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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砍头的麻烦 ...

  •   但此刻,该是种着粮食的土地,一点都不能少。

      说起粮食,安厦转身和康姐严肃道:“过两日,我从岭南得来的东西就快到了。我到时候会送到这里来,给我留出一百亩的旱地别种上东西。”

      康姐不明白安厦要做什么,但冲着安厦那句“我没下过田,我没养过蟹,我不懂”,她相信安厦不是狂妄自大,乱做一通的人。

      故而康姐没多问,只记下了安厦的要求。

      “对了,二房那两个,找您什么事情。不是我挑拨,不过他们二人,心术不正。许大去赌,就是他这弟弟挑拨的。”

      安厦明白康姐的好意,虽然他不至于像许大一样没有脑子。“我明白。他们俩是不是有什么没出嫁的妹妹,估计是想着撮合我和那位妹妹呢。”

      “红姐还当真是有个妹妹。红姐她娘,是醉仙楼里头赎出来的。明明在楼里头呆过,确实个老实本分的正经人。谁料一前一后生了两个,都是些心术不正的主。”

      “她父亲想来能从楼里赎人也是个富庶人家的。她长得也算是出挑,怎么嫁了许家老二那么个玩意。”

      “哪里是什么富庶家,红姐她爹就是个穷书生,好像是,是叫抄家吧。对,就叫抄家,红姐她娘是个官吏的女儿,以前还能算半个官家小姐呢。红姐爹读书好,两家人合计,早早许了亲事。

      结果红姐她外祖贪了不少,被抄家了。她娘可怜啊。要我说,也不能说她娘怎么生了这么两个。只能说,这一家子歹笋里头,竟然出了唯一一个好笋。”

      安厦只礼貌笑笑,示意自己听到了,但不搭话,也不评价。

      康姐也自知失言,换了个话题。她指着前方一片竹林,对安厦道:“那是片荒山,没人搭理,自己就长了竹子。现在季节刚好,您要是有兴趣,倒是可以去挖两个笋来玩。再过一个月就不能随便挖了。”

      安厦有些好奇,“为什么过一个月就不能随便挖了?”

      康姐笑着,顺便招呼佃户过来把她脚下这里的田埂补一补,都要塌了。“这春笋,长出来的头一个月可以挖,因为这一茬儿不会长成竹子。一个月过后,那春笋就要看着挖,不能挖多了,这样以后就没得挖了。这时候,隔多远留一颗笋,留什么样的笋都有讲究。等到最后一个月,就又可以挖了。这时候太晚了,这一茬儿长不大了。”

      安厦突然意识到,很多他花了很久才在课本里学到的知识,比如不能竭泽而渔,要可持续发展,这些观点,在古人们的生活里,以一种朴素的形式被贯彻着。

      安厦突然觉得,自己一些以为能被拿来提高产量的技巧可能早就被运用了。他问康姐:“咱们种地的时候会轮作吗?”

      “轮做,是什么意思。”

      “比如说,今年这地主要种水稻,那明年就不种水稻了,换个庄稼种。”

      “怎么会,换了水稻,种什么啊。”

      是了,哪怕知道一直种同一种植物会让植物更喜爱的微量元素流失,减少产量,但此刻的人们根本没有可以替代的作物,一切,还是要等岭南的人回来再说。

      ——
      岭南的东西没等来,另一种超级作物倒是出现了。

      两个小孩在闹着玩,把一个球抛来抛去。地上土块不少,一个小孩没注意被拌了,摔了一跤。球从他手中飞出去,砸在了安厦脚边。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暗沉,但安厦一眼就认出这是什么东西——土豆!

      安厦拿起土豆,另一个小孩已经扶起了同伴。很巧,是上午被奖励了金锁的小孩。安厦压制住内心的激动,尽力维持语调的平稳:“这是从哪里来的,告诉哥哥。”

      “不知道,地里挖出来的。”

      “哪里的地?”

      “就西边,赵瘸子家。他家后墙挖出来的。”

      说着小孩伸出了手。安厦没明白什么意思,康姐的手从他身后穿过来,给小孩一块糖。

      “这孩子,就是喜欢吃糖,要和他说话就是要给糖的。”

      有了糖吃,小孩很主动带着几人来到赵瘸子家。

      赵瘸子家墙垣倒塌,屋不避雨,是十足的破落户。但在残破的墙瓦间,安厦依稀能看见不少前朝规格的房屋形制。

      见有人来,赵瘸子从屋里走出来。和这破落的环境不一样,赵瘸子是个看起来整洁又体面的人。安厦想上去和他说话,被康姐一把扯住。

      “别看赵瘸子多正常的样子,他是个疯子,动不动会打人的,您小心些。”

      安厦点点头,小心上千。“叔儿,这东西是你家种的吗,还有吗,我高价买。”

      赵瘸子不说话,只往旁边的屋子走。赵瘸子走得平稳,几乎看不出瘸腿的样子。走到一扇门前,赵瘸子“呲啦”一声打开了门,漏出了里面满满一屋子的土豆。

      安厦看了都不免吃惊,这么多土豆,能种多少亩地,产多少粮食啊。

      赵瘸子还在走,随着他一间间屋门的打开,众人才发现,除了赵瘸子自己吃饭睡觉住的屋子,其他房间竟然都被他堆满了土豆。

      赵瘸子说:“不卖,送你,都送你。”

      “几位是什么人?”一道声音从门口响起,回头看去,一个身高超一米九的男人站在门外。

      来人肩宽腿长,像一座高山一样把门口堵死。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只似狼非狼的大犬。人和犬看起来都不像是江南该出现的东西,而像是在西北黄沙,藏地风雪里行走的孤影。

      哪怕是在朝中,那些久经沙场的将军似乎都没有此人见过的血多,安厦想。“我们是为这作物来的,想找老先生买些去种。”

      “你是京城人士?”

      安厦没想到此人会这么敏锐,他生在江南长在江南,只在京城做过几年官,染上了点口音,就被这人认出来了。面上,他的表情不变:“我是江南人,在京城走过几年商,染上了些口音罢了。如今只是买了这些地,做个闲人。”

      男人点头,不知是信还是不信。等男人走进院子,安厦才发现他身后竟然还背着一个巨大的箩筐,里面全是造房顶用的瓦片。

      这种瓦片分量特别重,但也特别牢固。能背上这么大一筐,还脸不红心不跳,能挺直脊背说话,哪怕是整个江南,甚至北方战场,都难找出这么精壮的汉子。

      男人放下了瓦片,起身去扶着赵瘸子进屋。

      “你买这些东西做什么?”男人把赵瘸子送进屋,转身出来问。

      “既然你们家种过这东西,那有个清楚,这东西的产量搞得惊人。种下它,哪怕是时不时出现灾年都不用怕。”

      男人盯着安厦看了好半天,终于幽幽开口:“这东西卖给你也可以,但我不要钱,我要你帮我做点事情。”

      “你说。”

      “我父亲,他神志不大清醒,也不能怎么见生人,我想给他请两个人照顾,一直不行。但他看起来挺喜欢你的。我不能久留在此,希望你能替我照顾他。他行动不大方便,但生活还能自理。不会多麻烦你的。”

      “可以,这没问题,就这些要求吗。”

      “嗯。这些土豆是我父亲种的,要是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随时来问。”

      “多谢。”

      ——
      离开了赵瘸子家,安厦好奇赵瘸子一家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康姐说:“赵瘸子一家原来是许家之前这里的地主。不知道什么原因,地大多数都到许家手里了。就剩下赵瘸子屋后面那一片地是他自己的了。赵瘸子不是佃户,但人家的房子和地都在这里,就一直在这里住下了。

      赵瘸子不信赵吧,姓什么我也不清楚,反正不是赵。之所以叫他“赵瘸子”,是因为有两年,他特别疯,天天嚷嚷什么“赵,赵儿”的,于是有了赵瘸子这个诨名。

      但从未听说,赵瘸子还有个儿子啊。

      当然,我嫁来的晚,不知根知底。”

      “瘸子爷爷有孩子,死了。”小孩伸出手,这次安厦明白了他的意思,要糖才能说。

      康姐又往他手里塞了块糖,手指朝他脑袋上一戳,笑骂道:“吃吧,吃吧,迟早牙都吃掉了。”

      得了糖,小孩往衣服里一揣,继续道:“他有个儿子,好多好多年前。后来那个小孩,烧死了,然后他才疯的,俺奶奶说的。”

      康姐和小孩都只当安厦想听故事,但安厦心中却觉得不对。

      有一个说法是,想要能判断古董的真假,不需要去记那些真假的特点。造假的技术一天天提高,这是防不住记不完的。你要呆在博物馆里看。只看博物馆里那些真的,不去看那些假的东西。真的看久了,你见到假的就会觉得有问题。

      安厦觉得,他看见那男人甚至赵瘸子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他在朝中,见过太多真的位居高位的人,家世显赫的公子,见过很多傲骨铮铮的文人,马革裹尸的将军。看见赵瘸子和那男人,安厦总觉得,他们应当身份不一般。

      更何况,“赵”可是前朝国姓,赵瘸子,和这没有关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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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砍头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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