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太阳》绊桃

15、第一刀

　　跨年那晚，据说会有烟花秀，许嫣一听说便拉着宋祈年要和他一起跨年，两人坐在江边。

　　十一点五十的时候，许嫣忽地站起了身，笑着看向宋祈年，“我给你跳一支舞吧。”

　　她背对着江，眉眼上染上了娇羞“这只舞，叫月亮。”

　　宋祈年温柔的望向她，眼中情意渐浓。

　　那是一支苗族舞，很欢动，许嫣跳的很美，很美，美到宋祈年再也看不见其他。

　　烟花在天空绽放的那一刻，许嫣的舞蹈也刚好结束，她惊呼回头。

　　“宋祈年，快看烟花。”

　　宋祈年笑着站起身，走到她身边，语气沉溺，牵过她的手“许嫣，我们一起去北城吧”

　　“好”

　　那晚两人定下的约定，无人知晓，他们也瞒过了上天。

　　----

　　严寒散去，便是春天了。

　　许嫣为了准备五月的比赛，文化课落下了许多，于是乎宋祈年便经常拉着许嫣在书店补习。

　　那是他一生中最为快乐的春季，很多年以后，宋祈年依旧会记得那个明媚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阿嫣。

　　书店的门上挂了一个风铃，风一吹动叮铃铃的好听极了。

　　在书店时许嫣总是喜欢看一些悲剧结尾的小说，当她为故事中的人明明相爱却不能在一起而伤怀时，宋祈年就夺过她的书，不再让她看。

　　但他脸上笑意不减，就连生气许嫣都觉得宋祈年在开玩笑。

　　一开始许嫣便撒撒娇，宋祈年总是笑着又假装严肃地说。

　　“看完这本就不能在看了。”屡试不爽

　　后来这招用的多了，宋祈年也就免疫了。

　　就说抓到一次，就多做一套数学题。

　　这样一来许嫣的数学成绩直线上升，连老师都忍不住夸她进步很快。

　　只不过许嫣的舞蹈课越来越繁忙，有时候学着着甚至会睡着，在醒来时宋祈年也趴在自己旁边睡着了。

　　每到这时候，许嫣就会喜欢盯着他发呆，窗外的灯光照射在他的脸上，一如当年初见，令人心动。

　　书店的院子里，老板围了一块地，许嫣缠着老板说了很久，想要种绿桔梗。

　　老板总是不愿意，当着许嫣的面洒下种子，她问老板种的什么，他也不语，只是脸色柔和，眼含笑意的看着花圃。

　　后来花开了，许嫣看着那一只只玫瑰。有些不太高兴便一直追问老板。

　　为什么要种玫瑰。

　　但是每每当老板快要松口时，宋祈年总是来坏她好事，拎着她的后领叫她去做题。

　　为此许嫣很是不高兴，连着赌了好几天的气，但每到这时候宋祈年总是对自己格外的好，哄着她，慢慢的她也就不生气了。

　　----

　　某天下午，天气有些燥热，许嫣下完课照例来到书店，他们专属的位置上却不见人，许嫣眼球一转又去缠上了老板。

　　但得知答案时，许嫣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宋祈年不要她问了。

　　老板说：“因为我的妻子喜欢玫瑰。”

　　许嫣咂舌，心想还真是个痴情的男人。

　　许嫣又问：“那你妻子呢？怎么总不见她。”

　　老板正在擦杯子的手顿住了，思索一番开口平静说到。

　　“她去世了。”

　　说完继续擦试着杯子，只是手却在微微颤抖。

　　从那之后许嫣再也不问了，也不缠着老板种绿桔梗了。

　　她觉得那些玫瑰很好看。

　　回到座位，拿起宋祈年不让她看的书。

　　初夏，蝉鸣将至，海城赛在即，许嫣除了上课根本没时间去书店。

　　而她的腿也似乎有些受不了这样的高强度训练，总是莫名的疼，宋祈年怕她累着，便提出去寺庙祈愿。

　　许嫣一听说不用在做题，眼睛都放了光。

　　去寺庙祈福那天，许嫣穿了一条水蓝色的裙子，头发随意散着头上还别着一个兔子发卡。

　　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好看，绿灯亮起。

　　“宋祈年”大声的叫着他，向他跑来一步一步的，跑向他心里。

　　宋祈年觉得要是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留住眼前的女孩。

　　他没告诉许嫣，他带她来的寺庙是江城求姻缘最灵的寺庙，许嫣只以为就是一个普通的庙宇。

　　他框着许嫣在佛像前跪下，自己也恭敬地跪着，虔诚的祈求着下辈子还要遇见她。

　　而许嫣神情严肃，恭恭敬敬的双手合十，紧闭双眼。

　　宋祈年，希望你一生顺遂无虞，皆得所愿。

　　两人各自许下属于对方的愿望，在寺庙院子里的一棵许愿树下系上许愿牌。

　　宋祈年，岁岁平安。

　　许嫣，长命百岁。

　　五月初，天气逐渐热了起来，许嫣在许父许母的陪同下，登上了开往海城的飞机。

　　晚上她和许母在酒店里，她趴在床上，两只腿不停的摇晃着，浴室里传来水声，许母在里面洗澡，而她被要求着看历年来各位大神的视频。

　　忽地铃声响了。

　　电话那头传来声音，“在干嘛。”语气很温柔，又带着些许疲惫还能隐隐约约听到一些鸣笛声。

　　许嫣翻过身，躺在洁白的大床上，晃荡着手上的红绳，上面还挂着一个小银锁，宋祈年告诉她那是长命锁。

　　她不爱带着些，所以老是偷偷取下来，但被宋祈年抓住之后就会又给她带上，次数多了她也就懒得取下来了。

　　她懒懒的回复道：“在观摩各类大神的视频呢。”

　　“好”

　　“怎么了？”许嫣问道

　　“没事，就是想听一听你的声音。”

　　一听这话，许嫣红着脸在床上翻滚，又怕宋祈年听见压低了声音。

　　浴室的水声停了，许母要出来了。

　　许嫣赶忙开口，“我妈出来了，先挂了啊。”

　　还没等宋祈年回复，就只听到了一阵忙音。

　　他放下手机，望着车窗外的光景，低头轻笑了一声。

　　许母从卧室里出来，看着许嫣还在看视频，提醒着她“该休息了，阿嫣，别看了。”

　　许嫣点了点头，“好”

　　--

　　第二天，比赛正常进行，许嫣在化妆间有些紧张，许父和许母在一旁不停的宽慰着她。

　　“阿嫣，放松，你可以的。”

　　许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略施粉黛，这次的剧目是许母亲自选的，有一定的难度，但她还能接受。

　　右腿有些隐隐作痛，她皱了皱眉。

　　许母看见她皱眉，担忧的问“腿又疼了？”

　　许嫣如实的点了点头，也不知怎么回事从柳江村回来之后，她的腿总是会莫名其妙的疼，有时候还会肿起来一块。

　　但她怕影响这次的比赛，便没有告诉许母。

　　“这次回去我们去医院看看吧。”许父也有些担忧。

　　“好”

　　“十七号选手到了吗？”

　　许父举了举手，“在这儿。”

　　许嫣站起身冲着两人笑了笑，坚决的跟着工作人员往候场室走去，每走一步都无比坚决，洒脱，仿佛她是去拿原本就属于她的东西。

　　而此刻，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她要赢，必须赢，只能赢。

　　台上漆黑一片，随着音乐响起，聚光灯的落下。

　　她要一个人完成唐朝的昌盛到衰败。

　　不光要有动作，还要带着感情。

　　音乐的一次次转变，她从最开始的俏皮到最后因为战乱而被迫尘封。

　　台下的众人目不转睛，相机不断响起咔嚓的声响。

　　坐在最中间的评委眼中不由得露出惊讶之色和旁边的评委咬着耳朵：“最开始听到这个舞，我以为是群舞，可我只看到了一个人，我就不太看好，但没想到她跳出来了。”

　　旁边的评委回复道：“是啊，这个小姑娘不简单，一个人就跳出来了两种感情，从她的动作与感情中我看到了盛唐的宏伟与繁荣，到后来的危机四伏，乱世的悲哀。”

　　宋祈年坐在最后一排，注视着台上的舞者。

　　万幸赶上了，他坐了两天的火车只为来看她这场舞蹈。

　　如果不出意外，许嫣这一舞会备受青睐，她将直接被北城舞蹈学院录取。

　　到时到处都会是关于天才舞者的报道。

　　一舞闭，许嫣喘着粗气向台下鞠躬谢幕。

　　台下掌声轰鸣，不光有长辈的欣赏，还是有来自于对手的佩服。

　　直起身的那一刻，许嫣仿佛看见了宋祈年。

　　但她没有做过多耽搁，因为还有下一个选手。

　　刚下台，许父和许母就围了上来满眼兴奋，“阿嫣，真棒。”

　　许嫣笑了笑，心思却在刚刚看见宋祈年的错觉上。

　　是他吗？还是说是错觉。

　　宋祈年没说错，那一舞确实出了名，赛事一经播出，各大报道满天飞。

　　无一不是在夸赞这个天才舞者，更有甚者说她是为了舞蹈而生的。

　　许嫣站在台上，一手捧花，一手捧着奖杯。

　　但她的目光却在搜寻着台下那个熟悉的身影，没有看见。

　　看样子真的是自己的错觉，她扬起笑容，结果主持人递过来的话筒，要她说获奖感言。

　　她笑着看向录像机，她知道宋祈年一定会看。

　　“全世界，将为我，为我们让路。”

　　终究是年少轻狂，又或许她本就有轻狂的资本。

　　年少时，总以为爱抵万难，却忘了，爱本就是万难其一。

　　确如宋祈年所说，许嫣被北城舞蹈学院提前录取，这样一来她几乎就不用在学习文化课。

　　再次回到学校时，众人都向她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她看向宋祈年，而那人依旧面带笑意，只是眼下淤青有点重。

　　回到座位，姜伊就笑着凑过来，“恭喜啊，大学生。”

　　许嫣笑了笑。

　　六月初

　　江城一中开了一场运动会，许嫣因为腿疼不能参加任何活动，因此成为了后勤队的一员。

　　她坐在荫凉下，转动着风扇，宋祈年给她新做了一个，但怕热的她鼻头上还是出了不少的汗珠。

　　远处宋祈年穿着运动服向她走过来，有一瞬间她有些愣神，宋祈年好像成熟了不少。

　　可明明他只大自己一岁而已。

　　许嫣拿起一旁的扩音器，对着宋祈年唱起了周杰伦的《晴天》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

　　“但偏偏雨渐渐大到我看你不见。”

　　宋祈年听着这歌声，先是一愣随即笑意加深。

　　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拿起一瓶水喝了起来。

　　许嫣见他没反应，凑了上去，歪着头问他“好听吗？”

　　宋祈年放下水，忽地侧过头去，瞬间两人的距离不过寥寥，许嫣温热的呼吸打在宋祈年的脸上，他的喉结不由得上下滚了滚。

　　许嫣瞬间红了脸，慌忙回过头。

　　宋祈年浅笑出声，回答着刚刚的问题“好听”

　　“许嫣，这次长跑结束，我有话想对你说。”宋祈年参加了男子3000米，他想拿到金牌以后向许嫣告白。

　　许嫣低着头，脸上的红晕还没来得及消散。

　　“嗯”她轻轻的应了一声。

　　“男子3000米请到跑道上做准备。”

　　广播响起比赛提示。

　　宋祈年放下水，站起身“我走了”

　　许嫣抬头，冲他笑了笑“好”

　　看着宋祈年越来越远的背影，许嫣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没来由的心慌，她站起身，“宋祈年”

　　那人转过头，冲着许嫣露出一个目前为止最为阳光的笑容。

　　烈日洒下，他的发丝被晕染成棕色，他的眼睛亮着光，微风吹动。

　　一如当年她对他一见钟情那一天，好像也是这样的烈日，但那天没有风，只有燥热。

　　她被热的睁不开眼，再次睁开时便一眼看见了宋祈年。

　　从此开启了长达半年的暗恋，起初她并未想过宋祈年会喜欢自己，会为她学文，会为她挡下所有的危险，然后拼尽全力爱她。

　　她冲他笑了笑，“加油”

　　宋祈年点了点头，转身去到了跑道。

　　随着枪声响起，宋祈年全力冲刺，遥遥领先。

　　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他要赢，他要和她在一起。

　　跑到一半时，有些吃力，不过他依旧领先。

　　耳边依稀传来救护车的喇叭声，他下意识的抬眼看了过去。

　　只一眼，仅一眼，便收回视线全身心的回到赛事。

　　夏天依旧火辣，吹的风也是热的，许嫣课桌前那棵梧桐树，正绿意盎然，生机勃勃，或许下一个秋天，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依旧会被它吸引，而它依旧会独自生长，它是自由的，永远自由。

　　许嫣卧室里那颗养了许多年的多肉，在开始慢慢枯萎了，老人说天地万物都是有灵气的。

　　书店的风铃被吹的零零作响，花圃里的玫瑰开始凋谢了，书店老摇了摇头，对着那些玫瑰叹息，自言自语“你说过玫瑰凋谢了，你就来接我了，阿童，我可以来找你了吗？”

　　彼时阳光正好，所有的一切都显得很有生命力。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