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陶花树

44、第 44 章

　　饭后，林无忧和程慕知依偎在一起，之前的不愉快似乎没有发生过一样，两人默契的都没有再提，今天的幸福彼此都十分珍视，生怕一不小心会发现只是场美梦。
　　直到傍晚，程慕知询问林无忧想吃什么，林无忧才有些反常的提出想吃B大门口那家老字号蛋糕店的草莓蛋糕，程慕知痛快的应了声，穿上外衣直接出了门，林无忧脸上洋溢了一整天的笑容在程慕知出门的那一刻瞬间消失了。
　　林无忧算过，他这里到B大来回起码要一个小时，而自己赶去机场四十分钟，在程慕知到家前自己应该可以顺利登机，林无忧一边想一边收拾，他内心很慌乱，他需要抓住这次机会。
　　林无忧不是不爱程慕知，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是不够爱他自己，所以固执的想逃离，像旷野的风本就没有归宿一样，他可能潜意识认为自己有没有归宿并不重要，他可以回去继续画画儿，办展，一切回到最初的状态而已。
　　“无忧，我回来了，饿了吧，无忧，无忧。”程慕知大包小包的食盒拎回家后左喊右喊不见林无忧回应，程慕知先去了卧室，发现没有人后，霎时有些慌张，不安的情绪瞬间涌了上来，他一边喊林无忧的名字一边挨个房间寻找，这里他以前来过无数次，像自己家一样熟悉，可最终都没有找寻到林无忧的身影，他仿佛又回到扔掉戒指与林无忧争吵的那天，只不过现在没有人与他争辩什么了。
　　程慕知很害怕，他努力调整呼吸，取出手机拨通了林无忧的电话，期望着林无忧只是出门散个步。
　　林无忧刚要过安检，大衣口袋的手机猛烈的震动吓得他猛然一抖，手中的登机牌滑落在地上，他顾不上去捡，掏出手机想挂掉，但在看到是程慕知的来电后一时更加紧张，手机也掉落在地上，安检人员眼疾手快的帮林无忧捡起手机却不小心接通了电话。
　　“先生，您的手机，还有，这是您的登机牌，请尽快登机，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
　　“谢谢。”
　　程慕知什么还没来得及说，电话那头的声音便清晰的传了过来，同时机场广播响起，程慕知一刹那仿佛跌入了深渊，他不懂林无忧为什么还是要走，只觉得心脏要炸掉了。
　　“喂？”林无忧低头看见已经接通的电话，遂即离开登机口将电话慢慢房放在耳边。
　　“无忧，你在哪里？”程慕知颤抖着声音明知故问的问道，接着委屈的轻声说着：“你不要我了吗？”
　　“我……，对不起。”林无忧不知道如何去解释，他现在也不想说什么了，他认为自己需要想的更清楚后再与程慕知谈。
　　“我啊，活了这二十一年，从记事起就开始喜欢你，虽然小时候不太懂什么是喜欢，但是我直到现在的生命中，都是在喜欢你中度过的，无忧啊，为什么要逃避呢，你来到我的生命中就是让我疼爱的，这一切你受得起，不管是以前的你，还是现在的你，留下来，好不好？”程慕知额头和手心都出了层薄汗，他努力一字一句的诉说着对林无忧的爱意，希望林无忧可以回心转意。
　　“对不起。”林无忧听着程慕知的话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他就是受不起程慕知炙热的爱，所以不顾程慕知的挽留，只还是道个歉挂掉了电话，他说不出让程慕知等他想通的或者给他时间的话，也深知自己离开就是离开，既然最重要给不了就不要再去浪费对方的时间，想通这一点，林无忧将手机装进口袋头也不回的进了登机口。
　　林无忧睡了一路，历经3个半小时到了G港，他需要在这里中转，等1个半小时再到出发就可以直接到M国，夜已经深了，机场里还是很多人，似乎每个人都是匆匆忙忙的，只有林无忧漫无目的的在游走，他随便找到一张椅子坐下来，将手机开机后，便有不停的未接电话提醒跳了出来，程屹北和严呈都来过电话，林无忧莫名有些心慌，他接着翻开短信，严呈发来的消息映入眼帘：‘程慕知出车祸了，无忧，你在哪里？’。
　　林无忧怔怔的看着严呈发来的消息，瞬间忘记了呼吸一样，心脏仿佛都停跳了，他微张着嘴，呼吸逐渐加重，眼圈慢慢泛红，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倾倒跪坐在地上，他似乎再次感受到自己出车祸时的恐惧，有路过的旅客围了上来，林无忧听着周围嘈杂的关切，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听力恢复了，因为他没有带磁力贴片却将路人的话听的很清楚，他努力调整着情绪，不断思考着，接着突然站起身，疯狂跑向购票区，他只有一个想法，现在马上回国。
　　程慕知在G港机场等候区远远看到林无忧的时候，林无忧正在激动的与工作人员交流，着急又崩溃的询问着最早的返程航班，程慕知愣了一会儿，‘哼’笑一声，整理好自己的衬衫和领带，握紧手中的花儿，慢慢走向林无忧。
　　“林无忧！”程慕知只喊了一声，林无忧似有所感，准确的猛然头看到了程慕知。
　　看到程慕知的瞬间，林无忧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他不管不顾的踉跄着向程慕知跑去，被程慕知接了个满怀，林无忧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了，刚刚的平静似乎都在强撑着，现在他可以感受到程慕知结实有力的双手抱着自己，竟是感觉有些不真实，他双手搂着程慕知的脖子，将头埋进程慕知的肩窝，闷闷的声音想出声却被硬生生哽住了，只能哭的更大声。
　　程慕知勾起林无忧的双腿让其环着自己的腰，接着托着林无忧的屁股，完全不顾周围人探寻的眼神，慢慢走到VIP候车室，找个座位坐下来，一下下抚着林无忧的后背。
　　“我听说你出车祸了，我的心都要碎了。”林无忧缓了一会儿，说了第一句话。
　　“我这不是在这里吗？好着呢。”程慕知温声细语的回道。
　　“嗯。”林无忧忽然就觉得自己的固执就像一个笑话，他抽泣着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回应，接着慢慢将头靠在程慕知的胸膛，程慕知的衬衫领子都湿了，靠着不太舒服，他想换个干爽的地儿。
　　“无忧，我不知道你记不记得那天答应我的话，但是我可以重新问你一次，嫁给我好不好？当时有些仓促，呵！不怕你笑话，我知道你在机场后还挑了身没穿过的西装，去花店买了这束水仙花，不料赶他不太急，撞护栏上了，西装脏了，花儿也碰掉了一些，还好这个没坏，包装盒有些裂了，委屈你了。”程慕知等待林无忧渐渐情绪稳定后才慢慢开口。
　　程慕知此时说的轻巧，可当时汽车高速撞到围栏后整车翻滚了两圈，还好身体表面只有一些擦伤，内里肋骨都断掉了一根，就这程慕知都觉得是上天眷顾的运气，因为他可以体面点儿郑重的跟林无忧求婚，当然这些情况林无忧后来都会知道，程慕知看伤也不可能完全瞒住林无忧，加上给程慕知处理车祸的于之杨助理始终秉承着‘老板夫人＞老板’的原则，只要夫人需要自然事无巨细的全盘汇报，以上都是后话了。
　　林无忧看着程慕知手里的戒指，那是一个白金和黄金缠绕成环， 中间银杏叶捧起一颗钻石的戒指，林无忧看着戒指，再抬头注视着程慕知，嘴巴紧紧抿成一条线，忍住泪水。
　　“无忧，我知道你想离开或许是觉得拖累我了，或许是觉得自己需要点儿时间，但是对不起，我不能放你走，因为我知道你爱我，你不要怕，是那些病痛在折磨你，你没有错，那些东西也不会伤到我，它们只会怕我，我在你身边，你迟早会痊愈的，无忧，让我守着你，对你负责，好不好？”程慕知努力的表达着自己，“无忧，我现在将银杏叶送给你，希望可以和你组成一个家庭，嫁给我吧，不要走了，好不好？”说完程慕知将林无忧放在座位上，单膝下跪，献上了自己的心。
　　“花儿很香，你很好，程慕知，我愿意嫁给你！”林无忧不得不承认，他被程慕知打动过很多次，也逃避过很多次，但是现在，他不想再逃了，那些占据上风的自卑与怯懦此刻无所遁形，他清楚程慕知说的很对，现在他很乐意将‘对不起’换成‘我爱你’，他不想再从程慕知眼中看到那样悲凉的眼神，不想再听到关于程慕知的什么消息时只能无力的发狂，或许为了他自己或者腹中可能已经存在的孩子，他想勇敢一次，林无忧的眼泪连珠线一样默默流了下来，接着伸手抱过程慕知怀里的花儿使劲闻了闻，这才慢慢伸出自己的右手，冲着程慕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我之前扔掉的那枚戒指找不到了，我在屋里找了很久，还是找不到，对不起，后来我就到店里取了这对儿婚戒，想着你能亲手给我戴上，无忧，戴上它，我就是你的了。”程慕知激动地颤抖着给林无忧戴上戒指，接着从口袋里随意掏出成对儿的另一枚递给林无忧，伸出自己的左手。
　　林无忧看着程慕知的那枚戒指，跟自己的很像，只是少了钻石，白金黄金如同银杏叶的枝茎缠绕着，最终白色金色的两半银杏叶拼成一片完整的叶子，简洁又明朗的寓意。
　　我愿意和你连结在一起，用一生守候你，给你永恒的爱和不变的承诺。
　　“呃……，好。”林无忧此时觉得实在难以启齿，他想着至少等等再告诉程慕知自己偷偷拿走了程慕知的订婚戒指，因为这无异于承认自己舍不得程慕知，可他明明狠心抛下了程慕知，这怎么想都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了。
　　两人紧紧相拥，接着程慕知情不自禁的吻了上去，他右手环着林无忧的细腰，左手慢慢与从林无忧的脖颈滑倒肩膀，最后十指相扣，两枚戒指相撞，他们如同三年前飘落的两半银杏叶，此时终于完整。
　　年少时的情感，落叶归根，终是有了归处。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