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想叫哥哥！》芦弥

52、第 52 章

　　第二日，木夏之和付信年一块儿去了公墓。
　　陈延屏的墓碑没有想象中荒凉，付信年吃惊于四周的整洁和墓碑前的花。

　　木夏之去把已经干枯的花收拾了干净，将自己手上的白菊放下。付信年见她动作熟练干脆，便懂了，道：“你经常来？”
　　“也不算吧，”木夏之答道，“一年两次，清明一次，过年会来一次。”

　　付信年眼神刹那柔软，他轻声道：“谢谢你，夏之。”
　　木夏之笑了笑：“也不止我一个人啦，我爸爸妈妈也一直记得陈爷爷啊。哥哥你瞧，还是有很多人惦记爷爷的，也念着你。不过陈爷爷应该很想你。”

　　付信年又注视着陈延屏墓碑上的照片。他真的太多年没有见过外公了，恍然间，还有几分不真实感。

　　木夏之看他一直沉默，知道他应该有话要跟陈爷爷说的。便走远了些，留出独处空间给付信年。

　　墓园寂寥，天气不好，也没几个人。
　　所幸没有下雨，只是因为前几日的多雨，路边树木和层层叠叠的墓碑都被打湿，显得更为萧索。

　　木夏之看了好一会儿，付信年才踱步过来。木夏之端详了一下他的脸，他面色沉静，看不太出经历过多少情绪波动。

　　两人并肩走下长长的台阶，付信年似乎才整理好心绪，对木夏之道：“你今天还有别的安排吗？”
　　木夏之想了一瞬，道：“下午去一下一中吧。”今天是周五，季凌生不用上晚自习，她去接他放学，不然被大少爷知道她不声不响回来了，又得闹脾气了。

　　付信年挑了挑眉：“那个弟弟？”

　　不知为何，木夏之总觉得“弟弟”两个字有些咬牙切齿。

　　她想怎么从付信年嘴巴里说出来，就不太清白了。

　　她默了一下，才道：“嗯，去看看小季。”

　　“小季，”付信年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半晌才轻笑一声出口，“我不在的这些年，夏之交了很多朋友呢。”
　　木夏之看了他一眼：“也还行，除了小季，就是清清和小让了。”

　　“那我得和你一块儿去了，把你的朋友都认认全，好再了解我不在的这些年，夏之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木夏之直觉有些奇怪，却还是点点头：“也行啊。”

　　傍晚时，木夏之和付信年来到了一中大门口。
　　还没到放学时间，大门紧闭。一中校风严谨，周边没有小摊，但是木夏之知道，学校隔壁的小巷子里什么小吃摊都应有尽有。

　　付信年当年考上了一中，临开学又离开了南安，实在是缘分浅。木夏之想起这件事，不由打趣：“怎么样，来到曾经差点成为自己母校的学校，心情怎么样？”

　　付信年当年成绩出来后，来一中门口逛了一圈，当时踌躇满志，满心期待。现在听木夏之这样说，也只能略带遗憾地笑了笑：“可惜。”
　　木夏之心里也是可惜的，她当年不止一次想过，要是付信年在一中，那校园风云人物一定有他的名字。他成绩好相貌佳，喜欢他的女生不要太多，学校的荣誉栏也会有他的证件照，即便木夏之入学，他就毕业了，可也一定还会留有他的传闻。那个时候，木夏之可以自豪地跟同学们炫耀，他是她的哥哥。

　　只是这些，也只是她的想象了，没有机会再重演。

　　木夏之不欲再想这些遗憾往事，只笑着对付信年道：“我带你吃好吃的吧？一中的小吃摊堪称一绝，当时也可多大人跟我们抢吃的呢。”
　　付信年笑出声：“那我们现在也是抢吃的的大人？”
　　木夏之煞有介事地点头：“吃不吃的无所谓，主要是想做反派。”
　　“行。”

　　木夏之带付信年去了小巷子，果然摊贩们做好了各种吃食，香气袅袅，烟火气十足。就等学校放学铃一响，学生们蜂拥而至了。

　　木夏之说得没错，这样的小摊不仅吸引着学生，也吸引了大人，此时也有几个不像学生的女生正凑在一个烤苕皮的摊位上指指点点。
　　除了烤苕皮，还有煎饼果子，关东煮，炒粉，更甚者还有小甜品。因为面对学生，所以卖得很便宜，以前木夏之还没在一中毕业时，和莫小让来这里都得靠抢，来晚了都抢不到。此时倒不用抢了，各式各样任她挑选，倒有几分悠闲。

　　木夏之在关东煮摊位上招呼付信年，问：“吃不吃海带？”
　　付信年不怎么吃这些小食，只道：“你喜欢什么？我尝尝你喜欢的。”

　　木夏之不干：“别呀，你也挑点，这样我就能多尝点不一样的了。”
　　付信年忍俊不禁，只得听她的。

　　最后两人吃了一份关东煮、烤苕皮，木夏之还去买了杯酒酿圆子，热气腾腾，甜滋滋的，驱逐了一些寒气，又解了辣。
　　她满足地擦了擦嘴，看了眼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又拉着付信年回到了学校门口，刚到，校内广播有音乐飘然而至，要放学了。

　　片刻后，大门打开，统一穿着一种校服的学生们一涌而出。木夏之并不着急，照季凌生的尿性，估计不愿意挤，况且，他没那么着急回家。

　　果然，等到首波学生走得差不多了，之后人流渐少，木夏之又等了会儿，才看到少年熟悉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走出来。
　　几个月不见，季凌生似乎又长高了，只不过依旧是瘦的，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根本没好好吃饭。

　　木夏之在心里暗暗忖度，这孩子平日里都一个人住在市区的公寓，不好好吃饭是必然的。

　　她正想着，突然又个高挑的女生从后面追上季凌生叫住了他。

　　因为隔得远，木夏之听不到他们说了些什么，却看清了女生脸上羞涩的神情。

　　木夏之揶揄地笑了起来，这样的事情出现在季凌生的身上太正常不过了。只不过他眉眼冷淡，并不对此有什么反应，脸上隐隐还有些不耐烦。

　　木夏之清楚他的脾气，不由祈祷他别说出什么难听的话，让人家女孩子难堪。

　　也就几句话的功夫，女生眼波盈盈，终于说完。季凌生回应了一句什么，女生脸瞬间涨红，但好歹也没有哭着跑开。木夏之放了心，知道季凌生没过分。

　　等他又重新抬步走出学校门时，木夏之才不慌不忙地跟上去，笑道：“我们季大少人气好高呀。”

　　季凌生听到她的声音，猛地扭过头，直接愣在了原地。
　　木夏之看他已经傻了的模样，实在是很少见，笑出了声：“这么久不见，把姐姐忘记了？”

　　一声姐姐直接把季凌生唤醒，他皱了皱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呀。”木夏之笑眯眯的。

　　季凌生依旧不高兴：“怎么也没说一声。”
　　“昨天周四，你要上学。这不今天周五，我就过来找你玩了嘛。”

　　季凌生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刚想说些什么，就见高大男人跟了上来，立在了木夏之身后。
　　男人比他高，季凌生下意识抬眼望去，两人对视一瞬，也不知从对方眼神里察觉出什么。季凌生脸色一凛，出口语气就不太好了：“他是？”

　　木夏之毫无察觉，给第一次见面的双方做介绍：“这是付大哥，付信年。是我小时候的哥哥。”
　　季凌生抓住了重点：“小时候？”他再一次望向付信年，“怎么没听你说过？”

　　木夏之也不知怎么解释：“这个……一时半会也说不清……”
　　付信年在一旁沉声道：“不如先找个地方吃饭？”他对季凌生道，“小季是吧，饿了吗？哥哥请你吃饭。”

　　季凌生面色更不好看了：“你知道我？”
　　付信年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夏之和我说过你。”

　　木夏之挠挠头，问季凌生：“今天要回那边去吗？一起吃饭？不用哥哥请，我请你，我有赚到钱。”

　　付信年笑起来：“那你只请小季一个人？不请哥哥？”
　　木夏之略微无语：“请请请，哪能不请呀。”

　　听着他俩亲昵的聊天，季凌生面色铁青，不吭声。
　　木夏之注意到了他的沉默，只以为是他不能和他们一块儿吃饭，便道：“实在不行就明天好了，明天再一块儿吃饭？”

　　“不，”季凌生拉直了书包带子，“就一起吃饭吧。”

　　木夏之愣了一下：“不回去没事吗？”

　　季凌生从初中开始就是一个人住，只有每周五晚上都要回去季家。实际上木夏之并不知道季凌生回去干嘛，他出生后他妈就跑了，那会他爸还忙着给他家的产业洗白，根本不管他，季凌生是被他爸帮派里的叔叔伯伯们带大的。

　　长到十来岁，说男孩儿不用管，彻底是放养了。按理说，他爸没事是不会找他的，也不需要维系什么父子情，他和几个叔伯的关系都比他爸更亲近。

　　季凌生从来不说他家里的事情，只是每周都是雷打不动，说是他爸定下的规矩，再忙都要和早年间就跟着他打拼的兄弟聚一聚，季凌生作为他的儿子当然也要参加。

　　听到木夏之这样问，季凌生反骨发作：“没事。你走不走？”

　　见他不耐烦了，木夏之眯了眯眼，只得到：“走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