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敌营相见 ...
-
是日早晨，辰豪面见蔚海来使，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道：“兹事体大，即便列将军同意退兵，我们也须得先确认郡主和嘉琪姑娘在贵方营中安全无恙。将军已有回信，命我随大人走一趟。”正午，两骑骏马从彩云关而出。
列风站在城墙上头，任晨风猎猎，看着骏马疾弛而去。脑海里忽然闪过当日锁灵儿的一番话：“这质子，是位高权重的人物么？为了这个质子，要割地赔款，我可觉得不值当。”
列风眸色微沉，面若冰霜，不知所思若何。
*
当日五更时分，一队人马着黑衣夜行服悄悄地从青峰峡西峰而下。这队人马里有十个黑衣人，其中五人留守于峰顶，另五人麻利地从随身行李中抽出滑轮、绳索、护腰、铁爪等攀爬工具，整理穿戴完毕，便从峰顶一跃而下。留守峰顶的五人，则十分默契地一对一护守同伴的绳索。
不多时，执行下峡任务的五名黑衣人，便安全着陆。此时，从一块巨石之后闪出一条人影。为首的黑衣人反应迅捷异常，黑暗之中双眼如炬，确认过来人身份后，拱手道：“飞鹰见过辰副将”。
来人正是辰豪。而这十名黑衣人，隶属列家军新组建的飞鹰队。飞鹰队擅长高空攀爬，列风组建这支特别行动小分队，便是让他们司职战时空降作战任务的。彩云关在关北山脉的崇山峻岭之中，敌我双方短兵相接，飞鹰队便可出其不意，从敌人料想不到的方向发起奇袭。飞鹰队长洛桐，其人身高八尺，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不仅身手敏捷灵活，还对彩云关一带地形十分熟悉。是以，列风派出以洛桐为首的十名飞鹰，与辰豪里应外合，展开此次救援行动。
辰豪略一点头，低声道：“我已见过郡主和嘉琪姑娘。她们暂时安全。请随我来。”说着，引着洛桐与其他飞鹰往营寨深处走去。
事实上，赤努选择的这个下寨点，对于列家军的救援十分不利。敌军营寨位于青峰峡西峰之下，西峰是青峰峡最为陡峭险要的一峰，壁立千仞，垂直而下。东面是水流湍急，咆哮万里的青峰河，北面有乱石当道，唯南面有通途。若列风率列家军自南面强行杀将来救人，那便是硬碰硬，拼的一个勇字。蔚海军不一定会输。对于要安全救出人质的锁云军来说，赤努不认为列风会选择此时此地来劫寨。是以，当晚的巡逻兵力只是平时的三分之二。
辰豪瞧准了夜巡兵卒的换防时间，悄无声息地带一队飞鹰来到郡主的营帐前。郡主营帐内本来是黑的，也许是听到帐外有窸窸窣窣的响动，靠近帐门处传来郡主警惕的低语：“谁？”辰豪立刻会意，靠近帐门低声回应：“列家军前来救驾。”郡主缓缓打开了一丝门缝，露出一只眼睛眨巴眨巴了几下，瞧清了屋外众人，眼睛一弯，把门再开得大了一点。闪身出来，竟已是穿戴整齐了。她也不多言，只一个字：“走！”
辰豪心下略略赞叹。
白天里，他随蔚海使节来到赤努营帐，禀明来意，便要见郡主和靖嘉琪，确认人质安全。待蔚海士卒将两人请来，郡主十分镇定从容地缓步入内，不见慌乱，只是一身鲜红的衣裳有点皱巴，有点暗淡，红裙下摆缺了一角。靖嘉琪跟随其后，脸色有点苍白，眼神些许散乱，许是吓得不轻。见她们都毫发无损，辰豪心里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心道像嘉琪姑娘这样的女子，生在平安喜乐、繁华盛世的都城，如何经历过这等掳劫惊心之事，此次边关之行真是苦了她了。他又想到，传闻郡主平日里养尊处优，刁蛮娇气，他来之前还想象郡主不知道得哭哭啼啼成什么样了，而此刻见到郡主，她竟如此镇定从容，不觉有点意外。二人见到赤努，郡主挺直了腰杆，双手交叠于身前，不卑不亢地点了一下头，周身显露出一派皇室风度，仿佛不是被掳来的，而是被请来作客的上宾。靖嘉琪也许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场面，兀自定了定心神，向赤努拱了拱手，轻声道：“见过将军。”声音里有点不太明显的打颤。
辰豪也与两人打过招呼。赤努道：“辰副将回去可告诉列将军，质子在我这里，暂无危险。但三天之后，可就难说了。还望列将军给出让人满意的答复。”说完，意味深长地一笑。靖嘉琪闻言脸色更白了，郡主却是面无表情，波澜不惊的模样。
“既已确认过，来人，将郡主和靖嘉琪姑娘带回去好生歇息吧。”赤努十分干脆地叫来了人。辰豪心下盘算着，怎么寻个机会和郡主、靖嘉琪姑娘再单独见上一面，至少得想法子把晚上的行动和她们通通气才是。把她们关押在哪个营帐里摸清楚，晚上行动便高效许多。不然，晚上来了人，得逐个帐子搜寻，不但极易打草惊蛇，还耗费了时间。可眼下用什么借口见面，才不会引起赤努的疑心，倒是让他挠破了头。
正当郡主被小卒带着经过辰豪身旁时，她“啊”地惊呼了一声，原是不小心被帐里的地毯边缘绊了一下，正往前摔去。辰豪心道不好，马上伸手将郡主扶住，关切地问：“郡主，可有摔着？”郡主神色略有些尴尬，回道：“不碍事，谢谢辰副将。”说完，站直身子，整了整衣物，随着小卒离去了。
辰豪见郡主神色尴尬，心里有些好笑。这位千金之躯，平日里胡天胡地，蛮横不拘，哪里有过什么皇室风度。刚刚在敌人面前装了个清高，转身便被绊了脚，肯定心里觉得有失体面。可他摸了摸腰带上的东西，却是不敢笑话了。
当日赤努将辰豪留下，说晚上要设宴款待。辰豪心知赤努是怕他回去通风报信，生出什么异变，于是也爽快地答应留下了。进了赤努为他临时安排的营帐，屏退了小卒，辰豪这才将腰带上的东西拿出来。
刚刚伸手扶着郡主的时候，辰豪分明感觉到郡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速，往他腰带里塞了一样东西。此刻拿出来，见是一卷小纸条。缓缓展开，看到上面的内容后，辰豪简直是喜出望外。
作者有话说第46章 敌营相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