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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灵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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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暗昏昏的，半根蜡烛窜着星点儿火苗，摇摇摆摆。
一张惨白的脸在烛焰上方飘来飘去，顺道安着俩乌青的大眼珠子，不仔细还看不出来。
“喂——小火，我是不是闯祸了。”姬颜坐在案几边，耷拉着脸，原来那两只大眼珠子是他的。
姜火不搭理他，斜在窗边，偏头盯着空中新月，眉眼若隐若现。
“白天说的是真的？”他又问。
“什么？”姜火终于说话了，仍站在窗边。
“父母仙去，年少体弱，极少出门。”姬颜记得很清楚。
“嗯，真的。”
星点儿的烛焰忽然灭了一下，之后又挣扎着立起来，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姬颜顿了顿呼吸。
“没事，好歹你还活着，不像我，当鬼当了一百年不说，如今上了人间也是人不人鬼不鬼的。”
“好了，过来吧。”姜火动了，右手揉着发酸的后脖颈，左右慢慢转头，另一只手对着姬颜的方向招了招手。
“你别难过，以后跟着我，带你吃香喝辣，有肉吃绝对给你留碗汤，以后啊……”姜火走过来，握住姬颜讲的入迷在空中挥舞的手，稍稍使劲，把他转过身来，“先别以后，到窗边来。”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走路比我做鬼的时候声音还轻，诶诶诶，别拉我，我自己会走。” 姜火拉着他站到自己身前。
“盯着月亮，放空，三次呼吸。”
一点儿风从窗户溜进来，吹在姬颜脸上凉凉的，这次烛焰真的熄灭了，黑沉沉的，好像阴间的无数个夜晚。
“干嘛，神秘兮兮的，”姬颜向后撇撇嘴，以示不满。
“照做。”姜火闭上眼睛，双手捏成很奇怪的形状。
“是是，火大人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姬颜抻紧脖子，微微仰头，看向新月，深吸一口凉气，再缓缓呼出，心中默数：一次。
两次。
三次。
“小火，我的眉心像烧起来一样，好烫，眼睛也好疼”
清凉的月光洒进屋中，洒在姬颜脸上。
“忍一忍。”姜火将双手轻轻贴在姬颜后背
眉心映出红光，眼睛周围腾起乌青的雾。
“好了，”姜火喘着气，收回双手，借着月光移至案几前坐下，“明日启程，去谯明州。”
双手捂着脸，姬颜叫嚷着摸过来，“快，姜火，借你生个火，把蜡烛点上，我要照镜子！毁容了后半辈子就赖上你不走了，呜呜。”
一分钟后。
“诶——？！妖国惑众的脸回来了，”惨白的脸又在烛光中飘来飘去，不一样的是，俩乌青大眼珠子和眉心的鲜红消失了，丹凤眼角上扬，泪痣印在眼尾，正如他说的，妖国惑众。
“不是毁容了么，怕是骇国吓众。”姜火没好气。
窗外的风也鸣不平，冷冷的刮着。
“所以小火在窗边吹了半宿冷风，是为了我，怎么做到的，借新月之华？”
“差不多，月亮寄托人间念想，刚生之新月更甚，借以除去你身上的妄念，恢复本来容貌。”姜火没好气的瞅着姬颜。
还是和以前一样，明明生得如此妖艳，怎么一到我这就傻里傻气的。
“你放心，只要这张脸回来了，走到哪都不愁没吃的，我前一世也是这么……嗯？我前一世怎么来着，算了不管了，以后哥罩着你。去哪儿都罩着你。”
“你最好是。”姜火趴在案几上，头埋进手弯里，声音倦倦的。“天一亮我们就启程，得赶紧寻齐药草，人族妖族全盯着你的灵体之身，白天肯定已经被姜时发现了，没想到这小子长大有模有样的，明明小时候天天挂着鼻子跟在我身后。”
“你认识他小时候？又忽悠我，自己才半大的人，”姬颜很纳闷，想把姜火叫起来问清楚，静了半晌，传来匀称的呼吸声，“得，原来睡着了。”
“喂——姜火，你到底是谁，”
“算了，何必追究，只要你不是让我寻了百年的那个人。真找到了，拉上你一起帮我揍他。”姬颜冲着空气中恶狠狠的捏了个拳头，爬到床上，拉被子蒙住头，渐渐睡去，没注意到姜火听他说完后，肩膀抖了一下。
姬颜第二天是被姜火的咳嗽声吵醒的。
咳——咳咳——，咳得撕心裂肺，满脸通红，就差把肺咳出来。
“吵死了吵死了，哪家病秧子大清早的这么咳，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姬颜刷的一下用被子蒙住头，在床上翻个身，想继续睡，得有半分钟，“慢着，咳嗽，坏了，姜火昨晚上吹了半宿冷风，还是没盖被子趴在案几上睡的，啊——”他猛地起身，从床上坐起，看向案几，由于速度太快后腰闪着了。
撑着后腰，“你没事吧，应该，或许，大概。”姬颜的声音越说越轻。
案几旁，姜火头微低，用袖子掩着嘴，白净的脸泛着病色的红，双眼看向姬颜，“咳咳——我谢谢，咳咳——你。”眼里不知是哀怨还是无奈，说不清道不明。
“火啊，听我诡辩，昨晚是这样的。嗯，就是，好久没看见这张脸了，太激动，一不小心睡着了，相信我。”
我信，信你个鬼。
“真的？”算了，还是陪他演一下。
“嗯嗯嗯嗯。”姬颜点头如捣蒜。
没等他捣完，就听院子里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是盔甲的碰撞声。
“就是这家，姜时大人，”昨天小贩的声音，“他家明明只有一子，前些年母亲去世的时候想跳河一起去了，没成功，之后鲜少出门，昨天和他同行那人指不定是什么妖物。”
姬颜翻了个大白眼。
嘿，你这小贩，过不去了是吧，就你什么都知道，好心照顾你生意，如今来恩将仇报
“怎么办，要不你先跑，我冲上去和他们拼了，虽然还没活够，遇见你也是值了。”姬颜泪眼汪汪。
正做着冲出去的架势，等姜火来拉他，姿势是摆好了，像定格一样悬在空中，只是等到外面小贩话都说完了，也没见来拉他的手。
“你怎么不来拉我，我可是要为了你去送死诶。”姬颜又开始作了。
“哦，去吧，我想想怎么逃。”姜火压住咳嗽，一脸认真的说。
姬颜：……
“嘘——”姜时示意小贩别说话。这次倒没骑在那只白虎上了，估计是院子太小，他觉得不够拉风。
“你们出来吧，天大的喜事。”
呸，天大的喜事用得着摇人带虎的。
“天帝觉得你二人魂根清明，想招你二人入天人族。若辅之天人族秘法修行，必定大有前途。”
把我捉去吃了还差不多。
……
“数到一，再不出来我就进去亲自邀请你们了。”
“三——”
无人回应。
“二——”
还是不搭理他。
姜时正要开口数一，一抹亮光冲出窗户，直直往远处飞去，定睛一看，不是他二人是谁。
姜时将小贩一把拽上虎背，自己猛地跨上去，“追，花花。”他拍了下虎头，指向那抹亮光。
待二人一虎走远，“花花，这么凶猛的虎白被他糟蹋了，能想出这个名字也是人才”姬颜肆无忌惮的笑着，从屋里走出来，“还得是你聪明，用灵力变出我俩的身形，趁他心急没仔细看，竟真的忽悠住了。”
“花花不好听吗？”姜火难得搭一次话。
“可太好听了，不过你的关注点为什么在这里，有什么猫腻，嗯？老实交代。”姬颜眯着眼凑近姜火，看得姜火心慌。
砰——刚被冲破的窗户整扇落下，把姜火拉了回来。
“快走，那边支撑不了多久的，他们发现返回来就别想溜了。”
没等姬颜回话，他十指架空搭在一起，白色的韵光在他身上逐渐变亮，将姬颜包围后，二人在光晕中没了身影。
姜时那边。
第一次坐在虎上往天上飞的小贩感觉下一秒就要离开人世，“大大大人，放放放小的下去吧，要要要死人的，”小贩的脸被吹的变形，努力捋直舌头向姜时表达自己的美好愿景。
现实当然是残酷的，姜时不仅没放他下去，压根就没听到，“奇怪，这二人的灵力怎么如此熟悉。”正纳闷着，远处的光亮慢慢变暗，最后消散于空气。
“坏了！上套了。花花，转头回去。”飞的正起劲的花花无奈放缓翅膀，调个头，转身回去。
只是不论花花飞的再快，回来时也只看见一座破落的小院，窗户掉了一扇，哪里还有半分人影。
小贩在旁边吐的惊天地泣鬼神，边吐边感谢各路神仙保佑，砰——小贩一下扑在地上，还好没摔进呕吐物里。原来是姜时一脚蹬在他屁股上，“别吐了，人都没影儿了，你快想想还听那二人说过什么，会往哪里去。”
“小的知道的已全悉告诉大人，别的实在不知。若抓住那二人，求大人看在小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帮小的把魂根打通，修习那长生之术吧，小的身患重疾，药实在买不起，只有这一条活命的法子了。”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修灵术之人虽比常人活的久，却是逆天道而行，下辈子要还的。再说了，这二人跑的影儿都没了，怎么抓？”
“小的突然想起来，那弟弟进医馆是为了替哥哥抓药，只要去医馆问清楚，他们要的是什么药，就能大致知道他们会往哪里逃。”小贩不知是被逼急了还是什么，灵光一闪，突然蹦出这句话。
“对哈，”姜时一把拍在花花头上，“不错，若抓住那二人，定当如你所愿。”
“谢大人。”
回到家，小贩对妻子说的眉飞色舞。
“姜时大人，我呸，莽夫一个。不就是多了天人皇族的血脉，可得长生，不然像这样的蠢货，谁搭理他。”
“小点儿声，一会儿被听见可是要掉脑袋的。”
“等我习得了那长生之术，定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