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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上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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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徒弟，台词功底不错啊！”饰演第一谋士林忱的演员笑呵呵地背着手转悠到她旁边。
“李老师。”陆遥立刻站起来，给他让座。
“你坐你坐，我刚刚坐久了，骨头酥的很，得站站。”李老师把她按回椅子上，“我还以为今天要拍一天，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收工了。可以可以，继续努力。”
早上的戏，基本上都是林清玉的长篇大论，要是换个不敬业的演员来，磕台词就能给你磕一天。
而且今天的台词佶屈聱牙，稍有不注意就会打结绕口。尤其是这种文绉绉的词，还要说的有韵律，不然背快了人听不懂，慢了听着嫌枯燥。
李老师越看陆遥越觉得满意，长得不错，声台形表也很拔尖，便问她：“你是哪个学校的？以前有排过话剧吗？”
“在学校有演过。”陆遥抿抿嘴，有些气虚，“毕业两年之后就没有了。”
“我一个朋友明年有个话剧，人还没满，你要是有时间可以去试试，我觉得里面有个角色挺适合你。”李老师笑道：“不过我不保证那角色就是你的啊，还要靠你自己努力啊。”
陆遥惊喜，眼睛都亮了，“谢谢老师！”
以李老师的地位，能得他搭个线就很不错了。陆遥想着现在的这部戏估计要拍近半年，不知道等拍完戏，那边话剧还有没有角色能让她争取。
得让周姐把时间空出来啊。陆遥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记下。
——
因为山上还有一幕三殿下“三顾茅庐”的戏，搬着仪器上山下山太麻烦，众人就留在山上，等着下午开工。
午休的时间，陆遥和小畔两人往山顶爬。山上人工开发的痕迹不重，除了修出一条狭窄的石阶，连树都是野蛮生长。
石阶不是规则的石板堆砌，而是直接在山体上凿出来的，有的地方太陡，脚下的石头松松垮垮，好像一用劲就会散架一样。
小畔跟在陆遥身后，急得都要哭出来了，“姐，咱下去行不行？太危险了，摔下去怎么办？”
陆遥弯腰，一手扒住石头，一手拽住旁边的树枝，“再有一分钟就到了，就这边陡一点点，往上去就是平地。你要是怕就先下去吧，非要跟着我来。”
“周姐要是知道你做这么危险的事我还没跟着，我能被她锤死！”小畔学着她的姿势，恨不得身体贴着石头拱。
不过幸好也就这么一段吓人。
爬到山顶，有一块不大的平面石头。陆遥站在上面，眺望远处的景色，顿觉通体舒畅。
“姐，你看那块是咱们剧组的地不？”小畔兴奋地指着山下的一块地。
陆遥看都没看地回：“不知道，看不清，没戴眼镜。”
小畔这才想起来陆遥是个近视眼。
“你知道武当山有个龙头香吗？”陆遥迎着风，风吹起长裙，“武当山有一处绝崖，绝崖旁有一座雕龙石梁，石梁悬空伸出近三米，龙头上面雕有一香炉，自古敬香坠崖者不计其数。”
“咦……”小畔想想就腿抖，“你想表达什么？”
“我想说，”陆遥往前跨一步，“赶明儿我也去试试，上个香，许个愿。”
看小畔傻掉的样子，陆遥赶紧补充道：“看看用无人机能不能上香。”
“噗——”
身后有憋笑声。
程淮看两人齐刷刷地转头看向她，举起双手无奈道：“我是不是无意中又偷听了？”
陆遥无所谓被偷听，“你怎么也上来了？要开工了吗？”
“没有，听别人说你在上面，我就爬上来看看。”
程淮穿着自己的衣服，毫不在意地坐在石头上，仰头看着因为穿戏服只能站着的陆遥，因为迎着光，眼眸微眯。
“我……”程淮看她穿着一身青衣，显得身形挺拔俊逸，心念一动，突然说道：“我明年想拍一部电影做毕业作品，你能来当我的女主角吗？”
“啊？”陆遥愣住，没想到她会说这个。
“剧本未定，演员……”她指了指自己，“目前只有我。”
“自导自演？”陆遥犹豫道：“我不确定……李老师早上和我说有一个话剧角色适合我，我想去试试看。明年我不确定有没有时间。”
“李老师的？”程淮惊讶，“那很好啊，李老师是人艺的老戏骨，他看上眼的话剧没有差的，这对你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他说适合你，那八成能行。我先恭喜啊。”
“还没影的事呢。”陆遥有些不好意思，“那你电影？”
程淮摆摆手，笑，“也还没影呢，剧本都没有，班底也没拉起来，我刚刚不是想着能骗住一个是一个嘛。”
什么叫能骗一个是一个……
陆遥抚额，承诺说：“那只要我有空，我一定去，到时候随便给我一个角色就好。”
程淮比了个OK的手势，“你放心好了，程导演使唤起人来是不会手软的。到时候我们剧组开机仪式就设在武当山，用无人机去上个龙头香。”
陆遥被打趣，无奈地抽了抽嘴角。
张文博和闻天麟直到下午三点多才来，刚爬上山就急忙换装。
陆遥的妆是最简单的，换了一身天青色的长衫，偏向男式的发髻。准备好了之后低头看自己这一身，低声道：“我怎么感觉，再给我一把拂尘我就可以进道观了？”
闻天麟听到这话，忍不住哈哈大笑。
给他上妆的化妆小哥忙按住他的额头，气道：“发套要笑皱了！”
导演听到动静进来一看，也觉得发髻有点怪，叫来人把头发放下一半，然后找了一根发带轻轻拢住，额前也散落几缕。
程淮环胸抱剑，站在一边，点点头说：“现在像个隐士了。”
头发没有梳的一丝不苟，穿的衣服也随意的很，像是男装，又带了一点女人的韵味。嘴角微微挑起，眼神冰冷，像一个不把世俗放在眼里，只活在自己世界的人。
——
三殿下把随从都留在了山脚下，只带着钟小侯爷，独孤卿两人上山。第一天去，敲门没人应。第二天去，林忱林先生的女弟子说先生醉酒在午睡。第三次去才见到人。
堂屋内，林忱坐在上首，和三殿下聊最近京里发生的事。
此时，林清玉端着茶盘进屋，准备给四人上茶。
茶盘挡住了看路的视线，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到，踉跄了一下，身体失去了平衡，手一歪，啪嗒——茶盘上的四个茶杯一下子碎了两个。
陆遥：“……”
难道我真的天生和瓷杯相克？！
工作人员收拾了地上的碎渣，道具也换了，从瓷器换成了木杯，显然是怕陆遥再打碎杯子。
陆遥原地蹦了两下，定下心，再一次端着茶盘进去，低眉顺眼地倒茶。
倒到程淮的时候，她忽然笑场了。
陆遥倒茶的手停住：？？
“对不起对不起。”程淮双手合十，给大伙道歉，“不小心，没忍住。”
其他人一脸懵，完全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导演：“不用倒了！陆遥你直接站李老身后！”
然而导演的“一天内把山上戏份拍完”的想法是挺美的，现实却和他反着来。继陆遥摔茶杯、程淮笑场之后，张文博、闻天麟也卡了词，就连李老也说着台词，然后一拍桌子，说：“哎呀，终于轮到我忘词了。”
导演看天都暗下来，剩下的戏今天注定拍不了了，心里有气，又不能冲李老发，便对着又一次卡壳的闻天麟喊：“钟小侯你台词烫嘴是不是？！”
“哈哈哈哈！”周围人一顿大笑。
“对不起啊导演，嘴瓢了。”闻天麟也不觉得有啥，咧嘴一笑：“再来一次呗导演。”
“不拍了！”导演喊：“下山，夜戏！”
张文博最近和他的皇帝爹杠起来了。
第一次刚的场景，陆遥没看到，是后来程淮和她说的。
事情还是要从第一晚吃火锅的时候说起。
张文博从陆遥那里知道了演他爹的演员会砸人，想了一晚上没想出个好办法。躲了吧，戏就垮了。不躲的话，难道要干站着老实让人砸？总要接上戏吧？
等到上戏，张文博站在低调奢华的书房内，低头听皇帝爹的训斥。皇帝看他的样子，只觉得他油盐不进，十分碍眼，顺手抄起桌子上的茶杯砸过去。
张文博硬生生地顶下了，茶水泼湿了他半边肩膀。
导演当时都准备叫停了。
只见张文博突然跪下，额头贴地，装作惶恐地说：“父皇息怒。”
旁观的众人：嗯嗯？？
皇帝专业户王雷训乐了，这是头一回有人一下子就接下了他的戏啊！脸上怒气未减，指着底下的人，骂道：“不孝子！不孝子！”
张文博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一副“你骂吧，你尽管骂”的样子。
那场戏是三殿下害死了皇帝最喜欢的小儿子，被皇帝发现。但皇帝老迈，而三殿下手握权柄，所以张文博这种“你能拿我怎样”的态度，也算符合人设。
张文博这场戏算是有惊无险地过了。
不过从那以后，他就被王雷训盯上，时不时就来个临场发挥，发泄戏瘾。
“难怪他最近看起来很累。”陆遥听完了之后，觉得庆幸，“幸亏我没有和皇帝的戏。”
不按剧本走，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谁受得了啊。好歹提前通个气啊，对戏的时候好好的，一正式拍就开始发挥。
说夸张点，对于那种戏瘾大但是没多少戏份的人，最怕的就是他演一个风烛残年快要死的人，突然瞪着眼说我还能再活五百年。这时候不能自然死亡，那就只能人道毁灭了。
于是皇帝因为严重影响剧组进度，不幸被编剧写死。
被酒色掏空身体的太子继位，改国号天宝。
三殿下依旧勤勤恳恳地继续他的倒皇事业。
皇帝提前领饭盒，张文博可算解放了，晚上让助理打包了一桌烧烤，躲在酒店里和陆遥几人悄悄庆祝。
晚上十点多，四人聚在陆遥的房间里，电视里放着相声。
闻天麟左手羊肉串，右手冰镇啤酒，看着相声感慨道：“想当年，我差点就也走上这条路了。”
“你这话说的，我还以为我们看的是法制节目。”张文博问：“相声还是小品？”
“我东北银儿，当然是二人转。”闻天麟骄傲地说。
张文博起哄，“那来一个？”
“二人转，就我一个人怎么来，太尴尬了。”
“咳咳。”程淮举起手里的半根烤玉米，“我也会一点点。”
张文博：“那正好！来来来来来！”
闻天麟垂死挣扎，“没手绢扇子啊。”
陆遥噔噔噔跑到浴室，拿了酒店的方帕给他们，还很体贴地说：“我没用过。”
虽然没有扇子，但将就吧。闻天麟转了一下白色的毛巾，问程淮：“你会唱什么？《大西厢》会吗？”
“会是会，记得不是很清楚。”程淮用手机查了词，接着说：“而且我只会唱张生的词。”
就是说闻天麟要反串崔莺莺了。
闻天麟眨巴着大眼，脸上用口红涂了两坨，扮做娇滴滴的样子，掐着嗓子眼唱：“一轮明月哎哎……照西厢昂昂昂……”
成功地把张文博和陆遥两人笑倒在地。
“二八佳人哈哈哈哈哈！”程淮牌张生也笑倒了，“巧梳妆哈哈哈哈哈哈！”
“能不能有点为艺术牺牲的精神？”闻天麟豁出去了，继续扭着粗腰，“三请张生来赴宴哎哎哎……”
“不不，如此膀大腰圆的崔莺莺，我张生无福消受啊哈哈哈。”程淮忙往陆遥那里躲。
陆遥一直悄悄用手机录像，程淮往她这一跑，一下子就暴露了。闻天麟不能让这种黑历史留下证据，追着陆遥满屋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