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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炸了 ...

  •   (28)

      贺尘在app上叫了车。

      等车来的功夫,他把沈南星里三层外三层地裹起来,直到沈南星表示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才讪讪作罢。

      出门前,贺尘再三询问:“真的不会冷?”

      沈南星非常好脾气地用软趴趴的手扒拉下围巾边缘,把嘴露出来小喘着说,“不会的。”

      贺尘将信将疑,又将他的围巾拉到了鼻子下,给他裹紧点。

      这人现在喘气儿都费劲,等下下楼喝着风,肯定要引咳嗽。

      偏偏每次咳嗽咳不出来,压在胸腔里。

      叫他一个旁观者都跟着难受。

      司机不耐烦地打电话来催,逼逼赖赖说了一堆。

      贺尘冷着调子:“你打表就是。”

      沈南星费力地抬起头,抱歉地看着他,大概是又觉得因为自己耽误了时间。

      贺尘没好气地把他的脑袋转回去,耐着心跟他解释:“没让等很久,他两分钟前刚到。”

      沈南星支撑不住仰头的姿势,低垂下去,“那贺尘……你有跟、司机说,我、我坐轮椅吗?”

      他说话比平时更慢,高烧让他吐字无力,隔几个字眼要停下来喘一下。

      贺尘听着浑身难受,他想让沈南星省点力气,别思考这些有的没的。

      谁家好人打车还要跟司机报备啊?

      可沈南星就是这种人,他拿他也没办法。

      沈南星把胀痛的脑袋歪斜地垂向一侧,这让他看上去愈发像是个被放在轮椅上头重脚轻的玩偶,“对不起,我忘了提醒、你了……”

      自己都快坚持不住了,还在道歉。

      “沈南星。”贺尘忍不住喊他。

      沈南星约莫是想抬头的,但他实在没力气了,仅仅是头微微挣动了一下,“嗯?”

      “少操心。”贺尘说,“有我在。”

      “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他贺尘能让自己吃亏吗?不可能的。司机要是敢拒载,他就敢把车踹烂。

      但他又看了一眼沈南星,撇撇嘴,把这种想法揉巴揉巴从脑子里扔了出去。

      算了。还是换个和缓点的方式吧。

      别特么吓着这根小草了。

      贺尘这么想着不耐烦地挠了下头。

      他心思乱飞,所以也没注意到沈南星抬着没力气的手在心口按了一下。

      他心跳得太快了。高烧本就让他心跳剧烈,现在更是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耳里甚至传来了鼓动的脉搏声。

      他知道贺尘只是在安慰他,并没有别的意思。

      可他还是忍不住会多想。

      他从小寄人篱下,所以总是小心翼翼,束手束脚地活着。什么都不敢要,什么都不敢说。

      也不敢委屈,不敢难过。

      其实他们偶尔也会问,会对他说:“你有什么委屈你说出来。”

      “你这么样子,是在怪我们对你不够好吗?”

      即便是小孩子也能听懂他们的语气。所以他只是摇头,不说话。

      他们也经常教育他,“你在这个家里也算哥哥,要让着弟弟。”

      “没什么吃亏不吃亏的。都是家里人。”

      他会点头,但还是不说话。

      他就这么一路忍着、不争不抢地长大。

      他总在道歉,总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总认为自己是错的。

      从来没有人会对他说,“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而贺尘无心的一句话却好像是什么开关,把人生病时最脆弱的情绪全都拉出来放大。沈南星换了换呼吸,无力的手指绞紧了胸前的围巾。

      -

      司机见到他们立马从车里下来,一张脸拉得老长,身上烟味也重。

      言辞里全是指责:“你们这个情况怎么不提早说啊?”

      说着还骂了句脏,“等他妈半天,搞这个。”

      沈南星立马就要道歉,被贺尘一把按住了脑袋,他掀起眼皮,本就显凶的脸此时比司机还凶恶。

      “什么意思?是我打个车,还需要要向你报备?”

      “是不是还得发个全市通知?”

      说话间他已经拉开车门,要送沈南星上车。

      司机抬手一把按住车门,“你等等。你这个我不拉的,轮椅后备箱放不下。你们重新叫车吧。”

      贺尘眼神从他的手慢慢上抬,锋利的目光比外面的天还冻人。

      他一字一句:“你现在是要拒载?”

      司机:“我说的是实际情况。”

      贺尘:“放不进后备箱,就放后座。”

      司机:“不行,会刮花我车座的皮子。你们重新叫车吧。我这单不接了。”

      “你取消。”

      沈南星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软软的手掌没什么力气地搭在贺尘的小臂上,安抚又讨好地看向他说:“贺尘,算了,我们还是……”

      他话没说完,贺尘便把手机掏出来,对着车牌咔嚓一拍,然后把手机递给了他,对他说:“打投诉电话。”

      沈南星愣了愣。

      司机一听更不乐意了,“诶你!”

      贺尘挑起眉,“你什么?”

      司机指上来:“你是不是没事找事?”

      贺尘淡淡回答:“嗯,找了。”

      说着,他蹲下也不管司机什么表情,旁若无人地捏着沈南星的手操作手机,“刚才的对话我录了音,客服要问,就发给她。现在是他拒载我们。”

      “你也别道歉。坐轮椅不犯法,也不碍着谁。不用怕。”

      司机:“……”草他妈,这两个小兔崽子……

      贺尘说完,慢条斯理地抬起眼睛。

      对视的那一瞬,司机莫名觉得自己被他唬住了。

      因为……这个兔崽子阴下脸的样子,实在很像暴力分子。

      这些年贺尘没少和贺连正打,身上的戾气是刻在骨子里的。平时收着罢了。但这会儿人都欺负到头上来,贺尘怎么可能忍?

      抬眼看人的眼神,就像护主的狼犬,好似只要司机动一下,就要扑咬上去。

      眼看着电话接通,AI女声从扬声器里传出来,“投诉请按4——”

      “妈的,上车上车。”司机不耐烦地一拍车架,吃一次投诉要罚两百,一个晚上跑车才能跑多少?平台也真他妈的烦,司机自己取消车单还有限制,否则他也不会跟他们逼逼到现在,直接走就是了。

      “轮椅你们自己放。算我倒……”

      “霉”字没说出来,因为扬声器里已经开始报工号了,“狼犬”好整以暇地托着“玩偶”软趴趴的手,把手机举起来,对司机挑衅地挑眉,大有——你继续说,反正投诉已经接通了。

      司机把话咽回去,气得一脚蹬在轮胎上,结果蹬得太用力,人差点摔下去。

      贺尘和沈南星对视一眼,偷笑着按着他的拇指,把投诉电话挂掉。

      贺尘把人送进车里,沈南星自己没力气提腿,都是贺尘帮他放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谢谢。

      后备箱弹起,贺尘推着轮椅过去。

      隔了几秒,又钻回来,单膝跪在椅面,凑近沈南星耳边,小声问,“你这轮椅怎么收啊?”

      狼犬装逼。狼犬迷茫。

      狼犬脸红。

      前几秒攒下的气势,这一刻碎成渣渣。

      真他妈的,失策了。

      沈南星没忍住笑了出来,他用手腕蹭下围巾,贴过去说:“中间的椅面,提一下。”

      狼犬冷着脸,假装淡定,实则动作僵硬地退了出去,甚至还同手同脚地走了两步。

      他吹着冷风,拽着耳垂……真要命……

      沈南星的体温太高了,呼出的气都是烫的,落进他的脖子里,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他身上也好香,明明都是用的一样的沐浴露,为什么沈南星可以这么香。

      柠檬的,不对,好像是桃子的……

      也不对……那一股软软的,毛茸茸味道,好像是只属于沈南星的味道……

      贺尘压着疯狂躁动的心口,草了,不对劲。

      他很不对劲。

      他踏马是什么变态吗?为什么会喜欢沈南星身上的味道?

      上车后,贺尘活像是在躲什么似地缩在门边。沈南星以为他是觉得刚才太丢人了,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也不做声。

      贺尘假装没注意到,但耳朵的红却迟迟不退。

      本就想这么熬到医院,结果那司机心里不爽,把车开得飞快。沈南星胸口往下都没有知觉,贴车门才勉强坐稳,要是转弯或者急刹车,他便稳不住身体了。

      逐渐地,他抿起唇,竭力对抗着下滑的身体和晕车腾起的呕吐欲。

      又一次急刹车,他人往前冲得厉害,额头几乎要砸在前座椅背的电子屏上。幸而有一只手及时挡在了那里。

      贺尘没跟司机多废话,他挪向沈南星,把人扶回来,往自己怀里一扣。

      单手从后圈住他,手僵硬地搭在沈南星的肩头。

      “那什么,靠着我会不会好点?”贺尘目不斜视地问。

      那股属于沈南星的味道又重了,熏得他不敢呼吸。

      生怕晚上做梦都要想起。

      “嗯。”沈南星头蹭动了一下,发尾扫在贺尘的颈侧,让他不自禁地挺起了发麻的背脊。

      “贺尘,谢谢你。”

      帅逼知道自己一开口准结巴,为了不让司机看笑话,所以非常高冷地点了下头。

      到了医院,贺尘在司机的咒骂里,给人打了个差评。

      挂上急诊,到诊室开了化验单去抽血。

      沈南星自己脱掉一侧的衣服,撩起袖管。

      医生:“手能不能握拳?”

      沈南星摇了下头,知觉不敏感的手努力握了一下,也不过是虚虚地拢在一起。

      这本来也不耽误什么,沈南星的血管比较好找,扎了止血带后十分明显,握不握都行。

      身后那人闻言,却是主动握了上来,包着他的拳头带着他用力握紧。

      那人还特别冷酷地问医生:“这样行不行?能不能抽了?”

      医生:“……”他本来也没说不能啊?

      贺尘和沈南星凑得极近,近到沈南星的笑几乎贴在他的耳边。

      帅逼不自在地瞥向他,态度恶劣地问:“干嘛?”

      笑什么笑……

      沈南星扫过他又红起来的耳朵,绷着嘴角摇头,“没有。”

      看着沈南星脸颊浮起的酒窝,贺尘呼吸乱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手被人拍了两下,“诶诶,可以松开他了。”

      “捏这么紧,把人手都捏红了,到底他紧张还是你紧张?”

      贺尘:“………………”这医生为什么要长嘴?

      他没用多大力啊!红是因为沈南星皮肤本来就容易红好吗!?

      而沈南星呢?又在笑!还欲盖弥彰地偏开头!有用吗?

      有个屁的用啊!!!

      妈的,这医院炸了得了!

      医生把棉花按在沈南星的手臂上又说,“行了,现在你可以继续替他捏着了。”

      “温柔点啊,别再把人手臂捏红了。”

      贺尘黑着脸单手替他按着,另一只手拉着衣服给他一裹,推着沈南星就走。

      他想好了。

      他今晚就要暗鲨这个医生!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五一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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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如果有下本,可能胡乱开个失明崽(无实物画饼)。因为偶然间看到了失明人士的一小段自述,关于感光、对时间的错判,感觉很好虐(bushi)…(但我应该会休息很长一段时间,养手。且我只是一只很菜的鸽子)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