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花五心》玉之鸢月

3、第 3 章

　　是什么咒术？亦或是不可言传的禁术？还是他这个人有点什么其他别人不知道的特殊本事？

　　一下无数的猜测都涌了上来。

　　“事后问帝君是什么情况，他给帝君说的是，看那时的你对神力没那么强的神官没有那么排斥，便试着上前一记把你敲晕了，后来帝君看他文韬方面丝毫不逊色温聿恒，便把他提拔到了现在的位置。”她顿了顿，“你可别小瞧他，现在帝君对他重视得很。”

　　萧微与点头表示明白，但心里却想的是，‘绝不可能是因为神力弱而不攻击他，当时但凡身边有任何靠近的气息都会被她无差别的扫开，那他到底是怎么近身的？而且他绝不是敲她后颈让她晕倒的，因为他一旦有所动作绝对会被自己抢先一步，所以他是怎么让自己轻而易举的就昏过去的？倒不是对自己的武力很自信，只是常年锻炼出对危险的预知能力，让她潜意识就会排开那些对自己来说潜在的危险，而且当时就快要精神崩溃的她又是怎么突然晕倒的呢？不简单不简单，这个人绝对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之后行事还得防着他一点才行。’

　　“选好了吗？就要这把剑？”叶落一问她。

　　“这把趁手就它了。”倒不是她没有武器只是她这武器可不能常用，威力太大了，不论是对敌人还是对自己，所以能不用就不用，常常是在边上捡到什么用什么。而叶落一又喜欢珍藏些武器，所以几乎每次和她出任务都会被她拉着来选武器，美曰，“打架怎么能没有武器呢？路边捡的和我这些宝贝可是万万的不一样，我又不缺这些，你随便选！”

　　最后四人又检查了一番要带齐的东西，副官苍溯画了一个传输阵就一同下界去了。

　　传输不过转眼的事情，可这次的过程不算顺利，就在眨眼间都能够感受到外界灵力强烈的波动，按照往常，往阵里一站，一睁眼就到想到的地方了，没有丝毫感觉。
　　可这一次萧微与能够清晰的体会到周围涌动的不只是结界上溃散的神力还掺杂着一些旁人难以察觉的邪气，若非她常年和这些邪气打交道，估计都和其他人一样没有任何察觉。
　　她心底叹了口气，‘看来此行不易啊。’

　　其实闭关这些年每一天都算得上是煎熬，在现实里、在梦境中每时每刻都在与那些亡命的邪灵和邪念厮杀搏斗，可这些东西杀也杀不死，消失一阵后又会出现更多，若问她这次是怎么出来的，这便是后话了。

　　不过她到底也还是不明白，明知此行凶险万分，为什么酆陌还要派一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不抗揍、不能打的文神官来协助她？
　　不明白，也暂时不想弄明白，这种费脑还想不出结果的事就顺其自然吧，要真是碰上打打杀杀的场面，就让他退一边自己上就好，那些费脑的麻烦事就交给他好了。

　　萧微与心里默默地盘算着，想着想着此法甚妙，还可以趁机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过人的本事。毕竟不是人人都能飞升，虽有才能者云云，但是能飞升者却是万里挑一，定是有什么过人的本事和异于常人的心智。

　　这样想着和其他三人不一会儿就走到了边界的那道撕裂口处。

　　结界裂口越有两个成年男子那么高，呈不规则的扭曲线条，就像是有人从外面用锋利的爪牙硬生生的剖开这道边界，然后从外面窜进来。

　　若是要控制城内邪魔鬼祟便要从源头掐住，所以他们打算将结界修合，再将已经进来的那些逐一击破。

　　“等一下。”萧微与拉住准备修补的叶落一，走上前轻触裂缝，一缕缕不易察觉的黑气正悄然无息的往她右手中指带着的戒指中钻去。

　　等她回身同他们站在一块，“方才我看这裂口有些不对劲，清理了一下，若是就这样修合，估计要不了多久又会再次裂开，而且裂口会比这次的更大。”说了前半句众人都知剩下的便没再多说。

　　要是将这些邪气一起封印在边界，等一下次又有人想从这里进来，就只需要释放邪气，就可轻而易举的做到。
　　因为界内邪气感受到外界有相同的气息就会暴涨，接着吸收附在它身上修补的神力，然后慢慢膨胀，再度撕开一条比原先更大的裂口，即使无人为之，可天地邪气总是有漏网之鱼。

　　叶落一听懂她的言下之意，也不多问，“那现在可以修补了吗？”

　　“可以。”说罢，四人便合力将裂口一点一点修复了。

　　“这次影响范围波及到这个南方，我们兵分两路清理动作会快一点，百姓受到的威胁也小一点。”叶落一道。

　　萧微与自然没问题，“好，我们怎么走？”

　　“我和苍溯就去正南城和东南城，西南城就拜托你们了。”

　　她自然知道叶落一是想让她少动手，所以将动乱较少的西南方交给自己，“没问题，交给我你放心。”

　　叶落一上前将她抱了抱，“交给你我自然放心，但是你，我不放心。”用手指点点她的肩膀，“有什么不对的立马告诉我，别自己硬挺挺的扛着，实在不行，万俟梵那边也近，找他也可以，就是无论如何别把自己落到那样危险的境地，知道吗？”

　　“知道啦，你放心。快去吧。”萧微与手拍拍她的背，笑嘻嘻的看着她。

　　“好。”叶落一松开她，转身消失在了眼前，用传输阵离开了。

　　回头看着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人，“我们得用脚走过去，传输阵这东西我用不了。”
　　传输阵得要画阵者会出相应地标注入神力方可运行，但是萧微与想想自己那灵魂般的画技还是算了，一不注意把自己传到其他地方，就误事了。
　　像之前明明是要去南方一座庙里找叶落一，结果靠自己的勾勾画画一下子把自己传到下界不知道哪个人家的猪圈里面去了，所以现在下界要么是和别人一起，要么就自己跳下去，在天上找好地点，然后落地，虽然刺激是刺激了点，累是累点，但是相比之下效率高不少，而现在唯一她能用对的传输阵就是自己玉京里的寝宫。

　　“没关系，我可以来。”殷殊言回道。

　　萧微与愣了愣，对哦，他也是神官，虽然是个文神官，但好歹是个神官，这种简单的法阵他肯定会，只是她鲜少与人一起行事，加之文神官在她眼里都是那种弱不禁风的形象，就不免忘记了这些。

　　“行，那你画吧。”她看着他，说罢，便准备看看他怎么画的。

　　但是他非但没画阵，而用右手在身前划了两下，眼前就出现了一道门，接着他抓住她的小臂推开门带着她一同走了进去，在一出来就是西南方一座城池的城门口了。

　　“这，这是什么？”萧微与被惊得结巴了一下，甚至都没注意他现在还抓着她，她活这一千年是从来没见过谁用这种法术。

　　殷殊言笑笑，“万象门。”

　　“去哪里都可以吗？”

　　“当然，开门的时候只要想着要去的地方，开门之后就可以到了。”

　　“你可以教我吗？”她顿了顿，“那阵不好画，我也不想画这么复杂的，方才看你就这样。”在身前比划了一下，“这门就出来了，所以……”她拍拍还抓着她手臂的手。

　　殷殊言不动声色的移开手，“好啊。现在就来吧。”说着便领她去了旁边的树林。

　　“其实很简单在身前画一个八卦图就可以了。”

　　说着，萧微与便带着灌注灵力的指尖画了一下，毫无动静，又转头看向他。

　　“噢忘了说，这是我的独门绝技，只有我一个人能用。”殷殊言低笑着。
　　萧微与脾气自觉不好，能动手的绝不动口，所以现在很想动手，但是想着文神官不经得打，也就只得原地做起深呼吸来。

　　“不过刚才说教你就一定教会你，虽然是独门方法，但是也不是不可以变成你也可以用的。”他挑眉看着眼前有些气呼呼的人。

　　“怎么做。”萧微与用尽量平和的语气问道。

　　只见殷殊言将她左手抬起来放在自己手心上，然后划破他自己的手指，以上面的血为墨，她的掌为纸，画了一个她有点似曾相识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的图案一直延伸到了她的手腕，甚至绕了三圈，她以为这就完了，准备放下手，结果他用右手十指与她紧扣，不让她挣脱，才道，“现在试试。”

　　原本她想挣脱开，但他一握上来心中突然升起了一抹熟悉的感觉，让她一时忘了动作，眨了两下眼回过神，运转灵力抬手就在身前画了个八卦图，果不其然真如他所说，眼前出现了和方才一样的门，“推开门试试。”他轻声道。

　　心里想着城内，一推开门没走几步，竟是真的到了城内。

　　“哇。”萧微与放开他的手，抬手瞧了瞧自己的双手，像是没想到有一天也可以想去哪就去哪，“那我以后都可以用了吗？”

　　“自然。”

　　“哎，终于不用跳玉京了。”她小声嘀咕了一句，“嗯……这次行动肯定会危险的，要是遇到什么要动手的情况，你在旁边待着就好，我上就行。”说着又感觉不太对。
　　“诶，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是文神官，打打杀杀这些事交给我就好，要动脑子思考的事就交给你啦。”
　　虽然他有点可疑，会些从来没见过的法术，但是现在看来他好像对自己没什么恶意，甚至还有点好，那就先合作一下，要实在不对劲了，他也打不过自己，三两下解决了，这样想着，脑子顿时清明了不少。

　　而她似乎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好像很习惯与他接近，很愿意相信他，一直情绪波动甚微的自己竟会因他几句话就生出一些很久没有再体会过的情绪，可自己也说不清方才那种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

　　“嗯，好。”殷殊言淡淡的回答道，脸上清浅的笑意也渐渐笑失，只留下眼底旁人看不到的阴翳。

　　别人是看不到，但是萧微与也不知为何一下就看到了，“诶，不不不，我不是说你们文神官怎么样，玉京没了你们还转不了了呢，我是觉得我们各司其职，完美搭配。”说着，就凑到他面前笑。

　　殷殊言一下收起了那些情绪，再次换上方才的笑，“好。”

　　瞧见他笑，萧微与也松了口气，不过……这笑有点勉强呢，于是拉着他衣袖往前走，“时间比较紧，我们先看看周边有没有什么异动吧。”

　　如今人界分为九城，分别为正东南西北城，由四位主要的武神官坐镇管辖，以及西北东北西南东南四城，由四位神官交叉治理，再加一个落座正中的皇城。

　　叶落一只将西南城分给自己，原因有二，一是她本就是镇守南方的武神官，所以正南城和东南城是她的职责，二是她考虑到自己神力问题，选了一个她信徒最多的地方，也就是现在她所在的西南城，这样她更安全。

　　而且若是换作其他神官来这座城大多都凶多吉少啊，至于为什么这么说，则是因为，西南城鱼龙混杂，巫术蛊术还有一些其他奇奇怪怪的术法都在这里盛行，一不注意就踩了坑掉进去就爬不出来了。

　　还有就是这里是离鬼界最近的地方，因为人鬼两界没有明显的分界，而鬼界入口千变万化，随时都会动，只有西南城这边是不动的一扇门，只要鬼祟不作怪，她就不多管，所以许多普通的神官来到这多少都会触霉头被其中的鬼邪气息所影响。

　　走了大半个城萧微与都没有察觉到一丝鬼邪的气息，心道，‘真是奇了怪了，西南城明明是鬼祟常出没的地方，怎么现下结界撕裂，各方都有妖邪作祟，反倒是常年阴气重的地方倒还清净了，难不成厌倦此地，想换个地方作妖？不应该啊，这里可是他们老巢，怎么会就轻易的走了。’

　　正当她坐在茶摊纳闷的时候，就听见摊主和一个常客闲聊。

　　“你说我们城最近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啊？”那常客问道。

　　萧微与心里附和，‘是啊，安静的过头了。’她又竖着耳朵仔细听。

　　“那可不是，最近好安静，平常夜里来做生意的生意都少了不少，那些阴啊阳的东西都不来了。”摊主回应。

　　西南城有个不成文的风俗，就是夜里依旧如白昼那样做生意，只是做的生意不一样，白日和人做生意，夜里和鬼打交道，一来一往西南城就聚集了数不清的奇珍异宝，谁要想要什么东西，别处找不到，就会来这里找上一找，若是这里都没有想要物件，那估计是在其他地方都很难寻了。

　　而鬼祟也常在夜里出没，他们就像是签订了协约，不害这城的人，只做生意，至于什么样的生意呢？
　　大概就是对鬼来说很好的东西，比如，化形骨，鬼祟大多没有实体，所以需要寄生附身或者是需要化形骨这样可以随意变换的骨头随时化形的件识；再比如，香遮水，用来掩盖身上鬼气的灵气；还比如，那些让鬼看起来更像是人，可以让他们体会到人愉悦的“好东西”。
　　一句话就是，夜市里的东西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不卖的。

　　“听说，那些鬼安静下来是因为有让他们忌惮的鬼祟出来了。”常客悄声说到。

　　“什么？？这话你可别乱说啊！”摊主神色有些慌张。

　　“不是我说的，大家都这么说，说是这鬼啊也是分三六九等的，越是下面的就越会被上面的压制，你看现在这情形，夜市这么安静，那些鬼都不出来了，除了这种解释，还能有什么解释？”

　　“那那那这，这可怎么办，那鬼祟不会害人吧？”毕竟那些夜里和他们打交道的鬼们，虽然不说话，却也是不害人，做好交易就走，也不多说什么，可现在又说是有个厉害的鬼祟出来，那还真是保不齐会像其他鬼那样。

　　常客叹气，“这些妖魔鬼怪要真是做什么，我们这些老百姓能作甚啊？只能是等死啊，不过这里是疏阴娘娘的管辖地，他应该也不太会胡作非为吧，实在不行咱多做点祷告多烧点香让娘娘保佑保佑我们。”说着就双手合十在额头前拜了拜。

　　而他们口中的疏阴娘娘此刻正坐在他们旁边听他们说话。

　　萧微与看他随时祭拜的姿势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来，顾着形象硬是吞了下去，结果呛着，没忍住咳了起来，“咳咳咳。”

　　殷殊言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

　　冰凉宽大的掌有规律地抚顺了气息，她也没有觉得不自在，只觉这手法肯定练过，“我们现在先在这城中住上一晚，静观其变，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她放下茶杯，看向他。

　　殷殊言不置可否，于是起身和她在旁边找了间客栈住了下来。

　　“二位客官，请问要几间房？”店小二看着眼前眼前两人一时看不出是什么关系只好问问。

　　眼前这女子一身黑衣，脖子缠着一条黑布，神色淡淡的。而他旁边的男子穿着花青色的长袍正看着眼前的女子。远看跟黑衣没什么不同，二人神貌又出类拔萃乍一看像是一对出行游玩的神仙眷侣，可两人之间好像没有那种情人之间的你侬我侬，却又没有生人之间的距离，一时之下拿不准，最好问问，不然乱点了鸳鸯谱就是他的不是了。

　　“两间，挨在一起的。”萧微与正准备拿出腰间的银子，就被身后的人提前给了。

　　“好嘞，二位客官这边请。”说着接过殷殊言递来的银子，就将他们领上二楼。

　　“老板可知最近我们城是怎么了吗？为什么瞧着有些冷清。”萧微与打算问问详细的情况。

　　店小二脚下不停，回头同她说，“诶，客官瞧着不像是本地人呐？您这可是问对人了，咱城里面上瞧着太平得很，没什么动静，甚至就同客官您说的那样有些冷清了。”他顿了顿，“但是其实并不是这样，我们城里来了个厉害大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