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地球被玩弄股掌中》橙槐

47、边陲

　　两个小哥是经验丰富的，他们解开了骆驼的绳索，让它们围成圈。货物来不及卸下，这无疑会影响骆驼的动作，但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狼群同样是聪明的。这一会儿功夫，它们就已经冲到驼群的面前。头狼泛着寒光的眼睛直视着蒋兆。它意识到，这是他们今晚是否能饱餐一顿的最大对手。

　　绝不能让蒋兆和驼群回合。

　　这是一个有八头狼的队伍。随着头狼的长嚎，五只狼留下来拖住驼群，头狼带着另外三只狼，向着蒋兆的方向冲来。

　　蒋兆和它身下的骆驼看着都不是好对付的，最大的弱点一定是蒋兆怀中的安厦。

　　蒋兆也清楚这一点，他把长刀护在安厦身前，绝不轻易离开。

　　骆驼突然撒住了脚步。三头狼，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最先打破僵持的是一头年轻的公狼。他看起来很健壮，像是下一代头狼的有力竞选者。它并不服从头狼的管理，率先发起了攻击。

　　蒋兆的长刀一划，在月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芒，下一刻，鲜血覆盖了刀刃。

　　没有寒光，但滴答的鲜血让任何一个生物都无法忽视这把在蒋兆手中的刀的威力。

　　头狼并没有发起命令配合年轻公狼的行动。它有意让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后辈吃点苦头，这是它挑战自己威严的代价。

　　年轻公狼的胸口毛被伤口流出的鲜血染红，它灰溜溜退到头狼的身后。他低着脑袋，表达它的臣服。

　　头狼很沉的住气，并不看它。

　　再次打破对峙的，是蒋兆。

　　他深知，一旦让狼群掌握主动，他的刀离开安厦身前的那一刻，就是狼群配合着攻击安厦的时候。

　　只有先发制人，打破狼群的布防才行。

　　蒋兆小声和安厦道：“小心。”

　　说完，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俯身。长刀直指受伤公狼的脖子，公狼躲闪不及，另外两头狼顾不上此刻毫无遮挡的安厦。

　　头狼向着蒋兆的手腕咬来，另一头狼咬向骆驼，试图逼着他们后退。

　　蒋兆的刀比头狼的动作更快，他迅速出刀，划开了年轻狼的脖子。头狼的动作扑了个空。

　　另一只攻击骆驼的狼被骆驼的前蹄踢中，虽然它的反应很快，迅速躲避，但还是被骆驼踢中。它夹着尾巴，灰溜溜回到头狼的身后。

　　头狼和蒋兆交汇了视线。

　　和这里的战况不同，骆驼群此刻的处境并不好过。那些骆驼没有骆驼王这么健壮，能载着两个人还正常攻击。

　　他们的背上背着货物，坐着人，面对狼群的攻击，只有蒋兆的那只骆驼是不落下风的。好几只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刚成年小骆驼根本不会进攻，身上被咬出了不少的伤。

　　现在的情况就是，蒋兆能杀死不少狼，但一定也会有骆驼死掉，受伤。

　　谁都得不到好处。

　　蒋兆道：“把身上的肉拿出来，扔给它们。”

　　那边的小哥听见蒋兆这么说，连忙在自己身上绑着的布袋里翻找。本地的居民会风干肉，带血的那种。

　　一条条肉条被甩到包围圈外面的沙地上。正在进攻的五头狼停住动作，看向头狼。

　　头狼看了一眼肉的数量，转头继续盯着蒋兆。

　　这些肉太少了，不够它们吃的。

　　“继续。”

　　随身带着的肉干已经没有了。两个小哥一边小心防备着狼群的偷袭，一边爬到绑着行李的骆驼身上，去解行李。

　　又是十几条肉干被扔到地上，这次，头狼终于满意了。

　　他仰天长啸一声。所有的狼都慢慢后撤，撤到肉条附近。没有一头狼上前去动这些肉干，曾经气焰最胜的受伤公狼也是。头狼上前仔细嗅着肉干的味道，确认这是他们的食物。

　　嗅完一圈，头狼叼起两条肉干。狼群跟着头狼的动作，等级分明按序叼起肉干。

　　头狼回头看了蒋兆一眼，他的刀上还在滴血。

　　然后，头狼头也不回得跑上山坡。

　　等狼群全部消失在月光的尽头，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身下的骆驼归心似箭，带着蒋兆和安厦飞奔回骆驼的队伍。

　　“你没受伤吧。”哪怕眼睛时刻关注着蒋兆，安厦也怕蒋兆还是受伤了。

　　“没有。”

　　骆驼首领的孩子是小骆驼里最勇敢的一只。另外两只小骆驼已经吓软了腿，跪在地上怎么喊都站不起来。它蹭在妈妈身边，给妈妈舔着伤口。见父亲回来，被爸爸妈妈挤在中间，当最安全的小宝宝。

　　两个小哥不知道在捣鼓什么药材，绿油油的，往骆驼的伤口上敷。

　　骆驼们大多都有受伤，但伤势都不算严重。

　　安厦问：“那只狼还能活着吗？”

　　蒋兆一边生火，一边摇头：“不好说。它伤的不算重。但它有反心，头狼会不会容忍他留在族群里，是最大的问题。”

　　如果头狼收留它，那他在族群里修养，等伤口长好也不是不可能。但它既年纪尴尬，是该被赶出族群自力更生的年纪，又是有反心推翻原本的首领。这么受伤，首领是会留它，还是按照规矩赶它走，不好说。

　　安厦抬头看向狼群离开的方向。那是一头很漂亮的狼。

　　——

　　又走了几天，总有，爬上一座山头，安厦远远看见，前方似乎有一片带着绿意的田野。终于到城市了。

　　蒋兆的铁矿就在这里。

　　进入城门，安厦对这座城市的第一印象就是工业。

　　这么说或许不太准确，但的确是安厦想到的第一个词。

　　整座城市几乎都在为铁矿服务。靠铁矿生活。卖盔甲兵器的，疑似走在大昭管控灰色地带的店铺，到处都是的铁匠铺，还有过分高的男性比例，无一不在说明这一点。

　　蒋兆在这里有自己的住宅。安厦听到这一点的时候有些惊讶。无论是在棠城，还是在逐洲首府的羊城蒋兆都没有自己的房子。在棠城他住在蒋父那破落的屋子里，住在小院里，在羊城哪怕面对那样的蒋母，他也没准备出第二套屋子。

　　安厦一直以为是蒋兆的物欲实在太低了，但这么看来，好像不是。

　　现在安厦已经不会考虑有没有什么是自己不该问，不适合问的了。他直接道：“这里都买房子，棠城和羊城怎么不买？”

　　宅院的大门打开，门口的小厮认得蒋兆，恭敬将两人请进来。

　　“可能傻吧，总觉得我明明是有家的，再买个房子，不就好像我没家一样吗。”

　　安厦哑然。

　　蒋兆从不卖惨，但往往，任何一个细节，都在告诉安厦，蒋兆有多惨。

　　面对这么惨的男友，安厦打算给他点甜头。

　　——
　　入夜，蒋兆被赶出门去买酒。

　　蒋兆也很无奈。

　　在沙漠里走了这么多天，大家都不干净。安厦更是嫌弃所有人，包括自己，时刻一幅舍了这肉身就要升天的模样。

　　所以到了家，安厦就让人烧水给他洗澡。等安厦洗完，蒋兆去洗，在这一点上，安厦格外坚持。

　　说实在的，该做的都做了，其实生活上应该是老夫老妻了。但安厦对新鲜感这个词格外坚持，在一些显得特别熟悉，熟悉到仿佛要没有激情的事情上就特别敏感。

　　等安厦洗完穿好衣服，蒋兆才换了水，踏入浴盆。

　　等他出来，原本想着应该是两人温情脉脉互相擦拭头发，然后抱在一起，温香软玉在怀，抱怨一下旅途辛劳，然后顺利成章拉灯。

　　但等他出来，就是安厦乖乖缩在被子里。脸被被子遮了大半，属于成年人的轮廓被着个干净，只留胶原蛋白充足的面中和五官漏在外面，特别乖。

　　但安厦嘴里说出来的话一点都不乖，甚至有些磨人：“我想喝酒，你去给我买。”

　　蒋兆当然可以让小厮去买，但有结发的经验在，蒋兆基本能明白安厦是想做什么了。

　　爱情的小手段，谁会不喜欢。

　　蒋兆从善如流，有些无奈的出了门。

　　西北的酒大多很烈，就安厦那个酒量，和尚头一口，什么小手段都会忘光，蒋兆当然不可能买这些酒回去。他给安厦找的，是甜酒。

　　这种酒更类似于酒酿元宵里头的酒糟，喝不醉人，还甜，适合安厦的口味。

　　带着酒回来，蒋兆难得有些心痒，像个毛头小子一样。他问小厮：“刚才房里有要什么东西吗？”

　　小厮回道：“只要了纸笔，没有别的了。”

　　这是要做什么，写婚书吗？

　　蒋兆觉得自己会被安厦拿捏得彻底。安厦是个洞察人心的高手，会给另一半良好的过分的恋爱体验。

　　蒋兆不是那种会在恋爱关系里贬低自己的人。他觉得，他和安厦，实在太相配。

　　抱着满满的期待，蒋兆没有直接提着坛子就进屋。他先绕道了厨房，精心装饰了甜酒，用最雅致的酒碗盛着。

　　蒋兆尤觉得不够，还想找点花来点缀一下朴素的托盘。但他来的突然，事先没支会过，一时找不到花。

　　无奈，蒋兆只能带着这份美中不足的托盘和甜酒，打开了房门。

　　甚至，蒋兆怕安厦没准备好，还特意腾出手来敲了门。但入眼，缺是让蒋兆看不懂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