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淮州雨》宜和

22、第 22 章

　　门外大雪厚重压在房檐上。
　　院内的花园里时不时传来折竹声，窗前的红梅悄然绽放。
　　屋内温暖得紧，熏香从炉中缓慢的升起，屋内的血腥味淡去了不少。
　　男人紧握着她有些冰凉的手。
　　离着她生产已经过去了一日了，可她却还未醒。
　　虞川按捺住慌乱的心，只祈祷她早日醒过来。
　　偏殿偶尔会传来孩子的哭闹声和乳娘轻哄声。
　　两个孩子生得粉雕玉琢，像极了云昭。
　　还没来得及欣喜就听见了稳婆说云昭不太行的话。
　　他的心霎时沉入谷底。
　　破门而入的时候她已然闭上了眼。
　　太医匆匆而来，可是却是诊断不出有何问题。
　　虞川把云昭的手放在唇前亲了亲。
　　他的阿昭，该醒来了。
　　忽的手指动了动，像是突然意识回笼，床上的人惊吓般醒来。
　　连着虞川都被她吓了一跳。
　　云昭疑惑的看了看周围。
　　直到看到屋内熟悉的摆设她才长舒了一口气。
　　等她看到床边的虞川，她开心的亲了他一口。
　　“川哥哥！”
　　因为激动动作幅度太大了，撕裂了伤口。
　　云昭倒吸一口凉气。
　　虞川赶紧让嬷嬷把太医喊过来。
　　他低头去看云昭。
　　虽然面色不太好，可是眼里亮晶晶的，笑起来眉眼弯弯的。
　　他知道，他的云昭回来了。
　　太医匆匆而来检查一番，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便离开了。
　　虞川替她掖了掖被子。
　　她躺在床上，精神头显得格外好。
　　“我想看看孩子。”
　　虞川叫人抱来孩子，大概是刚喝过奶，两个孩子睡得正香。
　　两个孩子如出一辙的可爱。
　　云昭摸了摸他们紧握的拳头，小小的，软软的，顿时心里就融成一团棉花。
　　“哪个大？”
　　她伸手接过孩子，抱在怀里，她好奇的用手戳了戳孩子的脸，侧过头去问虞川。
　　虞川接过孩子，抱在怀里，动作有些笨拙。
　　“姐姐先出生一刻钟。”
　　他也忍不住低下头去看粉嘟嘟的小团子。
　　云昭怀里抱着的是姐姐，奶娘给她穿着粉嫩嫩的。
　　云昭实在是关系得紧，手根本不愿拿开。
　　“想名字了吗？”
　　云昭也伸手去摸了摸虞川怀里的弟弟。
　　嬷嬷说孩子长得同云昭像极了，像极了云昭小时候。
　　可是仔细看的话，其实弟弟的长相更像云昭，而姐姐同虞川很像。
　　虞川摇了摇头。
　　“陛下说回去找司天监的太傅取字，名可留着阿昭取。”
　　虞川满眼宠溺的揉了揉云昭的发顶。
　　云昭看了两个孩子，越看心里越是欢喜。
　　“顺遂时祺，秋绥冬禧。”
　　她看着两个孩子，眼里满是慈爱。
　　“姐姐就叫时祺，弟弟就叫时绥吧。”
　　虞时祺，虞时绥。
　　虞川点了点头。
　　“好，就叫这个名字。”
　　直到两个孩子被奶娘抱去偏殿，云昭还依依不舍的看着。
　　虞川知道她心疼孩子得紧，于是道：“过几日找个木匠做个小床，便可同我们一起睡了。”
　　云昭点了点头。
　　冬夜里实在是冷得紧，她就直接缩到虞川的怀里。
　　男生宽阔坚实的臂弯里格外温暖。
　　她还有伤口，虞川生怕她不注意便扯着了，于是几乎也不敢乱动。
　　云昭趴在他的胸膛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吹着掉下来的头发。
　　烛火未熄，摇摇曳曳。
　　良久，云昭才开口。
　　“川哥哥，我好像经历了一场奇妙的旅行。”
　　虞川的手一顿，哑声问:“怎么了？”
　　云昭就把事情娓娓道来。
　　发烧的那个夜里，她梦见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梦见她被囚禁在一方天地里，没有光，没有温暖，阴冷而又潮湿。
　　她有些害怕，可是往前走，她看到了被铁链禁锢住的女子。
　　她全身都破破烂烂的，破烂的衣裳沾着血迹，头耷拉着。
　　她的手腕被铁链勒紫，全身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等她看清脸时，她的心中一悸。
　　和她太像了，甚至她看到了都要恍惚。
　　可是面前的人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她的脸上是无数道抓痕。
　　她好像十分痛苦，夜里总呕血。
　　云昭想去帮帮她，可是却帮不了。
　　她的手穿了过去。
　　房间里来了人，他叫她云昭。
　　甚至，她还听到了虞川的名字。
　　可是面前的女子面色如同枯槁，她惨白着脸色在来人走后又呕出一口血。
　　她说什么呢？云昭想凑过去听，可是却听不到。
　　后来，她的梦里出现了那位女子。
　　她的脸不再可怖，看起来白皙细腻。
　　她说，她也叫云昭，但是是一个来自其他世界的云昭。
　　她听完了她的倾诉，明白了她的意图。
　　她说，她想给遥远的爱人写上一封信。
　　云昭心疼她的遭遇，所以自然愿意。
　　后来，她就再也回不去身体里。
　　她只能看着其他人在她的体内醒来。
　　她是哀愁的。
　　后来的她被引着来到了一处地方。
　　这里很热闹，他见到了外祖，舅舅。
　　可是她离不开这里。
　　每一年入了冬的时候，总有一人带着红梅来看她。
　　雪下得那般大，落在他的肩膀。
　　茫茫的大雪，他只身前来只为给她送来一支红梅。
　　他同虞川长了同一张脸，可是他却少了虞川的肆意。
　　他那么沉默。
　　偶尔来到这里时常是一言不发的。
　　雪压不弯他的脊背。
　　他的眼尾总是很红很红。
　　后来，云昭明白了梦里为何出现她，明白了她为何要写信。
　　她不愿他这般孤苦伶仃。
　　她希望他可以过得好些。
　　可是云昭知道，她给了他名字，那她便就成了他一辈子的羁绊。
　　他再也爱不上任何人。
　　后来，她又出现在她的梦里。
　　她说谢谢她。
　　她要回去了。
　　云昭泪眼朦胧。
　　为何有情人要阴阳两隔呢？
　　面前的人轻柔的替她擦了擦泪。
　　她说，她的下辈子已经很幸福了，不必再替她的前辈子惋惜。
　　她说让她这一生都要如此快乐。
　　她要走了，因为她要去等着他了。
　　今年的冬，他定会再带着一支红梅来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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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梦里，虞川紧紧抱住云昭又害怕她的伤口，手上的动作也轻了下来。
　　他听了云昭的话的话，他睡不着了。
　　他很庆幸，他们这辈子没有再分开。
　　他们还有最可爱的孩子。
　　当初为什么要去参军呢？
　　直到现在，他都想不明白。
　　可是那时候他就有着强烈的欲望告诉他，他要去。
　　保护大郢，保护云昭。
　　今夜风雪有些大，可是他怀里睡觉的人却格外安心。
　　他平复下乱糟糟的心。
　　都是过去了，他们有最幸福的生活。
　　他们会牵着手一同往后走。
　　寂静的夜，他们的爱永远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