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归》长未央

5、第 5 章

　　“方才我让军师带诚安去领一些衣服给他们发下去，又去找太医处理了伤口，所以还没有休息。其实你也可以直接来找我，无需担心是否会打扰到我，我说过你若是不开心了我会陪着你，怎会食言？”棠溪棣说道。
　　听到这话，沈若初有些愣住，她看向棠溪棣，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深深的温柔，仿佛有一股暖流在沈若初心中缓缓流淌，让她感到无比的安心和依靠。似乎自从她的父亲成为了当朝宰相之后，除了爷爷，便再没有人如此关心着她了，似乎一切都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他们都太忙了。
　　只片刻，沈若初便移开了视线，看着面前清澈的池塘如镜般映着夜空中的繁星点点，看着这些星星围绕在他们身边勾勒出的两个似乎在闪闪发光的人形。
　　沈若初摇了摇头，“我带上发簪便是不想打扰你处理要事，只是想着你若是看到了，空闲之时我们再坐在一起，聊聊天。王府里每日都有诸多事务，我若是在你处理要事的时候去找你，耽误了什么事情，这是绝不可以的。”沈若初认真地说道。
　　棠溪棣静静地看着她，随后开口道：“那么我们的小初究竟是遇到了何事，现在可以告诉棣哥了吗？”
　　沈若初轻轻一笑，这是儿时棠溪棣哄沈若初时常说的话。那时他们俩不管是遇到什么事都会毫无保留地告诉对方。每当沈若初调皮地向棠溪棣卖着关子时，棠溪棣便会说出这句话。
　　沈若初看向了棠溪棣，轻声问道：“棣哥，半月之后是否与南陌有一场仗要打，而且还可能是一场鏖战。”
　　棠溪棣心中一惊，但仍面无表情，只是眉头微皱，用让人不易察觉的声音轻轻叹了口气，随后问道：“你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今日到达这里以后，我想着在王府里转一转熟悉一下环境，路过着池塘边时无意间听到军师对师姐说：‘半月之后与南陌的一战怕是一场鏖战，要做好准备，每一步行动都计划务必牢记于心。’师父为何不将此事告知于我？”
　　棠溪棣沉默片刻，随即说道：“小初，沙场有多残酷你也是知道的，况且我们得知消息，南陌此次准备了大量兵力，派出了他们那里最强的将军，势必想要夺下雁城，而雁城是我朝最为重要的边境，是我们就算是全军覆没也要守住的地方，没有将此事告知与你，也是不想让你担心。”
　　沈若初双眼微红，深深地看着棠溪棣，似乎要将他刻在心里，她的声音微微颤抖，轻声问道：“可我们从前不是无话不说吗，每次你出兵前都会告诉我，”她的声音顿了顿，“如今师父不告诉我半月之后将会有一场鏖战，若是你遇到了危险我也不会知道，那时我该去何处寻你？”
　　棠溪棣心中一颤，伸出手将沈若初脸上的泪水轻轻擦去，安慰道：“小初，你放心吧，像你师父这么厉害的人，不管遇到了情况都不会有危险的，”沈若初被他逗的低头一笑，他的声音顿了顿，“就算真的遇到了，也一定会有人来告诉你。以后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我都会如从前一般告诉你，不会再瞒着你了，那你也不要瞒着我。”
　　沈若初点头说声好，往棠溪棣那边靠了靠。
　　棠溪棣抬头看着天上被繁星簇拥着的月亮，对沈若初说道：“小初，你若是想我了，就抬头看看天上的星星和月亮，这样，我们的目光就会在天空中相会。你要是实在想得不行了，就给我写信。”棠溪棣面带笑容地看着她。
　　沈若初突然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几年前，那时是棠溪棣第一次自己面对这残酷沙场，出发前，他也是这么对沈若初说的。
　　沈若初笑着说道：“我才不会呢，你还真是如从前一般，没有什么变化。”
　　棠溪棣笑了笑，从衣服口袋中掏出一把钥匙递给沈若初，开口道：“这是藏书阁的钥匙，你自小便喜欢看书，这把钥匙便交由你来保管了，我还托人将你原来在家喜欢看的书的复本运了过来，再过几日应该就会到了，这样，我们去打仗时你也不会太无聊。”
　　沈若初接过钥匙，正准备向棠溪棣行礼道谢，却被棠溪棣拦住，对她说：“不必行礼，你我相识这么久了，你也知道的，我向来不喜欢这些无用的东西。”
　　沈若初笑笑说道：“就因为这件事，你之前可没少挨教训，忘了？”
　　棠溪棣也跟着一笑，“当然没忘，不过那也是迫不得已嘛。明日便是仲秋了，上次答应你要去集市，就明日吧。”
　　沈若初欣喜地点了点头，“好。”
　　“那现在快回去休息吧，天色已晚了，我送你回去。”棠溪棣说道。
　　沈若初点点头说道：“今日真是麻烦师父陪我这么久了。”棠溪棣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送沈若初回去后，棠溪棣又独自一人在池塘边站了许久，他仰望着天上的月亮，回想着方才沈若初说的话。
　　他真的还如从前一般吗？他也不清楚。
　　或许变了，也或许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