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先生试图拯救世界》Ynnnnn

39、泥块

　　迷雾森林内，隐者迷宫。
　　在有了迷宫构造的信息后，三人的前行总算不是全靠瞎蒙，而在莱妮手中枯枝的帮助下，难度又大幅降低，花了两三天，很快就通过第三层、第四层，进入第五层。

　　然而，当安第斯根据脑海内的知识，找到那连接下一层的石门，准备推开时，却发现对方纹丝不动。
　　那张有着树叶纹路的石门，仿佛和这片空间生长在了一起，即使三人使尽浑身解数，都没能让其松动一星半点。

　　对此，伊诺森推测：“会不会是巨树造成的异变？”
　　能让拥有迷宫知识和神明信物的安第斯和莱妮都束手无策的情况，怎么想来也只有这个原因。

　　安第斯赞同。他观察着这扇门：“这样看来，我们得自己想办法了。”

　　倒数第三层，也就是第五层，在形象上来看是一间不断变换的树篱迷宫，但空间却像被打碎的镜面，支离破碎，目之所及的墙壁和地面时刻变化，无序混乱，空中诡异地悬空长着枯死的树藤，和被透明障壁切割成一个个状如方块、还不停蠕动的鲜红树液。
　　这无疑是不利于维持良好精神的场面，更别提只要走错一步，就会被缝隙吞没、被无形的利刃搅碎、被挤压成肉泥，以各种匪夷所思的情形死去，悄无声息。三人心惊胆战地一路走来，好歹是到了终点，如今却不得不折返去寻找可能的线索，如何让人不叹气。

　　莱妮就肉眼可见地怂了，她躲到安第斯和伊诺森中间：“我想，我们三一起行动比较好。”

　　伊诺森思索了下：“如果是地底巨树引起的异变，那破坏掉巨树有关的东西能不能行？”
　　“你是指那些血红的树液？”安第斯沉思一下，“根据我得到的‘知识’，这一层的职责是‘消化’。那些树液被空间切割成可以忍受的小块，再通过一侧的藤蔓进行吸收，不断消化.....等等，不对。”

　　他皱眉看向那些浮空长在空中的枯萎树藤：“这就说明，这一层的藤蔓不来源巨树，而是和我们手中的枯枝类似的存在，是隐匿之神的一部分。”

　　——然而它们枯萎了。
　　原本应该枝繁叶茂的森林，此刻尽数枯萎，只留未吸收的血红树液。

　　沉默中，莱妮打了个寒战：“隐匿之神，难道已经......”
　　她不由得想起之前，她拿匕首对那个灰袍人影刺的那一下。

　　安第斯摇摇头：“神明不是那么好杀死的。”
　　不过，祂陷入劣势了是可以肯定的。

　　伊诺森一直观察着半空中那些枯藤，忽的道：“也许现在，是巨树反过来在吸收隐匿之神的力量。”
　　在二人望来之时，他指向空中：“你们看，那些枯枝旁边，空间都破碎得更厉害，更加不稳定。而这些树液给人的感觉，明显比之前几层的更加危险，呃，换个恶心点的说法，便是富有生命力。”

　　就连流转的荧光，都显得活泼不少。
　　....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巨树反过来吸收了隐匿之神的力量....也就是说，塔底的那颗种子愈发强大了么？以至于污染隐匿之神的神智，恶性循环。安第斯沉思：“我试试用弓箭点燃那些树液。”

　　在二人的注视下，他再次拉弓，瞄准，对准最近的那块血红色空间，射出一箭。
　　火焰呼啸，破开沿途扭曲的空间，没入那团血液之内，击碎屏障，在那些血液四溅时，蔓延开的火光便将其尽数烧毁。
　　不过比起之前一烧即灭，这些树液十分顽强，烧毁的过程显得有些缓慢。一时间，火焰和血液在空中展开拉锯，翻涌蠕动成一团，十分恶心。

　　至少安第斯就顿了顿。他领悟到一点：“我的火焰并不能很好地克制它。”
　　毕竟是月亮领域的火焰，再暴烈也属于“阴”。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伊诺森一眼：“不过，光明法术应该能行....不，伊诺森，我不是让你尝试的意思，你的伤还没好。”
　　伊诺森十分郁闷。他看向莱妮，有点怒瞪的意味：“你的这个封印，能不能解开？”

　　“如果能的话，我早就解了啊....”莱妮苦着个脸，“我们不是试过了吗，向神祈祷根本没用.....”
　　伊诺森指出：“那是在第一层。之前你不是还成功见到了隐匿之神和月亮女神么？虽然大概是化身....再试一次吧，说不定现在可以了呢。”

　　莱妮忧愁地说：“好吧....”
　　她瞥了安第斯一眼，然后摆出祈祷的姿势，念道：“罪孽的狱吏，月亮的化身，超越时间与空间的不可直视之物，月亮女神啊....”
　　无人应答。

　　莱妮不死心地又念了一遍，加上各种各样的后缀软磨硬泡，都不成功。于是她怒而尝试：“正义的化身，秩序的双眼，庇护世人的福音，加诸罪人的枷锁与铁链，伟大的光明之神！”
　　也无事发生。

　　伊诺森：“.....”
　　安第斯：“。”
　　你刚刚念完月亮女神，就又念光明神，人家不降雷劈死你已经算仁慈了。

　　不过，比起月亮女神，光明神的神名还真是长的过分....这样的想法在安第斯心里一闪而过，就听莱妮气馁地道：“好吧，再试一个....呃，隐者的神名是什么？”
　　她看向得到了知识的安第斯。

　　安第斯想了想，回答了一遍。即使他将对方的名字诵念完整，也依旧没有发生任何异样。

　　莱妮也多少有些死心了，叹息一声，忧愁地重复：“好吧，我最后再试试。——空间的从使，避世的贤人，方向和路标的观测者，隐匿之神.....”

　　话音落下，变故突生。

　　三人同时感到地面摇晃起来，周围的空间立刻开始无序地膨胀缩小，不由得惊吓：“这是回应？”
　　安第斯连忙看向莱妮：“快补上祈祷词！”

　　莱妮也吓坏了，忙不迭地道：“我祈求您的指引，祈求您的眷顾，祈求，呃，祈求您带我们去下一层！让我们离——”

　　“呜！”
　　一声尖利的哭声忽地从破碎的空间中传出，刺入三人脑海！

　　这下要哭的变成三位来客了，皆是下意识地捂着头痛苦万分。而下一刻，安第斯听到汁液爆开的声音，艰难地睁开眼，发现那些被空间障壁困住的血红树液居然尽数失去束缚，淅淅沥沥地洒下，就如一场诡异的瓢泼大雨。
　　那些血雨落到下方的空间，便诡异地消失不见，似乎是被吸收。与此同时，他们感受到某种下坠感！

　　安第斯立刻一手抓一个，带着二人掉入下方的空间。在熟悉的天旋地转后，他们落到一个可以称得上地面的平台上，头晕眼花。
　　之前那道哭声仍在脑海中回旋，搅动着他们的意识，昏沉晕眩。不过，三人都清楚事态严峻，稍微缓过神后就纷纷爬起来。

　　莱妮心有余悸：“刚刚那是什么？”
　　伊诺森抬头看向眼前：“这里是第六层？”

　　而安第斯扫一眼灰白色、看不出材质的地面，以及周围弥漫的雾气，皱起眉：“第六层不该是这个样子.....”
　　原本应该空无一物，连雾气都不该拥有。

　　他忽地意识到不对，瞳孔紧缩。
　　而很快，莱妮和伊诺森也意识到什么，同时噤了声。

　　周围是一望无际的白雾，朦胧中传来细微的植物生长声，层层叠叠。宛若回响。

　　安第斯的直觉开始疯狂预警，他站起身来，后退一步：“莱妮，试试开辟空间，我们回上一层去！”
　　“啊？！”莱妮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反应过来，从地上爬起，举起枯枝，试图尝试。与此同时，迷雾中的无数藤蔓也如约而来，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轰！”
　　安第斯拉弓，射中最近的一根，火焰瞬间蔓延开，将周围的藤蔓也烧灭。火光照耀，让他们看清那象征着地底巨树的枯绿颜色、汁液血红与微妙荧光，心中瞬间咯噔。
　　他不敢停歇，立刻继续拉弓，那边，莱妮却崩溃地喊道：“不行，回不去！”

　　她尝试失败后，就立刻控制枯枝扭曲空间，周围出现一个个透明的屏障，将安第斯没来得及射落的藤蔓挡住。于是安第斯道：“那我们往前走，找出口！”

　　他拉弓的手一顿，尖锐的漆黑指甲伸出，划开自己的手臂。鲜血在流出的瞬间就逸散在空中，化作燃料，让火焰更加暴烈，强行破开了藤蔓的围攻。
　　借着这种方式，三人快速从缺口离开，中途多次惊险，勉强化解。然而，当安第斯靠着脑海内的信息，来到理应是出口的地方，却不可抑制地停止脚步，瞳孔紧缩。

　　——眼前，是一团巨大的泥块。

　　或许说，不是泥块，而是泥土、植物、血肉、碎骨和各种物质凝聚成的团状物体，被无数藤蔓连接串起，突兀地横在出口之处，缓慢蠕动，就像是被血管连接的心脏。
　　在三人到来后，那团泥块表面开始翻滚，挤出无数只眼球。

　　那无数漆黑的眼球，密密麻麻地堆叠，在血肉与叶片中转动方向，朝他们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