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服》半句凛冬

8、第 8 章

　　向烬瞥了她一眼：“我不跟她们住一起。”

　　“哦？你平时多久回一次家，从前在部队，大约也没几次回家探亲的机会，这回可要多回家看看家人啊。”

　　向烬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你话怎么这么多？”

　　季采薇笑道：“作为长辈，对你负责也是应该的。”

　　向烬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一大清早就要见到季采薇，心情本就够烦的，偏偏这女人还不停地说话，一直说、一直说，没完没了的，他现在真想拿胶布把那张嘴粘上。

　　到了公司，刚一进电梯，季采薇就低头看着手机上秘书发来的资料，嘴上吩咐着：“一会早餐帮我拿一分三明治，有鸡蛋就拿一个上来。”

　　向烬有些诧异：“我？”

　　季采薇抬头，左右环视了下电梯厢：“这里还有别人么？”

　　那眼神像是向烬讲了笑话一样。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季采薇踩着高跟鞋先走了，留了向烬一个人在后面发愣。

　　向烬狠狠地瞪了一眼季采薇，才带着一肚子气下了楼，到了三楼食堂，他先是慢慢悠悠的吃完早饭，才把季采薇的那份带上，拎着往回走。

　　电话响了，向烬拿出手机一看，是他一个发小，程展。

　　“喂，程老二。”

　　“你小子最近干嘛呐，人影都摸不着？”

　　“上班儿。”

　　“上班？哈哈哈哈，你小子说醉话呢吧？你，向烬，上班儿？”程展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在电话那头笑的喘不上气。

　　向烬咬牙：“再笑，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乐极生悲。”

　　“哈哈哈，好，不笑了不笑了。哎你在哪儿上班呢，哥们帮你记录一下美好生活去，怎么着也是个稀奇现象了，我得好好观摩观摩。”

　　“滚，边儿凉快去。我干不了几天。”

　　“我也觉着你干不长。但是你家那边，能就这么放你回去吗。”

　　“呵，确实。我妈还给我找了个教导处主任看着我。靠，提起来那个装逼女人我就脑门子冒火。”

　　“呦，还能把我们向大少爷气成这样，快给我讲讲。”

　　向烬确实一肚子牢骚没地说去，索性跟程展大致把季采薇的事都说了。

　　程展越听笑声越忍不住，最后装也懒得装了，笑声大的像开了免提似的。

　　“这女人可以啊，把你吃的死死的，看来蒋阿姨这次算是找对人了，没想到还有能制住你向烬的人，我倒是挺好奇这个季采薇了。”

　　“你丫认真的？我是真烦她。”

　　“太逗了你俩。哎不是，那你打算怎么着啊向大少爷……等会，你不能犯浑跟人家动手了吧？！”

　　发小震惊的语气向烬听得直皱眉：“我在你们眼里就这么一个跟女人动手的怂包？”

　　“没动手就行，我还以为你真……”

　　“差点。”

　　“咳咳、不是，向烬，你真是，这会儿我可真是信了你俩没啥了，我还以为是打情骂俏，哪知道你俩……哎我说，那女的把你真惹到那个程度？”

　　“你说呢？但我还不至于跟一个女人动手。那个季采薇最能装模作样，我就不信我抓不着她把柄，早晚有一天她哭着找我妈辞职。”

　　“不过我说，向烬，你回部队这事儿可能是彻底没希望了。我刚问完老首长，你老妈还真有手段，直接拿着批文去的，现在估计这事已经落听，没得商量了。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就在你妈那个公司干了？”

　　“我知道，啧，烦，别跟我说这个了。”

　　“烦也得说啊，你总不能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吧。还不如接受现实得了，或者你实在不想在你妈公司干，你出来，到我公司里干呗。”

　　“这有区别？再说吧，这事儿还得我自己慢慢想，你也甭劝我，再劝我跟你急啊。”

　　“这个臭脾气，得了，我也懒得劝你。晚上喝点？”

　　“行，定位发我手机里。”

　　“得嘞。”

　　挂上电话，向烬才想起来手里还拎着季采薇的早饭呢，这通电话一耽搁，抬头一看表，时针都快走到十了。

　　向烬冷笑一声，等电梯的时候巴不得电梯再慢点，饿死季采薇得了。

　　回到季采薇办公室，里边没人，向烬直接把早饭往她办公桌上一扔，坐到沙发上玩游戏。

　　向烬玩的都快睡着了，季采薇才回到办公室里。

　　“向烬。”

　　向烬充耳不闻，继续打游戏。

　　季采薇拿起早饭，一边吃一边看向沙发上那人，“你今早上打卡了吗？”

　　向烬懒洋洋地说：“没有。”

　　“现在去，迟到不超过一个小时……就先扣五十块吧。还有，我的早饭你要在二十分钟之内送到我这里，下次不能再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了，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向烬极力压着怒火：“季采薇你是不是非得跟我对着干。”

　　季采薇刚开完会，头疼的很。如果那份有问题的资料搞不定，那债务问题没法解决，公司更别提上市如何。

　　季采薇罕见的露出严肃的表情，摘下眼镜直视向烬，正色道：“首先，我并没有跟你对着干。公司规章制度每个人都要遵守，我记得我已经强调过了。当然，我不需要打卡，但是你需要，否则你就和其他没打卡的员工同等处理。

　　第二，向烬，我不是在哄你玩，我是这家公司的总裁，每天需要我做的事情有很多，我并不是时时刻刻都有时间跟你拌嘴。你当过兵，我相信你是非常有组织非常有纪律的人，你不配合，那么原因只有一个——你是故意的，你不愿意遵守这里的规定。

　　你不守规，但你不能破例。
　　如果我给你开了绿灯，那么其他的员工会怎么想？人人都像你这样，那这公司我没法管理，所以，任何人都不能打破我规定的制度。”

　　向烬冷冷的看着季采薇，拳头捏紧。

　　这女人是不是认准了他不会和她动手，就敢这么肆无忌惮的跟他得寸进尺？

　　但他终究也没在再呛声，起身回了自己办公室。

　　等向烬走了之后，季采薇暗自卸下一口气。

　　她好像每天都在挑战向烬的底线，但出奇的是每次都成功了。

　　可这样反倒让她心里不安，她只希望把向烬气急了，两人真的毫不顾忌地大吵一架，或者她忍着点皮肉之苦，挨他两下，这样一来她就能跟蒋丽媛告个状，让她把儿子领回家。

　　若是向烬这么忍气吞声的压下来了，她真怕他全力爆发的那天会让事情变得更加严重。

　　可能是当兵更历练人，向烬这才刚成年，身上却一点年轻人的朝气都没有，倒是倔的跟头驴一样。现在不过是他人被迫待在公司里，可打心底里还是认为做生意耽误了他的大好前程。

　　她季采薇是投行总裁，又不是心理医生，怎么可能就这么几天就让向烬放下偏见、接受生意场？
　　蒋丽媛还真会给她找麻烦。

　　到了中午的饭点，季采薇端着餐盘坐到向烬对面，还在他桌前放了一瓶果汁。向烬头都没抬，端着餐盘就起身坐到了另一旁的空桌上。

　　见向烬不理她，季采薇也不尴尬，自顾自地开口：“下午你跟着郑特助去一趟4S店，听说给我配的车到了，你跟过去检查一下，没问题就开回来，明天就开那个。”

　　向烬冷声，“这么大个总裁还用得着公司给配车，你怎么不自己开自己的。”

　　“如果需要我自己开车，还要要司机干什么，这也是你的本分工作。一会你先跟郑特助打个招呼，该带的东西别忘了，检查车的时候也仔细点。”

　　季采薇走后，向烬黑着脸靠在椅子上，烦躁的拨弄了下头发。要不是顾忌着他妈，他这辈子都不会跟这种女人有一丝瓜葛。

　　下午郑特助把商务车开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了，向烬干脆没上去，一直在下边等着。季采薇一下楼就看见一辆黑色商务车旁边靠着的向烬，直接上车，让向烬送她回家。

　　今天徐绍约她吃饭，她得回家换身衣服。

　　两人分手多年，可这些年关系一直都不错，算是朋友，有时候还会一起约着吃饭见面什么的。

　　向烬送完她之后也没多留，马不停蹄的开走了，他晚上程展还有几个哥们约了一起喝酒，那酒吧是程展新泡的小女友开的，几个人一块去给捧捧场。一想到今晚能发发牢骚，喝个痛快，连带着心情也好了不少。

　　**

　　季采薇到约定的餐厅时，徐绍已经提前等在那里了。

　　桌上还放着一束鲜花，徐绍笑着起身拥抱她，季采薇也大方地回拥过去。

　　季采薇：“来这么早？”

　　“我从机场过来的，没回家。”

　　“徐大设计师又去周游世界了？这次去了哪。”

　　“巴黎，浪漫之都，确实很浪漫，就是很臭，并且治安非常差。你懂我的，我洁癖，真的让人很难接受。”

　　徐绍穿着一身简单却又不失设计感的白色T恤，搭配橙黄色工装短裤，和不规则银质项链，一头干净清爽的栗色短发，看起来就像刚毕业的大学生。

　　长的其实不算帅气，可徐绍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气息，让人看着很舒服。

　　“呐，你的礼物，我亲手设计的。”

　　徐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绒布盒子，里面装着一条钻石项链，精致但不夺目，很适合日常通勤佩戴。

　　季采薇笑着看向徐绍，“可以啊，现在一出手就是一条钻石项链。看来以后还要多仰仗徐大设计师了，保不齐哪天你飞黄腾达，还能拉我一把。”

　　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差点跟她结婚的对象。

　　两人是在大学联谊会上认识的，徐绍对季采薇一见钟情，追求了很长时间，以至于父母和身边的所有朋友都认识了这个叫徐绍的男生。

　　季采薇的父母都是老师，家境还算小康，但徐绍是农村考到城市的孩子，出身不算贫苦但终究比不上季采薇的家境。但好在季采薇的父母并不在意这些，觉得两人毕了业是一定要结婚的，甚至提前跟徐绍的父母私下见了面。

　　当时的季采薇对情爱方面很迟钝，甚至是冷淡，她觉得人的一生似乎也就是这样了，两个人结婚，然后就是一辈子。

　　两人开始谈恋爱，从大二谈到毕业。

　　可直到毕业开始工作，季采薇才逐渐明白自己想要的。她的事业心很重，想凭自己打拼出来一番事业；而徐绍看起来是个温润的少年，浑身充斥着阳光青春的气息，骨子里却是个很大男子主义的人。

　　他不喜欢季采薇到外面工作，或是表现的太强势，更希望她结婚了之后能做一名家庭主妇。

　　不用想，季采薇肯定是拒绝了，并提出了分手。而徐绍也不是没有挽留，只不过他也清楚两人的感情已经走到了尽头，他们都不再是能回到原点的两个人了。于是也没有强求，就和平分手了。

　　不过现在的女孩子应该很少有喜欢做家庭主妇的，不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徐绍应该早结婚了才对。

　　“我哪比得上你啊，季总裁，我记得你早些年说话冷的像块冰似的，没想到现在也学的圆滑，变得市侩了。”

　　“这年头想在社会上立住脚跟那是这么容易的事。要是我还像上大学的时候，说话那么生冷，又没有眼力见，估计现在还在哪个犄角旮旯的小公司，拿着一个月三四千的工资，还要还着房贷、车贷……这么一想，其实改变一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徐绍忽然就笑了，“你这倒是说的实话。听说你现在给蒋丽媛手下做事，她那个兵痞儿子还交给你管了？”

　　“嗯，我事业心重你是知道的，原来的那家公司已经不能满足我的追求了，恰好蒋丽媛又有意找我。”季采薇刻意回避着关于向烬这个话题，她并不像在前男友面前吃瘪，因为这确实不是好管教的主。

　　“说这么半天还没点菜呢，赶紧吃饭吧，我都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