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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另一种可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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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被绑架了。
绑匪自称重塑之手,是个极端纯血统论的神秘学家组织。对神秘学家春风般和善,视普通人类如臭虫。
好消息,你百分百纯血;坏消息,纯血普通人。
但俗话说祸福相倚。由于你奇迹般地从被他们称为“暴雨”的灾难中幸存,使这群反社会发现了巨大的研究价值,生命将暂时不受威胁。
简而言之,你成了没有人权的小白鼠。
这是那位似乎是高层人员、名叫阿尔卡纳的女性告诉你的。尽管她原话的语气显得那样轻柔、温善可亲,表达的意思却傲慢、强硬而不容拒绝,如同死神的低语。你甚至觉得,下一秒你的脑袋就能从脖子上落下来。
好在她暂时没有对你下手的打算。
……但愿实验不会痛苦到无法忍耐。
你对未来深感担忧。
***
在与阿尔卡纳会面的第二天,你见到了你的实验总负责人——
一个相当年轻的女孩,外表看来,还在能够被称为少女的年纪。
你躺在实验台上,拘束带束缚了手脚与胸腹,最多只能动动指头,更遑论逃跑,只能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她摘下注射器的塑胶帽套,推动活塞柄,慢慢排出空气。
为了缓解紧张,你尽可能仔细地打量她,以转移注意力。
白发,内层有棕色挑染……不愧是青少年,真时髦;黑眼圈有些浓重,肤色也很苍白,在黑紫色实验服的映衬下简直称得上触目惊心……
向下,脖子上缠着绷带,受伤了吗?
眼睛是……
你的思考中断了。因为那张漂亮的脸凑近过来,连同着手中的针管。你忍不住闭上眼睛,手臂上的皮肤感受到威胁,依然竖起了一片寒毛。
“请……”你嗫嚅着说,尽管不确定她会不会听,这个组织的人似乎大多排斥人类,“请不要弄得太痛,拜托了……”
针管已经扎进了皮肤。伴随着药剂的推入,她惊讶地挑起眉毛。你于是看清了她护目镜后的眼睛,在明亮的灯光下,像是湿润的黄玉一样泛着光泽。
“喔,我还以为你成了哑巴。”
她带点讽刺意味地说。
你不明白哪里招惹到了她,只能归结于组织性质,眨眨眼表达自己的无害与无辜。白炽灯的光刺激得眼睛酸痛,开始自发分泌眼泪。朦胧的视线模糊地落在她翘起却显得更不高兴的嘴角,其下露出猎犬或是鲨鱼似的尖牙。这是有别于一般人类的生理特征——似乎神秘学家们总会有些特殊之处。
她放下空针管,转头又拿了个空血包。
“放轻松,我没有虐待实验品的爱好,”她漫不经心地说,“那是让你暂时失去知觉的好东西,感谢我的好心吧。”
隔着塑胶手套的手摸索手肘寻找血管,触感迟钝得有些奇特。你昏昏欲睡,泪水像是从眼睛向内部流溢,包裹整个大脑,使面前的一切逐渐失真。
“就像我说的,没有痛苦,转瞬即逝。”
记忆在她轻巧的话语中弥散。
负责人掀开你的眼皮,确保你已经失去了意识,于是皱起脸,气愤地从鼻子里出气,发出响亮的哼声。
看样子,你的确已经全然将它遗忘。
***
其他人喊她“兔毛手袋”,你在第二天知道了这回事。
“Medicine Pocket”,显然不是属于人类的社会名,你猜测或许是组织代号一类的东西。
且……你也从其他人的对话中明白了她并不是“她”。
对你的采血、体检与研究并非每日进行,频率大致为一周两到三次。通常,你只被允许待在房间里,没有娱乐——偶尔能得到一两本书。房间靠窗的书桌底下还有一叠扑克,但多数时候你只能自己发呆。等到了时间,你将由戴着面具的重塑之手一般成员押送至兔毛手袋的个人实验室。
就算是在你认识的神秘学家里,兔毛手袋论起奇怪来也要排在前列。
它对你总是没好气,说话夹枪带棒,时而像躁狂症患者似的大肆搞破坏,实验中途毁坏玻璃器材、软管也是常事——但是,它却从未真正意义上伤害到你,反而“体贴”地遵守你最初的请求。
你变得大胆了许多。
你以为阿尔卡纳会做更多,从第一次见面的言谈看来,她对你怀有明显的恶意,并从你身上发现了更大的利用价值。但是她没有,她没再单独找过你。
“当然,因为我把你讨来了,”兔毛手袋解答了你的疑惑,“她是个聪明人,当然不会拒绝我的要求——各种意义而言,我都是最优解。”
这是个好消息。
“也就是说,我属于你了?”
“没错,”它扬起下巴,“即使这个该死的、浪费生命的实验没有结果,你依然属于我……至少这个状况一年内不会发生变化。”
简直是意外之喜。你很惊讶,短短一个月的相处,你已经如此信任它。
“一年后就说不准了,”兔毛手袋使坏地补充,“你最好祈祷在那之前能逃出去,或者指望我想点别的法子解决你的归属权,不然……哈,你不会想知道的,那个石油女试图对你做些什么,或是指望你做什么……”
它轻快地说,像个恶作剧:“最好的结果——小命不保!”
“……为什么说,这个实验浪费生命?”
兔毛手袋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
“不错的重点。”
它粗鲁地翻乱了计算机边上厚厚的一叠文件,任凭它们随意散落在椅子上、地板上、桌子底下,才终于从中抽出目标,甩进你怀里。
“看这个,你的体检报告。”
你慌乱地接住差点落到地上的纸张,眼神游移,不知道从何看起。兔毛手袋见状,又将几张纸抢回来。文件被揉皱了,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接着被重重拍在桌面上。它指着某一张末尾的文字,凑到你耳边,声音压得很低,近乎只剩下气音,“指数毫无异常,不具备任何已知回避暴雨的因素,不具有一丝神秘学家血统,掉进人堆里都找不出的纯血普通人……”
“……也就是说,这项研究根本无从开始。我要怎么在铁皮上种出花儿来?”
你受它影响,也小声问:“那这一个月来我们在做些什么?”
“我的朋友,你每天都像树袋熊一样呼呼大睡,旺盛的精力不足以使你理解这个简单的事实吗?”
你混乱了,它从一开始就在帮你,但是为什么?
心底涌现出一个猜测,从初见开始兔毛手袋就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态度,你不确定地问:“我们曾经认识?”
“嘘、嘘——”它把食指竖在唇前,皱着眉头说:“那群狗屎的应声虫不知道躲在哪儿监视——我是总负责人,但不是唯一的研究员,你知道我花了多大力气才换到你的绝对使用权?保持安静。”
它又问:“你的大脑受过伤,对吗?(你点头)我知道,别那么看着我,是的,我们是朋友,我指曾经。所以这是老熟人的特别优待。”
“……谢谢?”
它坦然接受你的致谢。
“不客气,感谢的话等挨过明年再说。你还记得多少?”
“我醒来时就在医院,身边只有一只小狗。接着被好心人收留,在中餐厅后厨帮工……剩下的,”你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有。”
“噢——一键清零,真不幸,为你感到遗憾,”它的语气听不出多少遗憾,“不过恭喜你,至少你的小狗还活着,虽然不知道还是不是原先那只……”
你情绪低落,不由自主想要对它倾诉:“她叫口袋,她只对这个名字有反应。所以……暴雨究竟是什么东西?下一次我会连口袋也失去吗?没人和我解释过。”
“没人知道,这儿的人试图利用它重塑世界,”它嘲讽地哼笑,“……哈,远大的理想。”
“那你呢?”
“我不在乎,我只是正好在这。”
它短促地回答完,要你在实验台躺好。
“我们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这儿四处漏风,不是谈话的好地方,”它提醒你,“忘了刚才的一切,你该困了,躺着别动。接下来一整年,你得做个合格的实验品,以及——”
它举起注射器。
“除非我亲手递给你,别喝其他人给的任何东西。”
你望着它,那张脸上的表情意外的严肃,于是安静地点点头。
它满意地笑了:
“好女孩。”
灯光像白色的花束一样倾泻而下,只有那双眼睛,像黄玉,像琥珀,美丽的颜色在白茫茫的海洋中依然温暖而剔透。
药物渐渐起效了,你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嘴巴下意识迷糊地反驳:
“我可、要比你年长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率没有后续,不确定。
我觉得兔毛属于不管在哪都my pace的科学家,其他狂热的信仰和秩序根本没法影响它。它只在乎想做的实验。
总被要求这要求那、不能做这不能做那,还要它只能做对一半人有用的东西(重塑应该不会想要对普通人友好的药剂),它肯定不干(小蘑菇剧情里有提到点。
重塑给我的感觉是阶级感特别强烈……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我的错觉,我乱写的,就当看个乐吧。
于是这个兔毛早厌烦了重塑这边的限制和宗旨,琢磨着跑路了。但它价值很高,且阿尔卡纳知道它对组织谈不上归属感,所以被监视着还没找到机会。后期两个人应该会跟历史维护小组或者维尔汀私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