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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途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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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缆,阿缆。”似乎是睡得太过着入,燔缆迷蒙的听到几声轻唤。
他摇两下头,眼皮强迫睁开想去看声音的来源。
“阿缆,你醒了?”
是一个女人的呼唤,她揉了揉燔缆的头发,眼尾带笑的又拿起另一只手戳了戳他的鼻尖:“哦,我的宝宝真可爱。”
视线中的女人有着30多岁的容貌,她的所有动作无一不展现出彻骨的温柔。
回应她的是婴儿的双手,那手往前伸着晃了两下,却被女人抓住,被大手包围。
一个年方弱冠的少年从远处走来,低头看了看篮子里的弟弟,再看看逗着弟弟的母亲,不满的开口道:“娘,您别逗他了,再逗下去他又得哭了,别还得我哄着。”
女人松开手,先轻柔的放好婴儿,再有些别扭的看向少年:“娘知道了。”
她碰碰少年的肩膀,给予他一个赞许的眼神:“许儿,你可真是长大了。”
不一会儿,她又抛开少年无语的眼神继续说道:“你什么时候成家呢?”
画面到这里停止,燔缆震惊的睁开眼,身体急速前倾,直至终于清醒,看清了车内灰蒙的景象。
梦中的典雅小宅和温馨场面皆化为浮沫般飘荡在空中,他们使燔缆脑中的记忆更加碎片,更加缥缈,又将整个空荡的马车衬得孤独。
他忽然感到一阵头疼,精神虽清醒,可脑中还是极其混乱,燔缆虚无望向对面空空如也的软榻,重新坐了回去,却无助依靠在车角,没发出一点声音。
“怎么了?”灯火带来点点光亮,塞满整个车间。
随着它有些阑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闯入眼底,那手掀开帘子,递过灯火。
手主人的脸渐渐清晰起来,是一个满怀的微笑:“想什么?这么呆愣愣的。”巡岱坐到燔缆旁边,看着燔缆恢复灵魂。
燔缆笑而不答,碰上灯把:“没事,你别想那么多。”
巡岱握紧手中的灯把,表情微僵,却饱含宠溺开口:“唉~,不急,我给你。”
“可小心烫到了。”
燔缆松手,没有一分挽留的给他一个背影,走了出去。
他走的似乎太快,衣袖稍稍划过巡岱的脸颊,带起一阵轻风。
巡岱看着他被风吹起的衣袂划过自己的脸颊,最后彻底离开帘前,转过身令灯直面前方,轻轻摇晃。
“唉,可真不禁逗。”他看向灯火,眼里透着火光和无奈。
车外的景色弥漫凄凉,唯有的风景便是明月悬挂天际。
两个车夫早已被巡岱赶至另一架马车,而此时燔缆站在风中,便只能体会到瑟瑟寒风。
他忽然有些后悔,欲掀开帘子重新上车,只是心底的倔强阻拦住了他的神志,可刚回头,便见里头的火烛正好吹灭,本手持火烛的人也下了车。
月光下,少年一身黑衣与阴影相融,衬出惊为世俗的浪荡之意。
“年少光阴不可回,缆云哥哥,你就要这般与我道别吗?可甚是狠心啊。”巡岱下了车,嘴皮亦没闲着,手中的竹扇也逍遥摇晃着。
燔缆回了个礼貌的笑容:“难道巡兄很怀念从前吗?”
巡岱不置可否:“你猜?”他走向燔缆,手搭向对方的肩,凑近燔缆微红的左耳,轻声细语道:“你敢肯定,你不怀念吗?”
“缆云哥哥,别再骗自己了。”
燔缆的呼吸缓慢加速,几乎要漫过心肺,他克制的握住拳,等待巡岱放下他的手,离开自己的耳旁时才开了口:
“巡岱,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很危险的人,但是我讨厌危险,所以你能不要靠近我吗?”
巡岱挑眉,仔细斟酌了下言辞:“燔兄,你未免太过自矜了,我怎的刻意靠近你了呢?”
燔缆哼了一声,离开巡岱身旁:“我希望你说的是真的。”
他走上车,撩帘时回了下头:“今晚你便别上来了,好好将这件事做真。”
说完此话,他便毫不留恋的走了进去。
巡岱看看他,极小声的哈哈一笑,竹扇摇动起来:“你逃不掉的。”
“危险,永远相伴。”
后来巡岱走向了他自己的马车,在拉马的那个地方睡了下去。
他不知道的是,燔缆曾偷偷出来,看过了他。
不过在看过之后,也回到了自己的马车,倚着墙壁,盼望向明天。
明天很快到来,时间不容等待,两辆本是殊途的马车终于走到了岔路。
到岔路时,燔缆的车夫金德对对面的车夫喊道:“老伙计!到岔路了,你问一下你家主子该咋办!”
巡岱的车夫冯高回着:“好嘞!”便回过头,向车内问了问:“主子,要下来与燔公子道个别吗?”
坐在车内的巡岱望了望窗外,回答他:“不用了,走罢。”
“是。”冯高回答他,又向对面喊着:“我家主子就不与您二位告别了!”
金德:“巧了!我家公子也正有此意!”
于是乎,这一场热闹的相逢,就这么寂静的散开了。
甚至,不如一场戏罢,巡岱想着。
接下来的路虽不漫长,却走的痛苦,两人皆是一路无言,走到尽头。
路上的风突兀的有些萧瑟,引得树叶沙沙作响,等到马车停止,声音才就此消失。
停了马车,冯高向车内的巡岱告知:“主子,您在迎地的宅府到了。”
巡岱听罢,下了车,看向这个虽不高大,却五脏俱全的小宅道:“看来原来那老东西住的不差呀。”
冯高:“主子,我可否走了?”
巡岱转头看向他:“莫急,莫急,再带我去一个地方。”
马车在街上走的有些脱节,避着人群走了很久才到一家药铺。
巡岱走向药铺,对冯高提醒道:“你且在这等着。”
冯高回答了声“是”,便拉马驻停。
药铺里面弥漫着浓郁的药香,亦有丝丝花草味夹杂其中。
柜台处坐着一位腹有诗书气的女子,她身着素色长衣,长发黝黑,眉眼淡泊,似乎注意到来人,她抬起双眸,平静问道:“客官,可是要何药材?”
巡岱摇摇头,否认道:“我来找一个人,名唤钥温。”
女子眼神中稍夹些惊愕,却又转瞬即逝:“您所找之人,便是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