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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升岩石巅,下照一溪烟 ...

  •   来书院第二日,新生一大早用了早膳,就去参加入学礼了。
      入学礼极为庄重,除了正在温书准备会试的学子,书院里的夫子和学子都来了。
      先是正衣冠,由邵夫子,也就是那日头发斑白,清瘦的老人依次帮学生整理好衣冠。跟着夫子们规整的到学堂前集合。恭立片刻后,由邵夫子带领下进入学堂。
      学堂修的十分高大,梁柱承天,一眼就看到了正中间的至圣先师孔子神位,步入学堂后,先要举行拜师礼。排队时按照长幼顺序,最年长的学子三十有四了,他领着学子们叩拜,双膝跪地,九叩首。然后是拜夫子,三叩首。拜完夫子后,学生双手捧送六礼束脩。接着便是净手净心,朱砂开智。
      用过午膳休息后,下午就去学堂上课了。
      “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明德书院重在笃行,诸位可知为何你们被选上了?”
      坐下骚乱片刻,无一人回答。
      邵夫子摸着胡子,眼角的皱纹挤作一堆,笑着说,“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虚谈废务,浮文妨要,恐非当今所宜,诸位在这里坐下皆是因为诸位在文篇里写出了一石米,一斤猪肉几钱。道出了务农人家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的艰辛,而不是天马行空的指手画脚。”
      “诸位来日入朝为官,切记莫要口头虚妄,忘了本心,我明德书院出来的学子皆是经世致用之才,而不是泛泛而谈之辈。”
      “山下运来蔬菜,消耗劳力物力,诸位不如在院前种一片菜地,播种撒水,亲历亲为,够院中十人可食即可。”
      坐下议论纷纷,看似是很多人不满意。
      “书海无涯苦作舟,总要给自己找些乐趣嘛。”
      邵夫子和蔼的笑着,“山气日夕佳,恰适荷锄耕值。今日的课业就是去院前开垦一块菜地。回去经过吕夫子那里,借用菜种,工具各个院子里都有,晚膳过后再回来吧!坐下说说个中艰辛,定是收获颇多啊!”
      学子皆是呆滞,目送邵夫子扶须飘飘然而走。
      只着脑袋的江予枫一栽楞趴在了桌子上,学子帽差点掉下来,他一手抓住,哀叹了一声。坐在旁边的郁松年像是在看热闹一样,看到大家在苦恼,他反而在笑。张湛则是毫无反应。
      “林清院的走吧!“前面的大哥李舜喊了一声,林清院的昨晚在堂中夜谈,已经按年龄排好了位次。
      江予枫是最小的,接着便是张湛与郁松年。
      江予枫扶着帽子跟着走出了学堂,“不是你俩都没有反应吗?”
      郁松年双手抱胸,微笑着说,“不就是种地吗?我有的是力气。”
      江予枫摇着头啧啧到,“富家人不知农家苦啊!“
      “江予枫你这就是小瞧我了。我可不像你这小身板,一背锄头栽个跟头。你说是吧,张湛?”
      郁松年一把搂住了张湛的肩膀。张湛罕见的低头笑了笑。
      “你俩还笑我,等一会儿干活就笑不出来了。”
      “话说你这白面小子还干过活啊?”郁松年调侃着,但并没有嘲笑的意思。
      江予枫一直就是哭丧着脸,“我爹带我去过他那一亩三分的田间地头,帮着干了几次活儿,那日头是真烈啊!”
      前面的四哥易川通转头笑着说,“你们三个年龄小,都干不了重活儿,不会让你们三个累着的。”
      江予枫一听这话,立刻变脸,劲头立刻就上来了,翘起了语气,“好嘞,四哥!”
      郁松年哎哎的接着,“我不用啊!”
      江予枫嘁了一声,晃着脑袋说。
      “有人想多干活,那你就多干呗!”
      张湛拍了拍搭在肩上的手,要爬石梯了,郁松年放下了手,提着袍子跟着。
      二人在爬山廊里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经过吕夫子哪里,二十位学子挤进粗膳堂中,领了种子,李舜说快点走,他俩才忙着赶回去,噤了声。
      幸好他们院里写出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的学子除了他们三个,其余的皆是真的下过地。有些锦绣文章细看细闻便能写出来,只要水平高超是能混过关的,比如他们三个。
      白面书生种菜真的种不出什么,真正务农的人一眼就看出了院前的一片,草地疯长,地力肥沃,可能是以前住在这儿的学子开垦过的,于是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菜地。
      那一小块地,别看那么小,锄头抡起来真得半天。
      山上都是碎石,明德书院依山而建,除了建筑物所在的是一片平地,连接的爬山廊皆是崎岖难爬。
      进了院子,所有人默契的回屋子里换了身衣服,墙边放了五把锄头,五个竹篓筐。江予枫出来的时候,大家已经在屋外了。
      李舜利落的挽起袖子,提着锄头,指了指他们三个。
      “你们三个小娃子来这儿从这边到那边,轮换着锄地拔草。其余的两两组队。”
      郁松年晃了晃手,“大哥我不用,我跟你一块。”
      “别逞强,赶紧干活。”
      江予枫从张湛手里拿过锄头,“你不是有力气,你先来。“
      郁松年拿过来,掂在手里,“来就来。“
      提着走到地头一下抡起了锄头,江予枫笑着走着,“从根上锄,要不然种上菜,草还长。”郁松年一掘,“知道了,你俩一会儿再来拾草。”
      江予枫拉着张湛找块石头坐下去,正好在树荫下,江予枫闲着无聊捋了把脚边的草叶,在手里开始打结。
      眯着眼望了望在太阳底下的郁松年,劲儿用的过大,高度太高,速度跟不上,明显没有干过农活儿。估摸着得好一会儿。
      “张湛,你是哪里人?”
      “中城人。”
      “中城离这儿挺近的。”
      他说完,张湛也不说,话就又撂着了。江予枫扔了手中系的草结,搓了搓手掌。偏头笑着看着张湛。
      “我问了你,你不问问我?”
      江予枫忽的觉的张湛这人特别有意思,别人问了你,你又不问别人,难道不憋屈吗?他是心直口快的性格,便直接问了出来。
      张湛一直看着认真锄地的郁松年,也不知是不是在敷衍他。
      “你是哪里人?”
      江予枫觉得张湛应该是个较真不苟言笑的人,想逗逗他,于是便故意凑到他跟前,碰了碰他的手臂。
      “偷偷告诉你个秘密,我是明德书院的人。”
      他话一说完,张湛提着袍子利落的站起,丢下一句,“我过去帮忙。”
      江予枫哎哎的叫着,也跟了上去,开个玩笑,又不接,真没意思啊!
      江予枫边走边撩起前袍塞进后腰腰带里,蹲着开始捡郁松年锄的草,草带着土块,她看旁边的人是抖了抖土才扔进篓里,学着马上做了起来。
      郁松年一看他们过来了,立马就加起了速度,不过他一个人肯定比不上两个人。
      天空湛蓝如洗,他们又是站在日头下毫无遮挡,地里的人干了没一会儿额头上都落了汗,江予枫蹲了半天,蹲的腰疼,虽然他也没干多少活儿,手上都是土,他侧着头,汗抹到手臂上。
      猛的一站起来,天昏地暗,虚虚实实踩着土跟张湛提着篓筐将杂草倒在了他们刚刚坐的石头上。江予枫实在受不了了,走到郁松年跟前。
      “我来,该我了。”
      郁松年也不逞强了,直接把锄头交给了江予枫,江予枫也没有兴趣嘲笑他两句。江予枫用力小,干的快,一篓草很快就装满了。
      握着锄头轻轻铲进半个膝头的杂草,一提一拉,日头刚好照着他的半边脸,恰好红光过于柔和。
      张湛提着篓筐过去,郁松年跟着他身后,红光迎面射进瞳孔里,二人下意识的看过去,细长的羽睫染成了红色,束束红光在他的眼中折射出来。背后忙碌的人皆模糊在半张脸的侧影之中,红光转到翘鼻时成了暖黄调,一处红描摹了嘴唇和下巴的线条,霞光在细长的脖颈上画出了枫叶的红,秋叶的黄。
      山中的这副画滞了他们的心,江予枫被太阳晒的半边脸都是热的,偏头一抹汗,转眼看到二人站在远处,像是在看他。
      红色的光一偏折,暗影转动,灵动狡黠的双眼看向了他们,柔和的红调沦为背后的万物,一张明艳的脸转了过来。
      “你俩在看什么,快点干活!”
      二人一前一后的迈步,这才发现他们都忽的看起了天边的红霞。
      张湛过去伸手接江予枫手里的锄头,江予枫搭按着锄头,“我继续吧!一会儿就结束了。”
      江予枫接着弯腰锄草,他才不想蹲着捡草的,虽然锄地腰也疼,但蹲着实在太难受了。
      最后江予枫锄完草,差不多算是赶上其他人的进度,张湛接过锄头,锄一下,郁松年就往里扔几粒菜种,这活儿轻松且干得快。
      江予枫见他们配合的挺默契,默认自己没活了,他乐悠悠的回院子里洗了手,叉腰站在一旁看着。
      差不多天边的太阳没进去了,江予枫点起了院门的灯,他们算是干完了活。在院里洗了脸和手,换上学子袍下山去用晚膳。
      用完晚膳还要去学堂上课,进去时邵夫子已经在里头坐着了。
      江予枫位子在最后面,他前面都是坐的端正,他个子又小,正好把他挡的严实,他已经趴在桌子上了。
      “看诸位一脸疲态一定时收获良多吧!可有人愿意来说一下一下午的忙碌有何收获?”
      学堂里燃的蜡烛特别亮,但是由于屋梁高,角落昏暗,江予枫的位置则是正好处在边缘,桌上不点灯,就是昏黄一片,江予枫十分满意这个位置,因为昏黄的烛光不会太亮又不会太暗刚好适合睡觉。
      寂静无声,众人面面相觑,无一人要说。
      邵夫子笑着摸着胡须,“江予枫。你是明德书院学子入学年龄中最小的,你说说吧!”
      江予枫的心咯噔一下,立刻睁眼坐直了身子,理了理袍子,工整的站起来,所有人看向他。
      江予枫十分镇定的说出了十分震骸人的话,“收获就是累死学生了。”
      在坐的学子都屏住一口气,不敢发声。
      这不是胡闹吗!
      邵夫子却哈哈大笑,笑得身子都颤了起来,清亮的眼睛笑的眯成了一道缝,喝了一口茶才开始说话。
      “说的对啊!就是累,夏收冬藏,春种秋收,可是累到最后,一年的粮食养活不了父母老小,纳不上租,甚至交不上粮税。”
      “在坐的应该家中没有一个人做过佃户,至少也是有良田三十亩的,交得起税,吃得起饭。我为何会这样说,是因为靠天吃饭,整日为生计奔波的人,是顾不上读书的。”
      “靠天吃饭,天好时叫你有命活,天不好时,一时也活不下去。百姓的苦比你今日在日头下落的汗苦。”
      “如今朝廷纲常不举,连年增税,政令教化不行,贪赃枉法盛行,这活路还有吗?”
      邵夫子说到情急之时,那双睿智清明的双眼里带着一丝悲伤望过在坐的所有人,这些学子都竖着耳朵坐直了身子,明亮的眸子是少年独有的青涩与正直。
      “这活路在于你们,若诸位来日入朝为官,则为事君之臣,不容苟免偷安,垂头塞耳。”
      “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夭寿不二,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
      “立命之道在于不立于危墙之下,进其道而死,正命也。此为君子所求,我所求,天下所求,正道所求。”
      邵夫子心中想着,他说的话不多,若在坐的人记到心中半句也是难得的,他不希望他们只是为了谋取功名,光宗耀祖。
      江予枫听的是热血沸腾,心中愤懑着,但是他如何咒骂,他也改变不了,他偏头去看斜前方的张湛,张湛低着头似是被深深触动,他并没有昂首对视上邵夫子无奈的目光,他又挂了一眼,郁松年昂首望着踱步的邵夫子,桌子下面的两条腿随意放着,他看不到郁松年脸上的表情。
      “今日上的是开课第一节,明日会有别的夫子来教你们,累了一天,早些回去吧!书院里的规矩,吕夫子都教给你们了吗?”
      众人齐声说了声教了,邵夫子摆了摆手,眼中恢复了浑浊看着学生都出去完了,一个人走到烛台旁一个一个的吹灭了,最后一拉,关上了学堂的门。
      清华的月光射影在堂前,前头的少年们早已说笑着走远了,邵夫子孤寞的背影被拉的宽大放映在青石板上,同他的志向一样,这一路只有心中毫末陪他负隅独行。
      众人嬉闹着打灯回了各自的小院,十人一涌进小院,院子的寂静立刻就被打破了,江予枫先冲进自己的屋子里燃上灯,吹灭了打着的灯笼。
      “我们出去打水了!”
      门外喊了一声,已经分好了,他们三人负责烧火,其余的负责担水,装满两座水缸。
      江予枫的门被敲了两下,不情愿的出去了。
      一下出去完了,就剩他们三个人。
      三人都蹲在灶边,先是看了看,但是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江予枫挠挠鼻子问,“你们俩会不会烧火?”
      江予枫先是看着郁松年,郁松年此时不逞强了,抱胸摇了摇头,“你看本…”
      他捂住嘴,咳咳两下,“你看我会吗?”
      江予枫朝郁松年扬了扬下巴,“你呢?”
      张湛摇了摇头,厨房里有两盏灯,一盏灯正好在张湛面前,昏黄的光打上去,张湛眸子特别的漆黑隽亮,无辜清澈,学子袍上落下他脸的轮廓,巴掌大的脸折叠成一半,脸上的线条利落突出,鼻梁的挺高让顺扫过的江予枫心中一惊,这小子长的也太好看了,到底谁应该是白面书生?
      忍不住又瞥了一眼,“你俩还真是少爷啊!谁不是少爷啊!”
      他这一瞥让郁松年心里十分不爽,像是他十分不屑一样。
      蹭的一窜火,嬉笑的语气就变了,“烧个火,谁不会。”
      接下来换江予枫抱胸看戏了,“那你烧啊!”
      那你干呗!
      江予枫就特别喜欢郁松年这个语气,哦呦,少爷真牛,看他几时能烧出个火来。
      郁松年拿着斧子劈开了几个堆在墙角的粗壮树干,他拿着都塞进了火口里,张湛接着继续劈,虽说他技术不熟练,但力气挺大,劈的也像样,郁松年拿着柴火块塞满了一半从腰上掏来火舌一吹,点燃了小块的树干面,轻轻扔进去,站在灶火边的江予枫不用弯腰一看都知道这火烧不着。
      张湛凑过去一看,那火苗的势头明显微弱,看了一眼就继续劈他的柴了。
      那团小火苗在郁松年的眼里越来越弱,渐渐变成一缕烟,火灭了。他下意识的抬头一下就撞上了某人的笑眸。
      江予枫玩够了,不想气他了,收了笑,“我来,你去把门口的树枝折折。”
      郁松年黑着脸过去了,江予枫蹲过去,把里头塞的木块拿出了大半,抽着灰箱,发现卡着东西,一抽出来发现是一把砍刀,抽出来看灰箱里清理的挺干净,又放了回去,去院子里转了一圈,提了把小板凳回来。
      刚好可以坐在火口,拿着砍刀往一块木头中间砍了二十余下,见中间的坑中都是木屑,郁松年抱过来了一把放在他的脚边,江予枫看了一眼,挑了几个细小的树枝,折成更小的段,木屑很快就燃了起来,他将那块木头送进去,火势越来越旺,他手中折着的树枝压在了火上,火光并没有变小,树枝很快就着了,接着他往里放上了一层树枝,直到这层树枝燃起来,脚边的树枝一股脑的才被他塞进去。
      火光越来越大,江予枫放心的坐直了身子,才发现旁边蹲着郁松年,郁松年激动的看着那团火,温润的火光映红了他的脸,炽热的点燃了眼中的光丝。
      郁松年掩饰的咳了两声,“江予枫,你还挺厉害的。”
      “你赶紧去折树枝。”
      郁松年拍了拍衣服,答了声“行。”
      她试着拉了拉风箱,卷着风声火一下就大了,江予枫这才将刚刚掏出的木块都扔了进去。
      站起来揭开锅盖,水边已经冒起了小白泡,就往灶里倒了三瓢水,不知道他们何时回来,锅盖也就没盖回去。
      小院的一角被劈柴的砍裂声,折树枝的断裂声,还有眼前的劈里啪啦填满,细碎的步子从院门口传了过来。
      张湛和郁松年听到了动静,立刻就出去了,一会儿,两人提着两桶水进来,倒进了锅里,江予枫正往里面扔柴,哗的,莫名其妙被浇了一头水。
      厨房里站满了人,一桶一桶的往水缸里到,他立刻起身往后站,瞪着眼看着已经倒完水的郁松年,张湛倒的低,水不会溅出来。
      “郁松年,你干嘛!”
      他这一吼,厨房里吵嚷的声音立刻安静了下来,一双双眼睛都直直的看着他。
      郁松年这时正在跟别人说话忽然反应看过来,溅出来的水全都落到了江予枫的头上。
      郁松年急急忙忙的说,“真不是故意的,我第一次倒水,没想到水都冲出来了,我以为你坐的远。”
      四哥易川通拿过肩上搭着的垫扁担的毛巾送到他手里,“擦擦,晚上凉,万一受了凉。”
      江予枫依旧瞪着眼盯着郁松年,胡乱的往头上一擦,给了做和事佬的四哥。
      看了一眼张湛,锅盖盖上了,他一提袍子又坐在小板凳上了。
      “我们再去挑一回水。”
      张湛默不作声的又劈起了柴,郁松年一边折树枝一边想,江予枫不会真生气了吧?
      张湛收拾着,要去放柴,郁松年撇了个眼神给他,张湛无奈的点了点头,他看着张湛抱着柴火过去蹲下。
      那灶台正好挡住张湛和江予枫,什么也看不到。
      江予枫去了发簪,小板凳往后撤了撤,一头乌发散在肩头,灶火烤着他的脸,头发被捋在一侧,张湛蹲下看他是在烤干头发,便蹲的离火近了些,往里放着柴火,放的差不多了才去看他,他正在挽发,两侧的碎发散在耳侧,松落在脸侧的弧线上,杏眼里的水光潋滟,指尖翻飞,从腿上拿起发簪一插,三千青丝皆被盘了起来。
      火苗在他的眼里舞动,渡了一层亮光的双眼更加清透,他不解的看向张湛。
      “你生气了?”
      张湛木讷的问了他一句,他忽的扑哧一下,“又不是故意的,我肚量那么小啊!”
      竖起耳朵听的郁松年立刻松了一口气。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月升岩石巅,下照一溪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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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作者断更因为要考研,明年四月中旬见啦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