵。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瞧瞧你那样，活像偷腥的猫儿。”
　　严子墨倚在门框上，端着一碗削好的火龙果，边吃边看着苏子叶，满眼戏谑。
　　苏子叶挠挠头，对自己姐姐的打趣视而不见，拿牙签从严子墨碗里穿了两块火龙果，哼着小曲下了楼，边走还边对严子墨道：“姐，我今天晚上想吃油焖大虾、爆炒大头菜，再来盘凉拌荠菜。哦，对了，有牛腩的话，炖碗西红柿牛腩汤最好了。”
　　严子墨背对着苏子叶翻了个白眼，这个弟弟真是被她宠坏了，不过，自家弟弟，自己不宠，谁宠？
　　看他这高兴样，程明霄的事情还是不要告诉他了。
　　只是今日她是没时间做饭，好多合同文件等着她处理，要不是不回家外公会担心，她恨不得住在办公室。
　　她回头对着已经下楼的苏子叶喊道：“我今天没空，让刘叔做饭吧，你记得要打下手，别好吃懒做！”
　　苏子叶挥了挥手，算是回应。
　　他也没真想让他姐做饭，苏子叶知道严子墨很忙，整个家族里，最忙的应该就是她了。
　　严实在客厅里看书，带着一副老花眼镜，看得津津有味，听到严子墨的喊声抬起头，正好看到苏子叶下楼。
　　“你下来的正好，你去叫你刘叔来，今天晚上我要点菜！”
　　虽然头发花白，带着老花镜，但是在苏子叶看来，老头子说话洪亮，眼睛发光，心情看来不错。
　　“不用叫了，我在这里呢，老先生！”
　　刘达本来在院子里喂鸟，听到严实的声音忙跑进来招呼，“你今晚上想点啥菜？放马过来！”说着还摆出了一个武术招式，惹得严实哈哈大笑。
　　刘达是个练家子，为人爽朗，不拘小节，有时候比他们这些年轻人还颇为搞怪。
　　从长相上看，刘达年轻时也应该是个符合大众审美的帅哥，只是不知为何，如今五十五岁的年纪，依旧无儿无女。
　　他在严家，平常就是帮严实种种菜养养花喂喂鸟啥的，严实去哪儿他去哪儿，无论是出门开车，还是回家做饭都是一把好手。
　　至于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留在严家，他们这些小辈并不知情，而他父亲那一辈也从未提起，不过严家的人对他都很是尊重，但也未过分客气，就是当家人一样平常相处。
　　严实一口气点了五六个菜，点完将手里的书往刘达怀里一扔，刘达也不多说话，接过书翻了几下，便放回严实旁边进了厨房。
　　苏子叶伸长脖子凑上去一看，《中华食谱》？
　　亏他还以为老头子在看医书！
　　眼角抽了抽，苏子叶没多说话，转头进了厨房帮刘达的忙。
　　两个大男人蹲在地上摘菜，苏子叶剥着大蒜问道：“刘叔，我外公今天怎么这么高兴？还点了这么多菜，就我们几个人怎么吃得完？”
　　刘达摘完菠菜的手上都是泥，也不擦，抬手就拍在了苏子叶的脑袋上，压低声音道：“你这小子最近玩儿疯了吧？老爷子哪是高兴，明天是清明节，你觉得他能高兴？今天晚上这些菜，都是你外婆生前喜欢吃的，这一年年的都是这样，咋你还不记得？没良心！”
　　苏子叶被刘达一巴掌拍醒，这才想起每年外公这个时候都要做一桌子菜，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坐在一起吃顿饭。可是，今天他舅舅都没回来啊？
　　“今年你舅舅有任务，子钦又在外地，你父母昨天启程回了老家祭祖，也只有你们姐弟能陪在你外公身边了。你么，什么也别说，就安安稳稳陪你外公吃顿饭。”
　　苏子叶有些不明白，他出生的时候外婆已经不在世，但是从长辈的只言片语中也知道，他外公外婆的感情非常好，怎么从没见过他外公回老家给外婆上过坟？而且连清明祭祖这样的事情都是儿女处理。
　　按理说在北方，女人是不能祭祖的，可是他家没这个规矩，舅舅忙的时候，都是父母回老家，好在他父母两家祖坟离得不远，倒也不会太麻烦。
　　“有些事情，等你有了喜欢的人就明白了，亲眼看着自己最心爱的人走了，这心呐，就像沉进了湖底压上了大石，自己不敢轻易的去碰触那压在心上的石头，怕自己一旦将心放出来，就是无尽的悲伤，这余生还怎么过啊。”
　　说完，刘达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站起来去刷锅。
　　拿起锅，转头看见苏子叶一脸的沉思，又道：“你也别在这里了，我自己能忙活过来，你去外边陪你外公说说话。不过，千万别提你外婆，你外婆就是你外公心头上压的大石，压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压踏实了，动不得。”
　　说实话，苏子叶对他外婆并没有什么感情，对他而言那是一个连照片都没见过，只听他母亲描述过的模糊女人。
　　而且他们家并没有强迫小辈去拜祭逝去亲人的习惯。
　　像他父亲说的，所谓亲人，认识的才算，不认识的也只是族谱上的一个名字，没必要上纲上线的多要求，等他们两口子去世，苏子叶和严子墨自然每年要回家拜祭他们，到时候，顺带着老一辈也就享受了他们的孝敬。
　　但是，此刻苏子叶听刘达说的一番话后，心里竟然隐隐觉得悲伤。无他，只因他想起了在胃癌折磨下已经瘦得不成样子的顾舒羽，也许不久之后，他爱的人也将长埋地下，化成一颗大石，压在他的心口。
　　这样想着，心脏竟然真的就不舒服起来，左胸一根筋脉突突的跳着，扯得心脏一阵阵紧缩。
　　苏子叶知道自己没有实症，只是心理作用，忙背着刘达，弯腰从厨房出去，斜躺在了沙发上。
　　刚一躺下，顾舒羽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苏子叶像一个早恋的初中生，生怕被自己家人逮着自己和女朋友打电话一样，警惕的环顾了一下四周，老爷子不知道去喂鸟还是喂猫去了，整个客厅就苏子叶自己。
　　长吁一口气，苏子叶接起电话，那头传来顾舒羽温温柔柔的声音：“还是要确认一下你到家了没有才放心，你吃饭了吗？”
　　苏子叶心里欢喜，语气却拿捏的和在医院里差不多，只是更加温和一些，回道：“还没，不过已经在做了。你呢，吃了吗？”
　　“我啊，吃过了，去味斋吃的。”
　　顾舒羽详细的和苏子叶说了她晚上吃的什么菜，说完，还蛮高兴的和苏子叶说道，“吴叔新研究了几道菜，味道不错，等你回来一起去吃。你多久回来啊？”
　　顾舒羽是期待自己回去吗？苏子叶的欢喜有些藏不住，难道最近的陪伴真的起作用了？顾舒羽已经不再当他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朋友了，而是开始习惯他苏子叶在身边的日子了吧？
　　“一周，最多一周我就回成都了。”苏子叶几乎是冲口而出，说完，又觉得自己有些急切，忙又稳了语气道：“你照顾好自己，按时服药，好好吃饭。”
　　“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况且你走之前已经嘱咐过我好几遍了。既然你到了，好好和家人待几天，我这边没问题，你不用担心，不用为了我特意调整自己的时间，没什么事，我先挂了，你好好吃饭。”
　　说完，不等苏子叶回话，顾舒羽便挂了电话。
　　顾舒羽电话挂得急，是因为程明霄在这个时间将电话打了进来。
　　有那么一瞬间，顾舒羽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名字有些惊慌失措，“嘟嘟嘟”的声音每响一下，她的心脏就像被重重的敲击了一锤。
　　不过也只是片刻犹豫，之后顾舒羽便挂了电话，重新关机。
　　程明霄一把将手机摔在地上，用了一年的手机瞬间四分五裂，惊得楼上的时凡跑出来喊道：“程明霄，大晚上你发什么疯！”
　　程明霄却是置若罔闻，盯着破碎的手机，气的手筋暴起，但是转眼他又拿出一部备用手机，将烂熟于心的手机号拨过去，依旧是冰冷的那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原本暴怒的程明霄忽然就蹲在地上捂着双眼哭起来，不似顾舒羽刚离开时无声无息的眼红，而是放声大哭，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要一股脑儿的发泄出来。
　　楼上扶着栏杆的时凡吓了一跳，拖鞋都没穿的就跑下楼，拽着程明霄道：“你怎么了？大老爷们的哭什么啊？不就是白天被严子墨挤兑了几句嘛，用得着委屈成这样？我也被她挤兑了，而且我是千里迢迢跑来被她挤兑的，说起来比你还冤枉。”
　　程明霄却是一把将时凡甩开，吼道：“你懂什么啊！你根本不爱严子墨，被挤兑两句有什么冤枉的！可是，我爱顾舒羽啊，刚才明明电话都打通了，她却挂掉又关了机……”
　　眼前的男人眼睛赤红，眼角的泪还未擦干，语气里充斥着难以诉说的悲痛，时凡看着程明霄不由的有些愣怔。
　　到底是多深的爱，才会因为一个电话绝望成这样？
　　他曾经也深爱过一些人，费尽心思去追求，等她们离开时，他也会难过，会不舍，可是最多不过一个月，他就会走出情伤，接纳新的恋人。
　　他原本以为程明霄也会和他一样，顶多遗忘九年的恋情花费的时间要长一些，却不知最后程明霄竟然折磨已然开始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