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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帮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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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不止我要护他……”孤融的话在耳边再次响起,玉夜若有所思,用刀指着李悠淡淡留下一句:
“你的命,我改日再来取。”
他足尖一点飞上屋檐,用内力震开飞过来的箭矢,很快消失不见。
玉夜走后孤融终于一口血吐了出来,李悠吓了一跳,慌里慌张地不知如何是好,孤融摆了摆手道:“没事,李大人你先随他们离开,会有人来接应你。”
说完孤融直接昏了过去,后背上的血在地上流成一片血泊。
夜色沉沉,一个人影从高处跃下,闪身隐于小巷之中。
玉夜被孤融那一脚踹得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然而更重要的是,他的内力竟然在逐渐消失。
“这是怎么回事……”他试图运功,突然一口血涌上喉头,他忍不住吐了出来。
玉夜开始浑身发冷,裹紧了身上的黑袍,万剑穿心之痛和千蚁噬咬之苦使他隐隐有了猜测,摸上自己的脉搏。
“枯叶蝶、碎秋草,合二为一……”玉夜苦笑:“果然是春盲。”
这毒肯定沾在雏鹰递给他的那张纸上,春盲触及皮肤便可入骨,他把纸化为了灰,早就沾了满手毒药。
怪不得,习武之人为了不手滑,不会戴手套。
一双黑靴出现在他眼前,雏鹰依旧态度恭敬,目不斜视,看着他摊在地上也无动于衷。
“大人,阁主对您上次任务的表现很不满意,给了属下春盲,阁主相信你的忠心,这只是给您的考验……”雏鹰话未说完,芙蓉刀已抵上他的脖子。
玉夜脸上血迹未干,面具早已掉落,昳丽非凡的脸上阴沉似寒冰,眼中的杀气让人心惊。
尽管身中剧毒,他拿刀的手依旧很稳。
“解药。”
“属下只有暂缓的药,真正的解药在阁主那里。”
“条件。”
“阁主说……”雏鹰话未说完,芙蓉刀已抹了他的脖子,阁主说?那玉夜亲自去问。
血溅在墙上,玉夜翻出他怀中的药吃了,顺便用雏鹰的尸体擦干净刀,摇晃几下站稳了,一步一步走出漆黑的巷子。
诛仙阁惯用春盲来惩罚阁中动摇杀心的杀手和叛徒,毒发作时十分痛苦,而且会逐渐蔓延,最终眼瞎耳聋内力全失,在痛苦中慢慢死去。
玉夜为诛仙阁卖命十载,从总是心慈手软的少年变成冷血无情的第一杀手玉夜,竟然也没躲过春盲。
天色渐渐亮起,黑夜的痕迹被抹去,只有阴影里跳出的几只猫还贪恋着夜里的片刻安宁,可大街小巷已经热闹起来了。
李府的事情没露出半点消息,萍江城内一切如昨。
那位坑蒙拐骗的游医一大早打开房门,洗漱干净后做了早饭,却依旧没有听到苏玉台的动静,于是过去敲了敲他的房门。
“你干什么呢?我饭都好了!”
没动静。
文纪堂猛地推开门,屋内空空如也。
他第一反应去看床边的矮桌,上面有一个喝水的碗和苏玉台一直戴着的一个玉牌。
床头香炉的香已经点完了。
文纪堂皱起眉,他直觉苏玉台不是不告而别,拿了把伞决定出门找找,那个病秧子没他伺候着,一里地都走不出去。
他刚刚推开院门,就看到苏玉台坐在他家门口闭着眼睛。
文纪堂推了推他,发现他身上冰凉一片,看他睁开眼睛忍不住骂道:
“苏玉台,你脑子没病吧?你要死要离家出走就走远点行不行?死我家门口官府还得来查我你知不知道!”
苏玉台抬起头看他,眼里莫名有些委屈,只将怀里的油纸递给他:
“你不是说因为我少赚了许多银子么?你每日明明可以去早市买早饭,却要给我做饭耽搁时间,我想着不如我替你去买,我花了你这么多钱……”
苏玉台虚弱到最后几乎用气声,文纪堂看着口型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脸色稍微缓和了些。
文纪堂接过油纸裹着的两个油饼,蹲下来平视苏玉台,又问:“你什么身体你不知道?蹲这吹冷风又是干什么?”
苏玉台垂眼避开他的目光,慢慢道:
“回来的路上不小心,摔了,头晕,站不起来,好不容易挪到门口,实在走不动了,很困,就睡了。”
文纪堂:“……你这还给我买早饭呢?要地方再偏点你就是山里野兽的早饭。”
苏玉台垂下眼,抿着嘴不说话了,身体不知道因为冷还是摔疼了微微颤抖着,文纪堂看了他半晌,突然歪头抬眸和低着头的苏玉台对视,问:“真的么?”
苏玉台抬手摸了摸下唇,直视着他坚定道:“真的。”
文纪堂直起身,两口吃完一个油饼,默了一会儿,说道:“好,我信你。”说完转身示意苏玉台趴在自己背上,把他背进了屋。
“药我帮你煎着,剩下一个油饼你留着吃,吃不饱桌上还有饭,下次出去记得和我说一声。”文纪堂说完头也不回的背着药箱走了。
他从窗外看着文纪堂的背影,他头上插着支柳叶簪,和窗外抽芽的柳枝一样。
木门吱呀轻响,苏玉台再也支撑不住摊倒在床,缓解春盲的药生效缓慢,他现在依旧浑身疼痛难忍,手臂青筋暴起,嘴皮发白。
连日多雨,阴晴不定。
萍江城最大的酒楼玉生烟后院的包厢内,两个男人在一坐一站,气氛严肃。
“公子,李悠救下来了,此刻很安全,只是孤融大人受了伤。”
齐疏捧着茶杯暖手,问道:
“涔江,昨夜与你们交手的是谁?”
朱涔江立马回道:“诛仙阁第一杀手,芙蓉刀玉夜。”
齐疏撇嘴无奈道:“三年前孤融也是遇到他,有看到他的脸么?”
“没有。”
茶杯咔地一声被重重磕在桌上,齐疏面色冷下来:“诛仙阁在江湖上嚣张多年,多少名气都是靠玉夜打下来的,到底是见不得光,下次再遇到,阴谋诡计也好,我定要会会他。”
朱涔江点头称是,突然想起什么,又说道:“公子,李大人被吓得昏睡了一天,今日醒来想见你。”
“公子,你让孤融去救他也算还了早年李悠对你的恩情,但是此刻若去见他恐怕会暴露了身份。”
齐疏于是摆摆手说:“不用,江湖之大,有缘再见吧。”
“还有一事,清荷殿的贵人昨日来了信件。”说完朱涔江递上一个信封,齐疏撕开封蜡展开信纸,是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
不待齐疏看完,门外传来微弱的摩擦声,被耳力非凡的齐疏轻而易举地捕捉到。
朱涔江只看见眼前有东西一闪而过,刺破窗纸,窗外传来一声闷哼,他已反应过来闪身打开房门,一脚把人踹了出去。
那人一身杂役打扮,试图爬起来逃跑,而剑锋已在他脖子上留下血痕。
“你是什么人!”
杂役睁大眼睛死盯着朱涔江,突然咬碎藏在嘴里毒药,吐血身亡。
朱涔江立马蹲下身去查看,齐疏过来看了一眼,道:“涔江,不用看了,是死士,找不出什么的。”
齐疏蹲下身,将没入杂役胸口的柳叶簪拔下来,擦干净血迹,插回头上,自嘲地笑了笑:
“竟然还有人惦记着我啊……”
朱涔江张嘴想说些什么,被齐疏打断了:“我还得回去做饭,唉,今天又没挣到钱。”
说完拍了拍朱涔江的肩膀,苦口婆心:“你也多去做做自己的事情,没有五套宅子三百亩地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怎么娶媳妇?”
“好了,我走了,有事再找我。”
朱涔江默默收了尸,觉得齐疏当真没救了。
正午太阳强烈,文纪堂提着菜推开院门,看着被晒干巴的药材,寻了半天没找到那件遮阳的黑色长衫,遂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