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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纯真 ...

  •   司锦比她年长几岁,大学刚毕业的年级,青涩却认真。但好像听不懂好赖话,只知道傻乐。
      面容清秀,个子高挑,头发很软,有种专属于年轻人的光泽度,西鹬猜测:“你是演员?”
      司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是,我是摄像。”
      “第一次跟组吗?”
      “对,我以前独立拍摄过一些小短片,很幸运能得到陈导的赏识,给了我这次跟组拍摄的机会。”司锦由心感谢陈引给他抛出的橄榄枝。
      西鹬被他的官话发言逗笑:“独立拍摄过短片?这么厉害?”
      司锦也跟着笑:“都是实习小作。”

      纪敛冬看着他俩你一言我一语,似乎没他存在的必要,幽幽从两人身旁飘过:“我去给他煮点醒酒汤。”
      西鹬忙拉住他的胳膊:“你去休息吧,我来煮。黑眼圈那么重,我怕你煮着煮着栽进锅里。”
      纪敛冬背对着她,侧过脸问:“你知道怎么煮?”
      司锦挺身而出:“纪老师,你放心,这个我擅长。你熬了那么多天大夜,饭也舍不得吃几口,要注意身体,好好休息。”
      纪敛冬眉尾一挑,憋着股劲儿:“你熬得比我还长吧?”
      司锦拍拍自己的胸脯,笑容质朴:“年轻人,抗得住。”
      西鹬一旁扶额,暗暗用胳膊肘拱他,那人反而朝她“得”了个响舌。
      大哥,你嘴上怎么没个把门儿的。以后在娱乐圈混要遭老罪了。
      纪敛冬轻而易举地捕捉到她的小动作,笑着敛目:“你们聊。”

      厨房灯光微亮,纪敛冬双手撑在灶台上,头低低垂着,看起来疲态万千。
      西鹬从背后拽着纪敛冬的胳膊,按着他坐到灶台旁的竹椅上:“纪老师,你坐,我来煮。”
      纪敛冬脑子发蒙:“司锦人呢?”
      西鹬取下挂钩上的围裙,脑袋往挂脖里费劲钻:“我看他站着犯困,让他先走了。”
      纪敛冬无奈起身,抬手帮她把挂脖上的扣解开:“放量这么小,你是不是低估自己脑袋的尺寸了?”说着,又在她脖子后面重新系好。
      “我着急啊。”
      纪敛冬指着灶上的黑色砂锅:“我一早煮好了,热一下就好。”
      西鹬叉腰:“那你刚刚还挑衅我?”
      他饶有兴致地问:“我挑衅你?”
      “你内涵我不会煮醒酒汤。”
      纪敛冬责怪她不知好歹:“我那是想给你们小年轻说话的机会。”
      西鹬皱着鼻子瞪他,顺便给了他手臂一掌:“谁要你给我机会了?经过我同意了吗?”
      纪敛冬一把捉住她不安分的小手,微含的眸子凝着她:“敢情我自作主张了?你之前说过你对摄影挺感兴趣的。”
      “我对所有事情都感兴趣,你怎么就记得一个摄影了?”
      他松开她的手,食指点点她的眉心:“西鹬妹妹,有求知欲是好事情,但太贪心对胃不好。”
      西鹬被点得茫然:“你现在是岑海吗?”
      纪敛冬答非所问:“我发现用岑海的思维逻辑可以看到以前看不到的东西。”
      “比如说?”
      他瞥了眼她的手肘,笑道:“你的小动作。”
      院子里陈引哀嚎:“有没有人来管管我这老人家?”

      第二天一早,陈引撑着扶手颤巍巍下了楼,悲悲戚戚:“头痛欲裂。”
      纪敛冬将报纸对了两折,眼睛抬都没抬:“你应该感谢那碗醒酒汤,不然今天脑子更晕。”
      陈引越过他的肩膀,随手拿了一份油条开啃:“我昨晚没说什么胡话吧?”
      纪敛冬优雅地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没有。”
      西鹬朝他挤眉弄眼道:“你只是一直在叫“Shawty”。”
      纪敛冬抬眸,勾起嘴角:“浪子回头了?”
      “滚,我哪次叫的不是“Shawty”?” 陈引抢过他手中报纸,一边将其摊开抚平,口中念念有词,“臭毛病。”
      “你这次可不一样,叫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痛哭流涕啊。”西鹬说完,模仿着他昨日的情形。
      陈引手握叉子警告她:“你千万别跟梁笑说。”
      西鹬持刀迎战:“梁笑才懒得理你。”
      纪敛冬轻而易举地将他们手中的刀叉抽走:“你们要在饭桌上打架?”
      西鹬打小报告:“他先拿叉子威胁我的。”
      他把打叉重新塞回她的左右手,顺她的毛:“好,他先威胁你的,好好吃饭,行不行?”
      “不是吧,纪敛冬?你偏心。”
      纪敛冬眼锋扫过他拧成一团的眉毛,轻飘飘丢下一句:“三十几岁的人了,为老不尊。”

      摩托车声震天响,难听地咳出滚滚浓烟。陆持的黑发被吹得根根朝后。
      西鹬听见响动,便知道是陆持来了。
      “谁来了?我去开门。”陈引放下报纸,准备起身。
      西鹬惊觉,腾得起身,差点把椅子踢倒。她手脚并用把陈引按回座位:“您坐,找我的,我去开。”
      陈引望着西鹬慌张的背影,问纪敛冬:“这么紧张,谈男朋友了?”
      纪敛冬收拾碗盘的手微顿:“我哪知道?”
      除了高考出成绩那天,他再没见过那个男孩。中间二人发生过什么事情,他也说不好。
      他无权干涉。

      西鹬鬼鬼祟祟打开自家院门,从小缝里钻出来,然后又掩上门。
      陆持抱着头盔,觉得好笑:“怎么,现在门都不让进了?”
      西鹬靠在门框上,笑道:“头发染回来了,还烫直了。打算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了?”
      陆持把头盔随手一抛,扔进她怀里:“我想跟你聊聊。”
      西鹬吐了口气,带上头盔,吃力爬上摩托后座。一阵宿醉的味道涌进鼻尖,她埋头四处嗅,确认不是自己鼻子出错。她磕磕绊绊要下车:“陆持你一身酒味,还开个大摩的,你不要命了?”
      陆持发动摩的,一个猛冲:“酒早醒了,没洗澡而已。”
      西鹬一个没坐稳,身子不受控地往后仰,她慌乱之中紧紧抓住前面人的裤腰带:“大哥,你悠着点。”

      陆持一路向西,开到狸河边。停好车子,自顾自踏上河中央的实木廊桥。
      陆持于廊桥中心的亭子坐下,西鹬手扶靠背,眺望河中之景。
      几只破旧的乌篷船如弃子般靠着岸,喝水有种深沉的绿色。一整条街,门庭冷落,只有早餐店门口,稍稍有点人气。
      少年捱不住静默,非常突兀地来了一句:“我喜欢梁笑。”
      西鹬把着靠背的横栏往后仰,侧头对着陆持:“发展挺快?”
      陆持没找到她眼中的讶异:“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花心,见一个爱一个?”
      西鹬坐到他对面:“那倒没有,我只觉得你少年气盛。”
      “我没有在赌气。”
      “我是说你挺冲动的,而且梁笑根本不会爱上谁。你自己悠着点吧。”
      沉默片刻,他又说:“她吻我了。”
      西鹬望着被风吹皱的河面:“吻你又不是爱你。”
      “我从没想过要吻你。”
      西鹬一时无语。
      他继续道:“你说我冲动,那你爱纪敛冬不冲动吗?我们都是一样的。”一个人以身犯险太孤单,陆持像溺水之人,找不到浮木,就拉着别人一同沉入水底。
      可是西鹬说:“我们不一样。”

      早餐店旁的扎染店开了门,老板娘一人扛着竹架子,支到河边。从店里抱出以堆靛蓝色的布匹挂上。风很轻,布匹扫着狗尾草。
      西鹬看不清他:“你为什么喜欢她?”
      陆持回想起第一夜:“我跟她接吻时,第一次意识到什么是爱情。”
      “你那是欲望。”
      “想跟她接吻到一起窒息死去,这还不算爱情吗?”
      “你疯了。”西鹬觉得这个人的思维逻辑有点超出她的认知范畴,于是下了一个结论。
      “你难道不想吻纪敛冬吗?”他像撒旦一样,想把她拖进炼狱。他阴沉道,“你跟他们都一样。”说完愤愤起身离开。
      你跟他们都一样,世俗、平庸、委身爱情。

      陆持跨上摩托疾驰而去,西鹬留在原地不明所以:“阴晴不定,莫名其妙。”

      纪敛冬端着花洒水壶给西鹬开门:“你怎么自己走回来了?”
      “消消食。”
      他见她脸色不佳:“聊得不开心?”
      “没聊明白,我觉得他很混乱,又特别莫名其妙。”西鹬拧着眉,接着有些恍然大悟,“他好像脑子有病。”
      脑子没病怎么会这么疯癫。
      梁笑吻过的男人比陆持见过的人都多,她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洒脱得不得了。但遇上陆持这个青春蓬勃的荷尔蒙怪,一个吻都那么当真。

      Tres Cepas酒吧内,往常的湖蓝色灯光换成赤红色。梁笑独自坐在吧台后,喝着一小杯金巴利。少男少女左一丛,右一撮,雨后新出的小草一样,生机勃勃。
      玻璃门上的风铃脆响,梁笑抱以风情万种的笑,见了来人,脸立马拉下来,转身就要走。
      陈引一把攥住她的小臂:“见着我就想跑?Shawty,你究竟在怕什么?”
      她用力扯出自己的小臂:“我叫梁笑,别叫我Shawty。”
      “好,梁笑我们谈谈。”
      梁笑点了一根烟,送入口中,呼出一团白气,令她面孔模糊:“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那一夜,我迟到了,我很抱歉。”
      梁笑险些把烟头夹断:“没什么好道歉的,你为什么要揪着那么久以前的事不放呢?”
      陈引夺走她手中的烟,摁灭在浸着酒的烟灰缸里:“我觉得你并没有放下。”
      梁笑冷哼:“笑话。”

      他抽出一张纸巾擦干沾着酒水的指尖:“那一夜我在公交站台遇到你的父亲。”
      梁笑压抑道:“那不是我父亲。”
      “好,遇到亚瑟,他就差跪下来求我,让我告诉他你的下落。”
      梁笑捏着香烟头,搅得黄褐色的酒水泛出白色泡沫:“你告诉他了。”
      陈引又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巾,掖平,放到她手边:“我没办法,我当时觉得告诉一位父亲他逃课厮混酒吧的女儿的下落不是什么错事。”
      梁笑血红色的指尖在白色绵柔纸上点出水渍:“那去加州是什么意思?”
      “他问我未来的打算,我说我想去加州看看。”他牵过梁笑纤白的手,替她小心擦拭,“我本来想留下时间让你们父女俩好好聊聊,但我没想到,当我赶到时,你的父亲倒在血泊之中痛哭。那一夜之后,你就从华盛顿消失得无影无踪。”
      梁笑抽回手,掖进自己臂弯里:“你真是自以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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