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都要断了》玻璃花房

24、路人甲的废稿

　　《CHOICES》，一款风靡全球的全息换装恋爱游戏，此游戏含有五种按性向划分的分区，又有一百八十多种类别标签，攻略目标会根据玩家的选择进行自动生成，以充分符合玩家口味出名。

　　《CHOICES》不会让玩家为了获得某些服装而做任务，它只会逐步在世界主线开放后根据可攻略人物的好感度扩展衣柜。

　　虞清此刻，便身处《CHOICES》等待界面之中。

　　他睁开眼睛，上一秒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妹妹气势汹汹的指着他，骂他“你这个毫无情商的可怜男人！”那副恨铁不成钢的场面，下一秒就仿佛置身夜空，周围星光点点，静谧非常。

　　站在由紫色与暗蓝色搭成的渐变星台之上，前方是《CHOICES》的引导者系统AI，广大玩家喜欢称呼它为『界』。

　　『界』会帮助玩家选择分区与标签，随时为玩家解答疑难。

　　玩家不可选择『界』的任何形象，它的外表形象是一名男性，身高一米九，身姿矫健。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身高值，与绝大部分玩家对视时会因为巨大的体型差异而产生强烈的压迫感，但奇异的是，只要玩家与它那双眼睛对视，就会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包围全身，让人卸下防备。

　　甫一见到『界』，虞清便感受到了一种非常强烈的非人感，『界』的身体是似水一般从头到脚由清澈到蔚蓝的变化，虚虚实实的双脚，高大的身形，一照面就仿佛鼻腔被浸入了漫无边际的水中，幽暗到窒息。

　　浑身霎时间紧绷起来，虞清下意识碰了碰鼻梁，指腹贴在粗糙的口罩上方，找寻来之不易的安全感。

　　『界』的身体微微低垂前倾，无数代码在双眼之中闪过，最后沉没为闪着星光的蓝眸，好似广阔无垠的天空之境。

　　它微微勾起唇，朝着面前的虞清轻声说道，【欢迎玩家虞清进入《CHOICES》，我是您的引导者系统AI，下面是游戏系统检测到关于您的数据，请查看。】

　　【玩家昵称：虞清（进入游戏后可重新选择）

　　性别：男（【可更改】诶，您是想体验女性或者它性的魅力之处吗？）

　　性取向：男（【可更改】欢迎您去探寻同等美妙的世界！）

　　体力值：100（为了您的游戏体验，此项暂不可升级哦）

　　魅力值：SSS+（天呐！不需要打扮您也非常完美！）

　　】

　　【检测到您的性别为男性，请您选择即将进入的分区——】

　　【您已选择三区，会为您调整规则，您的攻略目标将会是男性。】

　　【下面是偏好标签，请问您要选择哪些标签？】

　　虞清盯着透明的面板眼睛眨也不眨，作为一个男人，被妹妹拎着耳朵骂不算什么，社恐憋不出几句话也不算什么，但是——

　　因为社恐天天宅在家里，好不容易出去相个亲结果由于不会说话、也不肯摘口罩，把相亲对象气跑，自己还没察觉到哪里不对劲，美滋滋回家才察觉到端倪，被焦心的妹妹拎着耳朵怒骂不解风情的笨蛋哥哥，最后被破罐子破摔的扔进女生才玩的换装恋爱游戏里……

　　真的有所谓啊！

　　为了不让人觉得自己是个少女心十足的软弱家伙，缺爱花痴到要去攻略恋爱游戏里的完美男人，虞清眼神游移一瞬，白皙圆润的指头在『恐怖』的标签上迟迟未曾选中。

　　胆小的自己，真的要进入有恐怖元素的世界吗？

　　直到看到了屏幕右上角还未开启的粉红色的〖Live~〗直播标志，虞清下意识又按压了一下口罩，才毅然选中『恐怖』标签，又给自己找补似的，在具体要求上写上：恐怖世界里的平凡路人甲。

　　就此，游戏《CHOICES》，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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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鼠中屋》】

　　【平平无奇的学校，怪异如同锅里平平无奇的污垢一般藏匿在学校的角落里，黑暗的花朵在那里生长、死亡，并且生生不息。

　　教室里把把椅背高出桌面，是黑暗中的墓碑。】

　　【你是平安二中三年二班生，没人见过你的真实样貌，阴沉寡言、胆小怕事是为你量身定做的标签。】

　　【还未认识所有可攻略人物，暂时不能选择攻略目标，请继续收集人物，按照人设，散发魅力吧！】

　　这个世界背景是什么意思……墓碑，该不会是什么校园怪谈吧？还有这个人设要怎么散发魅力啊系统！

　　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是桌子里漆黑的书包，虞清整理完世界和角色的背景介绍，还没缓过劲来，又慢吞吞的扫了一眼自己的脚——平平无奇的棕色学生皮鞋。

　　“这一次的考试成绩已经公布，请念到名字的同学上来领一下试卷。”

　　“游麟。”

　　“林佳。”

　　“……”

　　讲台上老师很年轻俊气，一头黑发，正站在讲台上挨着挨着念名字，念到虞清的时候，笑眯眯的看着他，“数学又是23分。”

　　于是教室里慢慢响起稀稀拉拉的鼓掌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虞清也太牛了，两次23，分毫不差！”

　　“喂，别这么说，数学本来就难。”

　　“看他一棍子打不出个屁的样儿，比以前还闷。”

　　“他这次居然上去领卷子了！”

　　“话说，怎么三年了他都还是那个发型啊？你们没人帮他打理一下嘛。”

　　毫不客气甚至是攻击性十足的窃窃私语，在讲台上站着的年轻男老师眯起眼睛时消失不见。

　　年轻男老师也不急着催虞清快点上来领卷子，只是等虞清走到讲台下面后拍拍他的肩膀，冲着他低声告诫道：“最近年级出了些事，大家情绪都不对劲，不要太在意。”

　　虞清低着头拘谨的站在讲台下面，厚重的黑色刘海挡住了他的面庞，白色的口罩牢牢遮掩住余下的脸庞，简直是一丝一毫都没露出来，标准的孤僻阴暗男形象。

　　就连他落在两边的手，也缩在了宽松的长袖里，只能看见几只有些粉的指头。

　　下面坐着的学生们撇撇嘴，什么嘛，这个家伙还是那副死样子，眼睛都被遮完了能看得到路吗？考差了李老师还安慰他，没必要吧？

　　不过……这样的话也算是安慰吗？更像是嘲笑吧。

　　也没管下面的学生是什么反应，年轻男老师拿出座位表对照着教室实际情况看了看，然后将座位表偏着给虞清看，语气轻柔：“这次考的太差了，得换到最后一排，虞同学坐五排靠窗可以吗？”

　　反正这节也是自习课，高三了学习忙，下面的同学们也不再关注讲台上的事情，开始自己做起自己的事情来。

　　厚厚的刘海实在是遮挡视线，不说讲台下面的学生们看的不爽，就连虞清自己也不怎么舒服，他虽然社恐，但也没到了连额头都不能见人的程度。

　　年轻男老师长得着实有些高了，虞清顶着厚实的刘海什么也看不见，但是老师在和他说话寻求他的意见，不回应是非常不礼貌的。

　　他只能像只刺猬一样不情不愿的稍稍朝着右边靠拢，悄悄踮起脚尖，朝着年轻男老师手里的座位表看去——

　　然后沉默的点了点头。

　　厚实的黑发不是想象中满是油腻皮脂，而是根根发丝分明，漂亮柔顺，在像小猫一样悄悄踮起脚时把头送到了年轻男老师的肩膀边上，淡淡山茶香气轻轻散发出来，意料之外的清新。

　　年轻男老师笑着凑近几不可见的嗅了嗅，然后将座位表放回了讲台，继续念着名字让人上来领试卷。等到试卷领完，他也收拾了下东西，离开了教室。

　　他身高极高，步子跨的自然大，两三步就出了教室。

　　没了老师镇压的教室里，骤然安静几秒，然后登时吵吵嚷嚷起来。

　　虞清记着自己的座位，埋着头从上面走下来，抽出自己的黑色书包匆匆忙忙就往第五排去，就差一个座位时，却不想横空出现一条腿横在道上，将他绊了个结结实实！

　　“啊——！”

　　他惊呼出声，下意识抓住了旁边人的衣服，接着便重重摔在了地上。

　　还没来得及站起来，被他下意识抓住的游麟就发火了，像是被跳蚤跳到身上一般蹿起来，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骂他：“你走路不长眼睛啊？差点把我裤子扒下——”

　　“……来……”

　　吃了炸药一样的游麟忽然结结巴巴起来，眼珠子动也不动的紧紧盯着虞清的小腿袜看，他之前从来没关注过虞清，这、这怎么还有男生穿小腿袜的？他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虞清不是个男的吗？难道三年了他还没搞清楚虞清的真实性别？

　　这怎么还有小腿袜的？

　　小腿袜刚刚到小腿最饱满的地方上一点点，轻轻挤压着腿部，于是有些小腿肉就从边缘被挤出来了，看着软弹弹的，白皙细嫩滑的像蜂蜜。白袜最顶上还有着两圈橙色线条，将小腿肚给包住圈起来，清新又时尚，透着点夏日波子汽水的味道。

　　游麟冷不丁想去伸手碰一下，也没其他的意思，就是感觉震惊想确认一下，于是伸出手来抓住虞清的腿刚勾到小腿肚上方一点的白袜，虞清就站了起来，也没注意到他的举动，埋着头不好意思的说了声对不起，之后跌跌撞撞的冲到了第五排靠窗的座位上。

　　天啊，好尴尬，那么多人都在看。

　　虞清还来不及想其他的，脑子里第一时间冒出的就是这样一句话。

　　“喂，你不看看你的腿吗？”

　　刚刚对着虞清大吼大叫的炸药包突然转过头来，直接反着坐在椅子上，抱着椅子靠背，冲着虞清说：“好像出血了，我有碘伏，伸出来给我看看。”

　　这人才没那么好心呢，说话时大拇指和食指还交叠着搓了搓，有些呆呆的想着刚刚那个冰凉凉又滑腻的触感。

　　虞清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面前的高中生立马就有些着急了，虞清也反应过来了——原来这个炸药包就是他的前桌啊，“我说你把腿伸出来给我看看！”

　　虞清：“啊？”

　　膝盖上确实有些刺痛，虞清哦哦两声，迟钝的把腿在空地上伸直，笔直又漂亮的整条腿就横在了路上。

　　幸好是最后一排，他暗暗想，不然更尴尬了。

　　天蓝色的短裤有些宽大，白色的小腿袜紧紧包住曲线漂亮的小腿，硬生生在边缘勒出点肉乎乎的感觉来，学生间泛滥的老套款式棕色皮鞋刚好在凹下去的边线上托着微微突出的脚踝。

　　膝盖上的伤口不大，只是擦伤，白皙的皮肤微微泛红，一副可怜又可爱的样子。

　　这家伙……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三年二班游麟好感度+30，目前好感度：20（100满分值）】

　　【内心独白：小腿袜……】

　　【恭喜玩家首次获得好感度！三年二班游麟为可攻略目标！并获得五颗糖果，每颗糖果效果随机，可以试着分享给同学哦！】

　　【以及这个世界里的衣柜其实还有短袜·纯真汽水超人！短袜也能勾起心跳，玩家要不要试一试短袜的美好呢~】

　　虞清在厚重的刘海下，找到空隙看着在那已经自顾自给自己喷上碘伏，贴上邦迪的游麟，“……啊？”

　　如果没记错的话游麟刚刚看见有人故意绊倒他也没管过，现在一边忙着给他消毒一边还加了好感度，这是什么忙碌保姆型自我攻略人物吗？而且初始好感度居然是-10，随机到的角色卡也太衰了吧。

　　还有，小腿袜又是什么意思？

　　当游麟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他浑身一僵，又是满心的火气，松开虞清的腿，浑身不自在的在身上来回擦着手，等到手都红了才又郁闷的重新回去抱着椅子。

　　虞清在游戏里调低了痛觉，也不是很在意那点小伤口，想着这个人也是可攻略人物之一，也没有带头霸凌这个角色，于是从宽大的袖口里伸出手，轻轻戳了戳游麟的背部。

　　像是小鸟轻啄般的动静惹得游麟睨了他一眼，不过被虞清面前厚厚的刘海挡住，他只是又伸出右手在刚刚出现的五颗糖里面随便抓了一颗亮闪闪的橘色糖果放到游麟面前，“那个……同学，你吃糖吗？”

　　游麟舌尖弹了弹牙齿，“哈？我才不吃糖。”

　　可是这糖得送出去才行，虞清这么想着，左手拉住游麟抱着椅子的手掌——这人体温好高啊，他咽了咽口水，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不动弹的手掌拉到自己前面，摊开火热的掌心将那颗橘色糖果塞到了里面。

　　然后松手。

　　他在心里算着，留一颗给自己吃，也还多了三颗，就给后面认识的人吃吧。

　　不过，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给同学送糖吃，虞清耳根微微发热。

　　不知道他会不会吃呢？偏了偏头，虞清理了理刘海，试图分出个缝隙来瞅游麟一眼，却没想到游麟一声不吭的收了糖，直愣愣的转身低着头，蜜色的皮肤热气腾腾的蒸着汗珠往下掉，把灰色的汗衫打湿紧贴在高中生身上。

　　后排的视线像是蚂蚁咬在背上，他妈的……这人怎么突然像是活过来了一样，游麟咬了咬牙，总觉得身体热得很，掌心里都渗出了粘湿的汗水。

　　都说了不吃糖不吃糖，还搁那往别人手里塞，啧。

　　有这么热吗？

　　虞清用23分的试卷挡了挡视线。这时，一张揉皱成一团的废纸被扔了过来，正巧落到了虞清的桌面上。

　　他好奇的展开那团废纸，上面写着：

　　去厕所，有事找你。

　　不来就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