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是漫山红》落南风

9、探病

　　约莫一柱香后，伤者都差不多被安顿完毕，陈年也转醒了。他刚一睁眼，看见的就是钟曦坐在篝火前，用粗布细细的擦拭着手上的匕首，而脚下的土地早已积攒了一汪的血水。
　　“将军，你这是......”
　　“刚刚审完两个活口，都招了。”钟曦声音有些细微的颤抖，他抬眼看了看陈年，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言。
　　“这些人，是兵部侍郎养在外头的私兵。”
　　“陆叔......”
　　陈年瞳孔睁大，随即又反应过来。
　　“不对，这不可能，陆叔对镇北军出手，就相当于在毁陆毅的前程。那只能是......”
　　“大概是被威胁利用了。你早上出城后，陆毅就被急召回宫扣下了，理由是陆广崇通敌叛国，整个陆家现在都岌岌可危。这一切，怕是早有人算计好的。”
　　“那我们现在只能按兵不动......但是将军你得回城盯着情况，我跟徐叔他们守在这里，可以随时在城外支援你们。”
　　钟曦会心点头，从身后休息的兵卒里叫来一人。此人唤作徐正，年岁较长一道长长的疤痕几乎将整张脸分成两半，但乱糟糟的蓬发之后，两颗乌黑的眼睛依旧明亮。
　　“我在城外的校场离这儿不远，你们一会儿就出发去那边安顿。陈年，你和整队右军将士就当作已经遇袭身亡，这些日子不要再露面，待在校场里不要动作。徐正，你作为老大哥，这些孩子就先拜托你了，看顾好他们，我回头谢你。”
　　“钟哥哪儿的话，俺和俺弟兄们这些个命都是你救的。只要你吩咐一句，俺们这辈子，都万死不辞！”
　　钟曦满脸血污的脸上绽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心窝子热烘烘的。他没再多说，翻身上马，骑着黑风穿林而去。
　　天完全暗了，厚重的夜色悄声蔓延，在这遮天蔽日的林子里，星星竟是一颗也瞧不着了。
　　这边将军府，吴福来一行人立于府门之外，和老管事于伯对峙着。
　　“于老头儿，咱家三番两次来探访钟将军，你一会儿说你家将军有事外出，一会儿又说他身体不适，闭门谢客。现在夜深了，你家将军还是出不得门，见不得人吗？”
　　吴福来许是在门外站了很久了，语气已经及其不客气。
　　“哎呦吴公公，将军着了风寒，身子是真不大爽利，要不......要不老奴再进去问一遍？”
　　“哼，免了，皇上听闻将军害病，特地找了太医署的老太医来给将军瞧瞧，这可真是极大的恩宠啊。”
　　于伯见状实在拦不住，只好将人放了进去。众人于是站在钟曦卧寝外，看着于伯敲了敲门，朝里头问着：“将军，将军您起了吗？宫里来人了，有那个吴福来吴公公，丫鬟若干，侍卫都守在府外了，就跟进来了仨。哦还有还有，额，那个......哦，太医署来了个老太医，说是皇上亲派的，特地来给您瞧瞧身子，看看到底是有个什么毛病，啊，那个......”
　　吴福来听着于伯这一长串说辞，脸色变了又变。他清了清嗓，朗声打断了于伯：“哎呦，这么久了也没个回应，将军不会出事了吧。你们几个，快去把门给我打开！”
　　那三个侍卫应声而上，不顾于伯的阻拦，一行人“浩浩荡荡”的闯进了屋子。吴福来眯着他的小眼睛，锐利的眼神几乎就要洞穿前方薄薄的屏风。
　　“将军，将军？咱家带人来给您看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