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还是死了》度白衣

13、第一版

　　于珠穆峰之顶苍穹之下，墨色的浓云挤压倾轧如旋转的水涡，风起云涌，刹那间，巨大的雷电闪光从茫茫深处带着暴虐，势不可挡的击碎珠穆峰结界直劈周夕辞。
　　一处天险，一洁白宫殿，两个似模似样的人，一男一女，临着簌簌白雪，踏着石阶，处在这玉门之前。男白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轻泻于地，两袖宽大，纹云海，裙幅如雪月流光，祥云纹饰，层层过渡，不尽相同，真真是渺渺仙气腾云驾雾。女一身浅紫色劲装，紧袖短裙，两把匕首别于侧。
　　“月脊宫”宫殿上牌匾之题字，玉门前，上好的青砖白玉铺地，两边各一对汉白玉柱，在柱身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看字形皆出于同一人之手。那劲装女子此刻正双手环于胸前依靠在柱上，双目低垂，时时望向宫前大门，又瞥了瞥她那满脸焦急正襟危站的小师弟。
　　那脸面白净唇红齿白的小仙人着急道：“师姐，方才那雷云来得古怪，直劈月脊，定是冲着师兄去的。师兄到现在还没出来，不知道有没有出什么事？”
　　“叶目小师弟，别担心”陈稞安慰了一句，又向玉门偷偷望了一眼，敛下思绪。就在这时，“咯吱”一声门开了，灰纱先入眼、过门栏坠地，周夕辞身穿灰白色长衫，白带简单轻揽、别玉簪、墨发披肩，大步而来，形神略带急色。
　　“师兄”叶目小跑到周夕辞身旁，中途还被繁琐的衣袍绊了一下，把周夕辞仔细端看了一遍，“师兄，你没事吧？”
　　“无事，我闭关了多长时间，掌门呢？”周夕辞拦下叶目伸过来的手、抓着他的手腕急切问道。
　　叶目疑惑了下，答道：“哦，师兄你已经闭关近二十年了，掌门正在主峰主持收徒仪式呢，刚来了一批新弟子，师兄你要不要去看看”。周夕辞的手放松下来。
　　陈稞早就走来，一直盯着周夕辞突然冷不丁来了句：“你修为又精进了”倚了个礼道：“我改日再来”并转身走向淋淋雪花中。叶目环顾了下、最后恭敬的做了个礼“师兄，改日我再来看你”拎起繁重的衣饰追着紫色的身影跑去，喊道：“师姐，等等我”雪下得激烈，不仅削减了音量，而且掩去了他们离去的身影，视线也逐渐模糊。
　　赤县神州，北国都城临南城内的桐中街上，人来人往、比肩接踵、一片繁盛。
　　一个蓬头垢面衣裳破旧的孩子跪坐在路的一旁，看起来不过四五岁是个小乞丐，他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眼前的路在他眼中都有点儿模糊了，脑中出现一阵一阵空白。阳光很烈把空气都烤熟了，小乞丐跪在沙地上，膝盖很痛、小腿已经没有了知觉，脸上的汗流下一滴又一滴，不知何时一阵清风吹来，很凉很舒服，灰纱从眼前掠过，身前灰扑扑的碗里多了一颗白色的珠子，他的第一反应是重重的磕几个头，在看向街道两侧时贵人已经走远，他把手在里衣上擦了擦，小心捏起那颗圆珠，在阳光下流出绚丽的光芒。
　　小乞丐注视着它，心想好美，马上他低下头紧紧的攥着手，用余光凝凝的看着四周，周围人熙熙攘攘没有人注意这个阴暗角落的小乞丐，他扶着墙缓缓地站起，腿脚麻木险些摔倒，看着周围各色的行人，他转身跑入深巷。
　　夜深了，看不见云，但应该是深厚的，使得月光朦朦胧胧。
　　临南城外，林葱树茂，影影绰绰的树影中一个身形瘦小影子行来，在靠河的宽地上，一丛火光燃起，给这个寒夜燃起温暖，也晃晃的看清旁边面孔，是小乞丐。
　　小乞丐正端看着，和白日一样美。休息了一下，起身到河边，挽起袖子用寒江水清洗了脏污的小脸，端方清秀，眉目青涩，不知是哪个狠心人将他抛弃。靠着火光，小乞丐用黑线做了个小网兜，把珍珠包住，并放在里衣的夹层里，又检查了一遍才和衣而眠。
　　滴答滴答，天很阴，下着雨。
　　一个老乞丐盘腿靠在墙边，顶着屋檐，勉强遮着雨线，却不避风，他把孩子抱在怀里，用体温暖着，孩子不过两三岁，不哭不闹，紧紧的靠着，大大眼睛就这样看着老乞丐。
　　老乞丐眼眶有些红，时时眨眼，不想眼泪落下，用手拍着孩子的背，声音沙哑说着：“好孩子，遗娃，咱们都好好的，爷爷给你攒钱，给你治病…”手掌黑黄，满是老茧，轻轻揉搓着孩子的头。
　　孩子很安静，小脑袋埋在老乞丐怀中，他的脑中嗡嗡，耳朵的痛几天得不到缓解，有时还往外流血，爷爷天天着急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他们也曾到医馆，可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他们就把我们撵了出来，没有打骂已经很好了。后来爷爷就天天说要给他攒钱治病，可乞讨能有几个钱，还不够吃食，常常饥一顿饱一顿。现在他的耳朵渐渐听不清，听着爷爷言语中的只言片语也能猜到他说的。
　　一处废旧院子，小乞丐无墙可靠，蜷着腿，头埋在臂弯间，无声啜泣着。
　　地上满是泥泞，一个小瓷罐歪歪倒在地上，里面空无一物，这里装着老乞丐的血汗，这是他为小乞丐治病年年月月攒的钱。老乞丐一年前就饿死了。
　　小乞丐擦了眼泪，捡起陶罐，用袖子擦了擦，从一旁的狗洞爬了出去，不敢再来了。
　　北国强盛，街上繁华。
　　白衣人行走其间，隔着帷纱巡视周围，不放过一处角落。周夕辞满身尘土，一路赶来，心中急切，时间快到了。
　　“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身后传来一声粗壮喊声，周夕辞继续前行，不以为意。
　　下一刻，一个小孩撞到他的腿上，摔倒在石地上，手中的馒头也落在地上。周夕辞蹲下身想搀扶起他，看到他的脸，立刻顿住，想说的话也停在喉间。
　　小乞丐脸上有些脏污和擦伤，还有淤青，避开他的手，捡起地上馒头跑向人群，后面追的人没有了力气，停了下来，气喘着骂道，后原路返回。
　　周夕辞站在路中央，看向小乞丐跑去的方向，也向前走去。
　　小乞丐逃跑到偏僻小巷，四周无人，他看了眼后方，才大喘了几口擦着墙坐在地上，胃已饿的痉挛，大口吞咽起馒头，就着灰尘吃了下去。小乞丐眼眶微微泛红，不断咀嚼。
　　一个头发散乱的人跑来，有些疯癫，用力抓起小乞丐的胳膊，疯喊道：“钱呢，钱呢？给我钱”上下摸索，没有结果，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拽着小乞丐往什么方向走去，途中喃喃着“你一定还有，还有钱”。小乞丐跑了一路，本就体力不支，想挣脱却被抓得越紧。
　　小乞丐被一路拖着，到了废旧宅院，“是他”小乞丐心中的恨意如潮水般涌现。
　　宅院里，疯癫的人处处翻找，一无所获。小乞丐被麻绳捆绑，人走到他面前，摇动他的肩膀，说着：“钱呢，你藏哪了，你告诉我，告诉我我就让你好好的”小乞丐黑沉的眼睛盯着他，不答。“忘了忘了，不会说话是吧”，说着解开绳子，“你指，钱藏哪了”一直得不到回复，人急了，一巴掌打到了小乞丐脸上，摔倒在地，藏在衣内的珍珠掉了出来。
　　小乞丐害怕，急忙捡起，疯癫的人看到了“什么东西”，紧握不给，人便一脚踢上，再踢一脚，小乞丐滚到一边，手中珍珠被抢。
　　包裹珍珠的黑线被粗暴拆开，流光润泽的珍珠暴露出来，“好东西，好东西，能值不少钱”疯癫的人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向外走去，注意力集中在珍珠上，不再理会小乞丐。
　　小乞丐爬起，一把抓住那人的腿，那人一时不察，仰倒在地，没有在动。小乞丐从他手夺过珍珠，这时才注意到人一动不动。血从那人的头部流出湿了一地，他的头倒在尖锐石头上。小乞丐小的、颤抖的手伸到那人鼻下，没有呼吸，小乞丐跌坐在地上，惊恐的看着地上的人，他的脑中空白一片，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好一会儿，脑袋才反应过来，他死了，小乞丐恐惧的望向四周，是旧宅院。他颤颤巍巍站起，眼中泪光闪闪。一直看着那具尸体，随后，他鼓起勇气，走到尸体身边，用力拖起。
　　天气阴沉，在后院有一枯井，小乞丐拖拽着尸体到井边，一把掀翻进去。
　　小乞丐靠着井沿，一滴滴泪珠流下，心中好累。脂白的珍珠掉落泥泞……黑云压低，大雨漫下，一切痕迹被冲刷，在空中，隐匿身形的周夕辞默默注视这一切。
　　朝夕骤变，短短几月，北国政权更迭，新帝继位，好战，用兵不勤，屡屡败北，百姓苦难，难民涌现。
　　“不要着急，大家都有份”
　　“来，只是你的，拿好”小姑娘道，“大家都排队，不要挤，都有份”。 “水秀，别闲着，快来帮忙。”
　　将军府夫人在楼上看着，一位身穿黑色劲服来到身边，禀报道:“夫人，找到了”
　　小乞丐大排长龙，碗里倒满了白粥，接过。“小朋友，来，给，拿好了”手里有了一个白面馒头，他点点头，拿着东西走到一旁。一个人影在他面前停下，抬头看，是身着华服的夫人，面目温慈，身后有位黑衣人，似是护卫。
　　“是很像”夫人道。“夫人，据调查这孩子听不见，也不会说话”黑衣人到华服夫人旁说着。小乞丐心中警惕，却只能看见他们在交谈着什么，听不见内容。
　　小乞丐看着她蹲下身，和自己平视，嘴在动，不知道在说什么，随后舞动手，先指了指自己耳朵，在指了指小乞丐耳朵，做了个吃的动作，好像在说要给他治耳疾。
　　洁白细腻的手伸到小乞丐面前，那夫人嘴唇微动，在说：“愿意跟我走吗。”小乞丐的手覆上去，夫人喜笑颜开，大手牵小手，小乞丐跟他们走了。
　　在江府待了多日，小乞丐认得江这个字，知道这是个姓江的大户人家，他们待他很好，又美味的吃食、干净的衣服、漂亮的房子，他不知道为什么带他回来，心中日日期待有人来给他看病。可现实是那位夫人再也没有出现，门外一直有小厮，是监视吗？小乞丐不知道，心中茫然却也下了决心。
　　小乞丐一直注意外面的动静，看守的人走了，很奇怪，但时间容不得他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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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间看到，感觉有点可惜，便发出来。
这一版中幼小的江寒枝有一个疼爱他的爷爷，也更早遇到了周夕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