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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梅洛恩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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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里斯将我送到了楼梯口就和我道别，他对斯莱特林的厌恶让他本能地远离我们的休息室。踩下台阶之前我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黑色的卷发被微风扬起，冷风把他送走，他在冷风里越走越远。
而我回过神往下走，目的地相反，我们越走越远。
栗子蛋糕的甜味还残留在唇齿间，这个夜晚发生的一切在脑海里回放。回到寝室时艾瑞思已经睡着了，我重新刷牙后上床关上床幔，用荧光闪烁照亮着我周围的空间。
已经是凌晨一点，可我没有一点睡意。我翻开了日记本，回味着曾经写过的每一段往昔，它们都是我从华丽精致的时光锦缎上裁剪下来珍藏的一片又一片。
二年级的开端太值得回忆，于是我提笔在新的一页写下1973.10.6的日期。
1973.10.6
我和雷古勒斯在钟塔楼遇到克劳奇和埃弗里一行人，一年级们好像把我和雷古勒斯当成了模范挚友，我们甚至还幻想了五年级的我们会顺理成章地成为级长，他还说我和他不会分开，会是一直的搭档。我也希望我们永远在彼此身边，我喜欢呆在雷古勒斯身边。
曾经我羡慕雷古勒斯和艾瑞思的过往太像麻瓜小说，可初雪夜里和天文塔上的华尔兹都是秘密，我们还有狮子座流星雨的约定，还有对未来的无限遐想，现在我们更像在演绎一出美妙的故事。
很奇怪，我开始忌惮所有看似对雷古勒斯有意的女孩。在城堡里和雷古勒斯同行时我总能察觉到她们用羞涩的眼神偷瞄他，而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
长得好看的女孩比比皆是，我开始注意起自己的外貌，就连艾瑞思也惊讶，但她更多的是欣慰。
三年级的我和雷古勒斯会是什么样？四年级五年级呢？毕业后呢？我们会一直是最要好的朋友吗？
说起克劳奇，他也崇拜黑魔王，和在雷古勒斯在一起时他告诉了我许多关于黑魔王的事情，比如推翻保密法的伟大的政治诉求，带领纯血家族恢复往日荣光，让我们不再躲躲藏藏。我承认每一点我都为之动容。
我想我在雷古勒斯心里一定是重要的，那么除了我和他的家人之外，能让他如此着迷的也只有黑魔王了。
可我的父母我的哥哥，甚至我有一部分朋友都持有和雷古勒斯相反的看法，我很煎熬……
詹姆斯一定是世界上最差劲的哥哥！约我出来夜游却把我甩给西蒙，谁信他会因为作业放弃夜游？信这个不如信他明天就能把伊万斯追到手。不过我确实没有想到西蒙会带我去厨房还为我做栗子蛋糕。
再加上暑假露营的烧烤，我都怀疑布莱克夫人惩罚他是不是让他下厨做饭？他的厨艺真的很不错。
我有些想念梅洛恩，倒不是说我见不到他。我们这一个多月见面只是打个招呼并没有其他交流，上个月我并没有去诗社的社团教室，他有失望吗？
十月中旬的周六，艾瑞思出发去组织社团活动之前我叫住了她。“我想去看看，带我上我一起吧。”她略微惊讶地看了看我说：“社团活动？今天你不是该和雷古勒斯去图书馆吗？”
“不去了，雷古勒斯也一起。”我刚说完就看到雷古勒斯抱着几本有些厚的书从男生寝室走到了休息室，也恰好听到我的话。“什么一起？我们要去哪？”他问。
“话剧社，你们两个上个月就没有来，这回我们五个人都齐了，现在估计已经有人到了，我们出发吧！”艾瑞思说完就拉着我起身，斯蒂凡和拉蒙达朝着雷古勒斯幸灾乐祸地笑，这对雷古勒斯来说无疑是先斩后奏了。
我转头用请求的目光望着他，他将书放在长桌边上就跟上了我们。一路上艾瑞思兴高采烈地向我们分享她的进度，除了剧本，还有话剧排练，第一出是《威尼斯商人》，当然斯蒂凡他们估计只是去打下手和捧场的。
“艾瑞思怎么没出演鲍西娅？我以为你会愿意担任女主角来着。”雷古勒斯听完介绍问。“按索兰的话来说，我适合演一些尖酸刻薄的反面角色，鲍西娅可能会被我演砸。”
“你完全可以试试演夏洛克，这么唯利是图又冷酷无情，你一定演得不错，听听你两位副社长的话吧，别介意那是一个男性角色——”拉蒙达无奈地摊手摇头。
“否决，你们两个就是来凑人头的什么都不懂，不准质疑我的决定和演员们的表现。”
“不是——你干嘛误伤我？”斯蒂凡无辜地看着艾瑞思。
“好啦好啦，且看我们特拉弗斯社长的发挥吧。”我安抚住斯蒂凡拉上雷古勒斯加快脚步上楼，艾瑞思他们紧随其后，到达塔顶时我松了一口气，看来话剧社和诗社是同一天社团活动。
艾瑞思带着我们进教室，我走在最后往对面的那间看，试图寻找梅洛恩的身影。她习以为常般地关上门，我只好往里走，坐在艾瑞思身边看她的演员们排练，书上看过那些经典的台词一句一句地重现。
霍克琳·贝内特怎么会在这里？
我拍了拍艾瑞思的肩膀，她从表演中回过神来。“贝内特演的什么角色？”听到我这么问她转头靠近我耳边小声说：“我也是没办法了，她是个混血，还是个斯莱特林的混血，但她是招新那天那么多人里面表演得最好的那个——”
“还有竞选角色的时候，她简直就像鲍西娅从剧本里走出来了一样。”艾瑞思的语气里满是无奈，我确实没想到贝内特会在表演方面有天赋。
话剧社教室里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们无比和谐，而我听说招新时格兰芬多们并没有介意社长的学院，此时的矛盾最小化。
拉蒙达和斯蒂凡津津有味地在旁边看着，还时不时地为雷古勒斯讲解剧情和细节，他们两个明明就对这件事很上心呢。
休息时艾瑞思走到台上指导出现问题的两位男演员，雷古勒斯看向我这边似乎想坐到我身边来，可他还没起身就被一个我没见过的拉文克劳女孩叫住。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波特学姐。”贝内特走到我身边和我寒暄起来，“被你们社长大人拉过来的，来放松一下。你演得还不错，能看出来你对莎士比亚笔下的角色有过透彻的了解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底藏不住的期待好像有许多话想对我说，可最后也只浓缩成了一句：“这是少有的能让我找到自信的东西，我很享受。”
我不知道她在面对沙克尔他们的欺负时还有没有我第一次救她时那样忍气吞声毫无反抗之力，但至少在故事里成为了鲍西娅的贝内特身上不见任何阴霾，明媚得不像她。
我又看了一眼艾瑞思，她认真严谨的模样似乎让我看到了未来大人模样的她，朝着某一件事情一往无前的她。
“我很期待你们的最终表演，你去休息吧，我还有其他事。”我回头看了一眼被人缠着的雷古勒斯，几句话的功夫就不止一个拉文克劳了，我叹了口气走出教室。对面的诗社恰好也结束了活动。
作为副社长，梅洛恩坐在最前面面对着一众成员，和左右两边的学长有说有笑地交换着手里的羊皮纸。是他们的作品或者诗评吗？我想。
大门虚掩着，走到门口我迎面碰上一位走出来学长，他似乎已经眼熟我了，回头对梅洛恩大喊了一声：“梅洛恩，你的小学妹来找你了！”然后他离开。
梅洛恩见到我终于出现放下羊皮纸起身朝我走来，教室里的学长学姐们跟着起哄。“原来这就是你们说的那个——”梅洛恩路过说话这人时拍了拍他的肩膀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今天怎么想起过来看一眼了？”梅洛恩和我一起靠在大厅朝北的窗边，正好可以望到远处的猫头鹰棚屋和更北边的冷杉林。“我以为你完全把我忘了呢，大忙人索兰？”
我朝他甩去一个责怪的眼神后控诉他：“什么，明明是你把我忘了，每天都风尘仆仆的拜伦级长？我去弗利维教授办公室请教问题你居然每一次都不在。”
梅洛恩伸手顺了顺我搭在肩膀上的头发，满怀歉意的眼神落在我身上。他说：“我总是看到你和你的朋友在一起，这段时间几乎就没有怎么分开过，我根本找不到机会——”
“我确实有些忙不过来，很抱歉。”
“好吧好吧，原谅你了，其实我今天主要是来看你的，我在碰运气你们的活动日会不会是同一天。”
“可你不管他们跑过来找我，他们会不会不高兴？”语气是担忧可脸上带着窃喜的笑，十五岁的他褪去了几分稚气，笑起来总像有心事。
“他们那边在休息呢，你们看起来已经结束了？要不要去我们那边看看，今天在排练《威尼斯商人》。”否定的同时我向他发出邀请。
“我就不去了，除了你我一个人都不认识，呆着也不自在。下次如果有时间你早些来，我说不定可以为你写一首诗呢。”
“有时间我一定会来的，我保证。”
“对了，明天你是不是有魁地奇训练？晚饭的时候我会过来找你，有东西要给你。”
“哎呀别卖关子，告诉我是什么！”
“就是一些糖果啦，你不是去不了霍格莫德吗？”
天空里低浮的云蹒跚地爬过灰色的天空，十月总是暗淡，我一直都不喜欢阴冷的秋天，可总有那么些时候我头顶的那一片没有风也没有云，安静又自由的蓝色。
我原本想和他分享这些日子里听到的我很难受欢迎之类的话，刚准备开口时贝内特哭红的眼睛和克劳奇带血的脸就在我眼前闪现，那些字句又被我咽了回去。
“真的有糖果？谢谢你啦好好学长。”
“还有没有什么厉害的魔咒技巧可以教我的？像上次铁甲咒那样的？”我知道他不一定能抽出时间，不过提一下也是好的，总能让他知道有一个小女孩一直挂念着他。
“铁甲咒？我必须要说说你了，上次决斗怎么那么拼？你都不知道你成功之后有些虚脱还对我笑的时候我有多心疼……”
“这可是你教我的，做到了肯定想让你第一个知道啊。”我用肩膀轻轻撞了撞梅洛恩的肩膀，微微嘟嘴嗔怪地说。
“我原本想找你的，结果一下场你就不见了。我还跑去问了你哥哥，他说你和你那个布莱克小朋友离开了——我以为你和他练习决斗不再需要我了呢。”
“没有…怎么会…”
“为什么选麦克米兰？打败和你同年级的学生简直轻而易举，她看起来魔咒很不的，而且你似乎很讨厌她。”
梅洛恩还是问了，我纠结不知道怎么开口，“你怎么看出来的？”
“别人看你对她笑得很友好，但我觉得我还是很懂你的，她对你做过什么很恶劣的事情吗？”
“我和她有些私人矛盾，我那天就想出出气而已。”
我不会让梅洛恩知道我睚眦必报到了这样的程度，在他心里我只想做他认为的冷静谦逊又好学的小女孩。
关于麦克米兰喜欢他之类的话，我不会说出口。
“好吧，帅气的女孩，你做得很棒，我为你感到骄傲。”
“不过下次别再逞强了，至少别让我看到。”
梅洛恩两句话就打开了我的泪匣子，好在又起了风，我眨眨眼忍住了泪意。
“我保证——你怎么比我哥还操心我。”
“我本来就是大哥哥——”
他用那双眼尾上挑的清澈的眼睛看我，就像要一点一点地剥去缠绕着我小小心事的薄茧窥探我最深处的秘密。
“我要回去了梅洛恩，他们应该要继续了，我们明天见啦。”
梅洛恩依然是站在窗边吹风，可他望着女孩离开走回诗社的教室好久没有移开目光。索兰德拉就只是蹒跚地在他的眼里走，就已经将他跌跌撞撞地拉回了他不愿回望的日子。
如果她还活着，也该是和索兰德拉一样的年纪。
如果她的妹妹还活着，也该是这样轻快又肆意的年纪。
梅洛恩的妹妹是一个哑炮，被罗齐尔庄园抹去了颜色和光亮的灵魂。就是这样一个十月，一九六九年的十月，她从塔尖阁楼陨落，留给他一个释怀带着永恒祝愿的苦笑。
在梅洛恩·拜伦成为他自己之前，他还有一个名字，梅洛恩·罗齐尔。他是一个私生子，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母亲去世之后他无数次想逃离罗齐尔庄园，带上唯一送过他一支红玫瑰的同父异母的妹妹。
永无天日的地牢，溅满血的落灰的墙壁，衰败的玫瑰园，荒芜的高塔和阁楼，古朴典雅的庄园里暗藏无数不为人知的阴暗，唯一被当成玫瑰放在温室里培养的只有另外一位罗齐尔。
那位和梅洛恩同龄，同样骄傲的斯莱特林级长。只是不同于那位罗齐尔的骄傲来自姓氏家族，他藏起来的骄傲来自深秋雨夜里义无反顾的逃跑，来自一支枯死的红玫瑰。
记忆里总有一个勉强算的上自由的小女孩偷偷地跑到地下来看他，第一次是一九六七年的开头，她说，我终于见到了小精灵说的那个很聪明的哥哥。
她说她有一个和他一样大的姐姐，她羡慕姐姐能自由得像风来去自如。她和他一起看书，一起读被大人们唾弃的麻瓜童话。第二次她带来一支红玫瑰，来自罗齐尔夫人的玫瑰园。
她的父母早就已经放弃了她，只因为她是一个哑炮，纯血巫师家庭的耻辱，他们眼里比麻瓜还要低劣肮脏的存在。
童话里住在高塔上的都是公主，可她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在被窗子圈起来的惨白日光里窒息。很多次偷偷来找梅洛恩被发现她都被惩罚，可她不死心地第二天照样来，脸上总是带着伤。
一九六八年六月，她说，哥哥，我把她的玫瑰园烧得只剩灰了，所以我送你的被你施了咒的那朵是罗齐尔庄园唯一的红玫瑰。
梅洛恩问她为什么要那样做，她说因为她要不停地犯错，才能有机会被关在哥哥这里。那时梅洛恩想，她住的高塔还可以远远地望见太阳，为什么还要跑到潮湿阴暗不见天日的地下。
可换来的自然是前所未有的严厉的惩罚和新伤，罗齐尔夫人把她的小女儿关到了地下。梅洛恩红着眼睛为她疗伤问时说，别再为我受伤，我希望你健康。
她说，可我更想反抗他们，更想待在你身边，我不希望你一直孤独，我可以陪你，你不可以拒绝我。
混血私生子和哑炮，真是一对悲惨的兄妹。
梅洛恩心疼妹妹的倔强和坚韧，她不因自己是哑炮而自卑，反而尽自己所能去反抗去制造混乱，那把火应该烧尽的是她悲剧的源头。
一九六九年夏天，她说，哥哥，你逃吧。
我是个可悲的哑炮，我可以烂在泥土里，但你不可以。你那样聪明又好学，却被那些自以为是的罗齐尔关在这里，你的生命应该比他们绚烂。
我没有办法飞出高塔，但你可以，你要替我飞。
梅洛恩曾经在废弃的花园里眺望过庄园外的世界，只是他觉得自己无能为力，他逃不出去。可那年夏天之后呢，他在为她的妹妹感到悲哀吗，在怜悯她吗，想替她出去看看吗。
九月的末尾，他对妹妹说，我带你逃吧，我们一起逃。她点了点头，梅洛恩记不起她的表情，也没有及时从那双平静的眼睛里读出悲怆与决绝。
你只管往大门走，往前走，我会在后面制造出更大的混乱掩人耳目，我们在庄园后山那棵大橡树下汇合。
暴雨夜，梅洛恩没有想到混乱的代价是她的生命，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从高塔阁楼地窗口一跃而下。
隔得好远好远，梅洛恩看到她在笑。
她在说，哥哥，向前走，别回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