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宿敌修仙三千年》银蹄白踏烟

9、浮沉山大比（五）

　　面前的少女与初见那日不同，摘了幕篱，露出了一头白发，一双眼睛虽然漂亮，却没什么神采，整个人神色恹恹。

　　程鸢不急着速战速决，她知晓楚锦鸾喜欢拖慢节奏不断试探对手，她着急自然中了对手下怀，不如陪着她周旋。

　　两人对峙着，程鸢先动了。

　　银霜剑凌空，以一化七，七柄剑组成剑阵向楚锦鸾射去。

　　楚锦鸾纵身躲开，剑阵轰向原地，土石迸溅。

　　此时程鸢紧随而至，一剑刺出，少女身法灵活，转身避过。

　　剑招连绵不绝，楚锦鸾运转起身法躲避，她如一团烟雾，欲纵身飘去。

　　隔着云烟，程鸢好似有一双看破一切的眼睛。她想拉开距离，但却永远躲不开程鸢刺来的剑，只得唤出匕首格挡，两人连过数招，楚锦鸾被震得虎口发麻。

　　两人都知晓对手没有使出全力，但程鸢的力量与速度让她心惊。

　　程鸢也在纳闷，楚锦鸾每一招都显得弱不禁风，但偏偏每一次都无法击倒。她想，或许这就是她的强大之处。

　　楚锦鸾被程鸢缠上，脱身不得，使不出擅长的法术，只能被动防守。比近身，她打不过程鸢，但显然对面不想放过她。

　　不过一招之隔，楚锦鸾明显感受到了变化，她不懂剑，但程鸢的剑意仍然能让她感受到。

　　楚锦鸾不懂，但有人震惊“程鸢领悟剑意了？！”

　　剑修四境，多少人苦修一生也无法碰触第一境门槛，而程鸢在十五岁之前就做到了。

　　程鸢身负剑意，周遭剑气激荡，程鸢施展太无剑招，势不可当。

　　楚锦鸾乱了分寸，一时不察，左臂上留下了一条伤口，鲜血瞬间涌出，沾湿衣袖。

　　剑中蕴含的剑气与锐利的庚金之气在伤口处肆虐，楚锦鸾手臂微抖。

　　她很少受伤，这一次不仅伤了，还格外地疼。

　　在强大的对手面前，那些法术全都无处施展。

　　程鸢出招迅速，一鼓作气，楚锦鸾节节败退只有相挡的份。

　　楚锦鸾就快被逼退出界。程鸢不敢掉以轻心，所有败于楚锦鸾之手的人都是在与楚锦鸾的追逐战中逐渐失去警惕，落入陷阱。

　　她一步踏出——却陡然踏进一片冰天雪地中，再回头，亦不见原本的斗法台。

　　她站在原地，看着面前一片茫茫风雪，眼中露出些微茫然之色。她这是进入到楚锦鸾布下的幻阵中了?看来她也没能逃过。

　　幻阵外，楚锦鸾分出三个幻影，真身隐匿身形，屏息前行。她没指望这东西能拖住程鸢多久，这是个半成品的幻阵，而程鸢又是众人皆知的强劲。

　　却不料，下一刻，一道剑芒凭空刺来。

　　楚锦鸾讶异，这虽是个破烂半成品，却没想到竟只困住了她一息。

　　不过这也够了。

　　眼前景象分崩离析。刚刚脱离出幻阵的程鸢便见面前三个身影向自己袭来，月白袍身姿飘逸，但杀气腾腾。

　　程鸢横剑挡下，与三人激斗起来，以一敌三，气势一往无前。不过片刻，三人皆飘散于剑下。

　　都不是真身？

　　程鸢单手掐诀，长剑分离成无数柄小剑，它们浮在半空，一齐向下刺去。

　　场上密匝匝的剑雨落下，楚锦鸾以身化烟，小剑穿透烟雾，深深嵌在地上。

　　看见不远处微妙的灵气波动，程鸢满意一笑。

　　找到了。

　　她飞身相迎，两人距离极快拉近，正待一剑劈下，却未料得脚下被蔓延来的坚冰冻住，一时间定住了身形。

　　见程鸢止于五步外，隐匿的楚锦鸾却没时间喘息，她刚刚并没能阻止程鸢那一剑，此刻森然剑气已至面门。

　　堪堪侧身避过，剑气从鼻尖擦过，斩断几缕碎发，险而又险。

　　剑风止，楚锦鸾的面纱已飘落高台。

　　她心中轻叹，刚刚为了躲避剑气，已经踏出界外半步了，她输了。

　　楚锦鸾现出身形，浑身使不上力气，干脆直接半倚在身后白玉雕栏旁。她表情很不好看，微张着嘴，不露声色地喘着气，自己体内气血不停翻涌，灵力枯竭紊乱。

　　她不想迁怒程鸢，但同她斗法，不仅恼人还倒霉。先是因她受伤，而后又照着人面门打来。

　　楚锦鸾将碎发挽到耳后，此时云影偏移，恰有一缕光照在楚锦鸾身上，雪白的发丝随风飘荡，映出耀目光泽。

　　看着眼前脸色苍白显得虚弱的人，程鸢心道，能逼她使出剑意，这个楚锦鸾确实难缠。

　　她心中认可这个对手，随即似笑非笑地看向楚锦鸾：“你输了。”

　　楚锦鸾扯起一抹笑，也不知是在讥讽谁，她无意多理会，敷衍地拱了拱手，凝聚出一叶小舟。那烟舟有形无实却能载人，将楚锦鸾带向高台。

　　张汶同身边弟子议论，其中不乏幸灾乐祸者“这是败给师姐气急败坏了?”

　　“真是无礼。”

　　张汶是自然不会管旁人如何贬低楚锦鸾。师姐赢了，她高兴得很，扬起一张脸，“我们师姐不愧是天骄中的天骄。”

　　其余观众也议论纷纷，“程鸢胜了。”

　　先前那个被嘲笑的修士笑道，“看来出生时再惊天动地也没……”话没说完，被同伴拉住。

　　众人心中都有了计较，关于这天下大势，关于这群天之骄子……

　　所有人的注意都集中在程鸢身上，很少将目光移向离场的败者。

　　天玑阁的施杨整个人黏在椅背上，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本，纸页翻动，楚锦鸾的名字出现其上，下面紧随了几个小字，白发、幻术、阵法。施杨指尖涌出墨水，又填上了一句“貌美，日后可入仙子榜。”

　　她的上面就是程鸢，施杨滑动指尖，于是又多了一句“已领悟剑意，或为筑基第一人。”

　　楚锦鸾落座，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她整个人脱力般靠在椅背上，却又不敢太过，让人看出问题。林青青神色担忧：“表姐……”她抬头与繁霜对上视线，对方一眼就看出端倪。

　　她不动声色地在楚锦鸾身旁坐下，牵起她的手，温和的灵力涌入，为她疏导灵气，“感觉怎么样？”

　　楚锦鸾服下丹药，呼出一口浊气，“没什么大碍，只是力竭，休息一下就好。”

　　“你战得认真，真是全力以赴了。”繁霜安慰道，“这就够了。”

　　楚锦鸾沉默，她不觉得够了，她还想要胜利。今日的失败，她会在未来找时机补回来。

　　看着少女低垂眼帘，知道她心里思虑着别的事，繁霜在楚锦鸾恢复气力后就退了回去。

　　这一日除了程鸢与楚锦鸾，还有一场斗法让观众惊喜，天道盟的宁盛光对战太无剑宗的程鸢。

　　两人都是正道中名号响当当的天骄，此战自然是万众瞩目。

　　宁盛光眼中闪着光芒，对此战充满期待，程鸢也听过不少宁盛光的事迹，想与之一战。

　　程鸢的银霜剑修长笔直，闪着锋锐寒光；宁盛光也是剑修，她的剑古朴、沉重，似能镇守天下四方。

　　程鸢提剑斩来，宁盛光拔剑相接，她二人似早已熟知对方，对方的每一步、每一个招式，都在算计之内。

　　双方十分默契，一上来就出招迅猛，下手不留情，都给予对手最高的尊重。

　　两人在剑招上难分胜负，程鸢退离两步，手掐剑诀，下一瞬，剑意缭绕身周。见此，宁盛光同时释放剑意，两方剑意充溢全场。

　　这是剑意与剑意的对决，两人的剑意相像，却又不同。宁盛光的剑意与她本人一样，强大、可靠，充满勃发的力量。程鸢的剑意锋锐，一往无前，所向披靡。

　　程鸢金单灵根，宁盛光金火双灵根，两人又皆有凌厉至极的灵根，一时间场上肃杀之气弥漫。

　　随着两人对招，斗法台不停震颤，在重压下表面逐渐龟裂。

　　长剑相接又迅速分开，两人后撤数步，嘴角齐齐渗出血丝，脚下地面崩裂。

　　人群惊叹。

　　宁盛光年长几岁，如今已经筑基大圆满，程鸢能与她不相上下，已是极优秀了。

　　楚锦鸾看着，说不羡慕是假，她嫉妒这一往无前的力量。她并非不能靠法术击败敌人，但总有特例，比如…程鸢。既然有特例，那她就有弱点。

　　她无意与人厮杀，却也想拥有绝对的力量，守护自己，守护亲友，而不是受制于人，受制于……程鸢。

　　她如今既能与程鸢齐名，为又何不能未来与她一同叱咤风云，甚至超越她？

　　场上程鸢挥出惊天一剑，同时巨量灵气冲入经脉。

　　宁盛光硬接下程鸢剑招，喉头一甜，被巨大的冲击力击退界外。她看向程鸢，少女站在灵气流的中心，强大能力外泄。

　　有人率先出声：“她…她这是要进阶！”

　　程鸢竟是在最后关头冲破境界，借着进阶一瞬的强大能量击退了宁盛光。

　　楚锦鸾攥紧拳头，掩住内心震惊，程鸢打着打着进阶筑基大圆满了？

　　随着程鸢成功到达筑基大圆满，程鸢成为当今修真界筑基第一人，筑基弟子的斗法也结束了。

　　众人手中木牌自动飞出，汇聚在场地上空，逐渐形成巨大榜单，筑基弟子名次浮现其上。

　　前五名依次是程鸢，宁盛光，三清天弟子孟悠，楚锦鸾，谭风。

　　楚锦鸾向下浏览，看见秦沐位列第十。想起秦沐曾同她说，浮沉山大比参赛弟子众多，能进入大榜前十，都是天资卓越之辈，不禁为她高兴一回。

　　三位修士凌空打出法诀，便见那供筑基弟子比试的五个台子或沉或浮，转动拼接，最终由原来的五个台子变成了三个更大的斗法台。

　　金丹期弟子的比赛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