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界不志》峰止怡山

6、匡正一

　　“阿青，渝州斩门鬼怪增多，速来相助。”风喑用天灵传话给乐上青，前方的鬼怪越来越多，她手中的千冰剑虽能定百怪于一瞬，但这些鬼怪多的怕是能覆盖渝州疆土。
　　带领鬼怪的仙修孟眠不屑嘲讽道：“就你们两个鬼修，还想阻我第七界称霸天下，简直痴心妄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风谙道：“既然你笑的这么猖狂，那我们赌一赌，孟项歌听到这句话，会不会直接升天。”
　　孟眠面色阴沉道：“我哥不会听到的，因为，现在就是你们兄妹俩的死期。斩门鬼怪，上，让他们死无全尸。”
　　后面的斩门鬼怪全都一拥而上，他们左手臂上方有一个被兵器贯穿的窟窿，一根丝线从中穿过，缠绕在左手与身体之间，而那丝线上，竟有一枚小拇指大小的铃铛，斩门鬼怪只要稍微一动，铃铛便发出“叮当”“叮当”的响声。
　　一个铃铛晃动的声音清脆悦耳，但此刻的铃铛数不胜数，发出的声音一阵接一阵，惊天动地。
　　风谙撒着手中的毒药，然而，斩门鬼怪死的数量远不及他们冲过来的多，四处张望，不远处有一座建于湖边的琼楼金阙。
　　风谙道：“踏雪，东南方两百米左右。”说罢，风喑与他紧握对方手腕，同时飞身上空，旋转起来。毒药自高空撒下，范围更加广阔，只需灵力一点，便快速扩散开来，落到斩门鬼怪身上，弹指间，便倒地不起。
　　风喑与风谙落到楼顶，从此处俯瞰，底下一半是身着破洞黑衣，蓬头垢面，甚是褴褛的斩门鬼怪；一半是碧绿，清澈见底的湖水。
　　风喑道：“这渝州湖水果真如《游记.妖册》 中记载的别无二致，盈盈秋水，清洌可鉴。可惜了，此刻不能好好欣赏一番。”
　　斩门鬼怪已快上楼墙，四肢分泌出黄色粘液，使他们在墙上能自由爬行。
　　孟眠讥笑道：“你不会还等着乐上青那个连路都认不了的废物来救你们吧！哈哈哈哈哈哈，可笑至极，他现在恐怕已被参加能者为师的修士给吓哭了。”
　　“哦？这么说到是本尊修为太低，让你瞧不起了。”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孟眠耳边炸开，他僵硬的转过头来，只见来者身旁有一位衣着广袖流仙裙，手持绘槿剑的仙修。
　　孟眠颤声道：“哥，你信我，不出五年，我便能带领斩门鬼怪灭掉这些杂七杂八的修士，届时，我将被尊主封为天下第一仙君，光耀我孟家门楣，你也能沾我的光，飞黄腾达。”孟眠神态越发痴迷，连同说话也开始狂言瞽说。
　　“啪”孟项歌抬手扇了孟眠一耳光，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混账，我孟项歌就是这样教你的？还想成为天下第一仙君，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乐上青在一旁劝道：“项兄可千万不能气坏了身子，这眠眠应当是一时糊涂，才会被那什么尊主轻而易举的就给骗了，听信了这般不切实际的胡话，项兄慢慢开导开导眠眠，我就先去助我兄长他们一臂之力。”
　　乐上青御剑到风谙身旁，将旭羌弓唤出，弯弓时略微向上倾斜，当剑射出时，乐上青道：“分”，只见那箭一分为二，二分为四，越来越多，然后急转而下，向斩门鬼怪冲去，风谙趁机丢出几罐毒药，旭羌箭刚好打碎罐子，毒药与箭如雨点一般，纷纷落下。
　　下方斩门鬼怪的惨叫声振得楼顶屋瓦都在颤动，流出的绿血形成一条小溪，汇入一旁的湖中，清澈的湖水逐渐浑浊，连同湖中的石头也模糊不清，直至被浑水彻底掩盖，消失在视线之中。
　　斩门鬼怪经过几轮旭羌箭和毒药的屠杀，基本死完了，侥幸存活下来的，不是脑子被削了一半，就是肩膀连带手臂在地上……半死不活。
　　空气中弥漫着斩门鬼怪的气味，恶臭熏天。
　　乐上青有天命随生界，即使再臭对他也毫无影响，风喑和风谙被熏的干呕，连孟眠和孟项歌也是。乐上青看了一眼恨不得把鼻子割下来的四个修士，笑道：“是不是很臭，唉！可惜我不能同你们品鉴这斩门鬼怪的香气了，哈哈哈哈哈。”
　　然后双手结印，正色道：“应天地之命，换万灵归新，邪祟已除，请君还清。”天边金光浮现，数个法阵悬于上空，斩门鬼怪的绿血和不断扩散的臭气汇聚成一股股的深绿色液体。
　　法阵将液体吸入，转变成灵力，散到六界各处。
　　乐上青揪着孟眠的衣领将他从孟项歌身旁扯过来，道：“本尊记得方才眠眠说乐上青是个废物，我很不开心，眠眠说该怎么办呢？”
　　孟眠皱眉嗤笑道：“不过是杀了些斩门鬼怪，真以为自己是超群绝伦的魔修了？还有，别那么肉麻的叫我。”
　　“看来你还是记吃不记打。”
　　乐上青狡猾一笑，随后痛心疾首道：“仙修孟眠误入歧途，恐已伤其心智，辱我于言行之中，并且不加掩盖，使本尊颜面扫地，悲痛欲绝，望旭羌为我打抱不平。”旭羌箭得令，朝孟眠疾驰而去，孟眠反应迅速，抬剑抵挡，两两相碰，灵力四射。
　　孟眠早在六年前魔界建立的那次大战上就领会过旭羌箭的威力。旭羌箭虽然不够忠诚，但杀伤力极高，只一箭，便打得他落花流水，不敢正面与乐上青为敌，只得明面上乖乖认输，暗地里搞些令流氓泼皮都闻之作呕的龌龊事。
　　今日乐上青说话不像往日那般正言厉色，反而有些轻佻，这才让刚成为小领头的孟眠更加得意忘形。
　　冷汗被秋日的清风照拂，孟眠背脊发凉，不断挥舞着手中的剑防守，但旭羌箭所向无敌，只来回数十招，孟眠便狼狈不堪，四处逃窜。
　　须臾，“乓”“噗哧”，孟眠手中只握半截残剑，他已无力抵挡。旭羌箭刺入离丹田半寸处，这里虽不致命，却是最为痛苦，伤身。
　　乐上青收回旭羌箭，对孟眠道：“想杀我阿姊和兄长？！简直异想天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小手段，想让我乐上青死无葬身之地，众叛亲离，魔界覆灭，下一个开天元年也不可能，这次只是给你一个教训，如果还有下回，那便取了你的首级。”
　　清心场上，说心比试正要开始，魔尊却突然闪身离去，留下一众修士面面相觑。
　　茹苏只得向他们解释道：“尊主应该有急事，等他忙完一定会回来继续参加，茹苏代尊主向各位道歉，还望各位海涵。”
　　孔南飞也在一旁道：“罢了，罢了，魔尊好歹来了一次，况且武功排位也排了，再说能让魔尊这么着急的事，肯定至关重要。这说心排位魔尊来后再排又不是不行。”
　　如此这样，其他修士也不好说什么，各自去武侧台比试，争夺六界武功排位前一百。
　　志岷千与志洁正在交谈，他们两个同样博闻强识，才高八斗。在那些出口便是之乎者也，然则于遂……的好学之士眼中除了六界尊主外，数一数二，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志岷千虽一身白衣，但并不寡淡，头上用红发带束起高马尾，鲜艳的丹枫红在纯白色中异常显眼，犹如志岷千一般，意气飞扬。
　　志洁则峨冠博带，书生意气，温文尔雅。比起志岷千，他更符合修士口中大文学家的形象。
　　志洁道：“久闻监学才子大名，我是文治天星志洁。”
　　志岷千头也不偏道：“不敢当，不敢当，毕竟大哥你连家都不回，怎么会知道区区一个监学才子。”
　　志洁脸上的淡笑消失，低声怒道：“那不然呢？被你们关在照水一辈子，看着你们杀死徐天涯，然后再返回来骂我离经叛道，不知廉耻。可是徐天涯就该遨游四海八荒，而不是被困在丰乐亭，连走路都受控制！”
　　志岷千终于转过头来，眼前这对他横眉怒视，失望至极的大哥，让他感到陌生。
　　几年前春衫骑马，笑容灿烂的志洁早已不在，余下的是同父母兄弟反目成仇，两两相厌的志洁。
　　相顾无言，志岷千看了志洁许久，最终道：“你若是这样想我们的，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我们而恨上魔界，魔界是魔修和鬼修一同打下来的。尊主不善言辞，但一直想让天下太平，他为了天下付出太多。你不想回归魔界也可以，父母不会再逼你了。”
　　志洁听此，低头看向手袖上的散魔志氏，缓缓道：“等我做完该做的事，我和天涯定会回魔界。”
　　志岷千也不想再管他，只关心道：“听说昨日是尊主把你捡回来的，身受重伤，还被旭羌箭射中。伤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只是那箭射入大腿太疼了。”
　　“那当然疼了，旭羌箭的威力不是吹的，当年大战就流传一句话：旭庭一支起松雨，阳春也只受双箭。后来这庭山笛太过厉害，尊主没办法才做了另一支笛子，名为朗月。”
　　他们两个旁边围了一圈修士，大战时父母将他们保护在家中，只能听到外界传魔尊有多么厉害，年纪太小但修为高深，震荡天下。
　　连同涵嚣宋也是，父亲挡在他身前，露出头来只见一个比他还小的魔修，带领魔、鬼两界修士誓要打出一片天地，庭山笛笛声袅袅余音，悠扬悦耳。四面八方的箭汇集在上空，遮天蔽日，巨大的结界笼罩在魔修和鬼修上方。
　　笛声到后面越来越刺耳，急促。
　　待笛声停止，箭极速向下坠落，惨叫连天。
　　除了结界内的修士毫发无伤以外，其他修士皆倒地不起，命染黄沙。脑浆迸裂，残肢断臂，首尾分离。有些修士拼命往结界处爬去，肠子流了一地，结界被血染红，诡异至极。
　　涵嚣宋的父亲涵生序开启护天大阵，这才幸免于难。
　　现在回想起，还是觉得震撼，刺耳的笛声仿佛萦绕在耳边，久久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