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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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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即将降临,白父白母终于可以松口气回公寓休息。
这是间单人间病房,如今只剩下白瑾月跟付承枫两个人。
付承枫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个油桃递给她,并说道:“我专门给你去洗的,那里还有一袋。”
白瑾月接过:“谢谢!”
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白瑾月脸上,付承枫总觉得她今天怪怪的,居然没跟他斗嘴,突然有点不习惯。
白瑾月被他盯着整得一时不知所措,连忙避开他的视线,不自觉开始紧张。
她明明在所有人都可以装得毫无破绽,唯独他一出现,整个人变得浑身不自在,感觉下一秒就会被他拆穿得连骨头都不剩。
她抿了抿嘴,表面上淡定自若,实际心里反复告诉自己放松,冷静,千万不要表现出有一丝慌张。
付承枫随手拿起一个苹果,擦了擦上面的灰大口咬了下去。
他坐在白瑾月左侧,两人谁也没有开口,他边吃边盯着她。
橙色的光照耀在她的侧脸,长长的睫毛自然微卷,眼眸泛着清冷的幽光,面色清瘦苍白,随意披散着头发,被微风轻轻一吹在空中飘摇,清冷中带着一丝疏离感。
“小赖皮,你是在用意念吃东西?”付承枫嚼着苹果忍不住问道。
“油桃在你手里都握出汗了,难道是舍不得吃?”他说着说着,语气逐渐变得欠欠的。
白瑾月:“......”
她这才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红彤彤的桃子。
大约五六岁时,经常和付承枫为了一颗桃子吵架,今天不是你哭明天就是她哭。
后来,付承枫想了个办法,吃完后里面的核桃留着,回家问他的父亲怎么把它种出一颗树来。
得到答案后两个人屁颠屁颠的跑到楼下的公园里,用石头把核桃砸开,取出里面的芯子。
拿一个塑料带装满水,把取出来的芯子放在里面。
等它生出一点芽后,挖了个洞小心翼翼的把它埋进去。
她还记得付承枫是这样说的:“等它长大了,到时候你一个我一个,这样我们就不会吵架啦。”
她那时候可听他的话了:“小枫哥哥,果子什么时候长出来呀?”
“我们每天过来给它浇水,很快就会长出来的。”
从那天开始,每天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来观察种子的生长程度。
付承枫还给它立了个牌子,上面潦草的写着:【枫.月之树】
还别说,还真的被他们两个种出来了,一棵树上开满了大大小小的油桃。
付承枫这个中二少年,嘚瑟到处去宣传:“公园里面那棵桃树是我们种出来的,厉害吧。”
还不忘跟白瑾月要夸奖:“小枫哥哥厉害吗?以后小赖皮想吃多少,哥哥就给你摘多少好不好?”
白瑾月简直跟个彩虹屁似的:“小枫哥哥真厉害,比我哥哥厉害多了。”
付承枫看她又发呆,忍不住打断她思考,无奈的笑道:“拿来。”
没等白瑾月反应过来,油桃已经从她手里来到付承枫哪里。
“我没有不想吃,我只是在想事情。”白瑾月慌张的解释道。
付承枫并没有理会她的解释,从柜子上拿出水果刀,慢慢的削去上面的皮。
白瑾月见证,愣了下,他低头的样子还挺好看。
他的手很漂亮,骨节根根分明,修长又干净,就像他这个人第一印象永远都是阳光干净的少年。
油桃在他手上来回转动,很快就削好,只见他将桃子一块块切好,因为没有盘子,只能用杯子装。
拿出几根签子插在油桃上面,重新递回给她:“大明星,小弟给你重新削好皮,还望你赏个脸把它吃了。”
白瑾月忍不住笑出声,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她取过来,拿起一块吃了下去,很甜,就像小时候第一次吃自己种出的果子那样甜。
“这不会是我们一起种的那棵树上摘下来的吧?”
付承枫瞪大双眼,很惊讶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显然白瑾月也很惊讶,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还真是:“猜的。”
知道是自己曾经每天每夜照顾长大的小树苗,结出来的果,吃着更加香甜。
白瑾月努力放下防备,强装淡定的对上他那双明亮的眼睛:“付承枫,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他的眼睛还是那么的亮,干净到让白瑾月都恍惚这真的是真实存在的吗?
自从他出了国,白瑾月在娱乐圈里遇到很多年轻爱豆,明明他们的眼睛也是那么的清澈。
可就是差点感觉,或许是她看惯了付承枫的双眸,以至于眼光挑剔了不少。
付承枫低下头,对上她那双无神的杏眼,唇角微微上扬,笑道:“说说看。”
“我是怎么来的医院?”白瑾月清晰记得当时并没有发生过什么事。
付承枫疑惑:“不记得了?”
白瑾月点点头:“嗯。”为了不引起怀疑,她补充道:“你知道的,我记忆不是很好,或许你提醒我两句就想起来了呢?”
付承枫被糊弄过去:“听叔叔阿姨说是因为当时在拍摄一场武打戏,刚好那场戏你需要吊威亚,然后设备出现了问题,在半空中时断掉了一根弦,另一根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掉了下去,还好底下刚好有海绵垫子,不然后果可就不是右手摔伤这么简单了。”
不知道是不是白瑾月错觉,她觉得付承枫说这番话时眼神里透露着心疼,也许是她看错了。
吊威亚?
白瑾月想起来了,这是她在高二开学前去剧组拍戏,那是她人生之中的第一部戏。
还记得这部戏播出时很多人发现她演技很有天赋,眼神仿佛会说话一样灵动又清澈,长相清新舒服,气质清冷又明媚还有一丝丝疏离感,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也是从这部戏播出之后她开始走上演员这条路,看来这一次还是躲不掉这条路的命运。
白瑾月蹙眉:“我这不好好的吗?”
“是是是,好好的,你可知道前两天我接到阿姨的电话,吓得我赶紧从C城买机票过来的吗?付承枫气得笑出声,无奈的摇摇头。”
“抱歉。”白瑾月羞愧低下头。
付承枫在柜子上抽取一张纸巾递给眼前这个像兔子一样耷拉着耳朵的小姑娘:“没事啊,大人有大量,哥哥不怪你。”
正当白瑾月以为他难得好说话一回,结果付承枫语气一转:“就是某些人欠我的礼物记得还就行。”
“什么礼物?”
付承枫思考几秒后:“还没想好,等我想好自然会告诉你,可别想抵赖啊小赖皮。”
白瑾月心虚道:"不会的。"
付承枫满意的点点头,嘴角勾起贱贱的微笑:“以防你抵赖,在剩下的这一个月假期里,哥哥我勉强留下来保护你。”
“啊?”
“怎么不乐意?”付承枫没想到她会这么大反应。
白瑾月摇头:“不是,是因为~”
“因为什么?”付承枫问道。
“因为,因为-”白瑾月脑海里飞速运转,突然灵光一现:“因为你爸妈会生气的,他们不是帮你报了补习班吗?”
“就这?”付承枫不屑的笑了笑:“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可是母亲大人亲自嘱咐我过来好好照顾你,你要是在有什么闪失,那我可就惨咯!”
呃~
仔细想想也是,两家人的缘分可是剪都剪不掉的。
付承枫可以说是从出生那天开始,就和白瑾月一起玩到大,两人也只有着一天的年龄差。
他的家就住在白瑾月家对面,两人经常有事没事互相串门。
重要的是许淮英与他的妈妈还是很好的闺蜜,听许淮英天天吹牛,她们两个在大学是舍友,也是她们学校的两大校花。
每天都有不同的男生表白,礼物收不停,因此很烦恼,两人相互抱怨,一起想对策,就这样成为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后来两人同一天结婚,又相差一天生下他们两个,两方父母觉得这么有缘,干脆在同一个地方买房生活。
还经常开玩笑说将来还可能是亲家,惹得两位孩子互相看不上,总是互怼。
别看白瑾月柔柔弱弱的,打起架来也丝毫不逊,付承枫多次败在她脚下。
白瑾月就会嘚瑟好几天,每每看到付承枫骄傲的像是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若是付承枫赢了她,她就会生气好几天不理人,还会哭哭唧唧的跑回去告状他欺负弱小,两方父母都被逗得哈哈大笑。
白瑾月看在付阿姨的面子上只好暂时妥协,如今她还有一些不解的地方,或许付承枫可以带来一些线索。
付承枫靠在椅背上,脸上慢慢染上胜利的笑容,他起身在床的另一边的架子上拿下一个黑色背包,拉开链子从里面取出几本书。
5年高考3年模拟几个显眼的大字照射在白瑾月眼里。
付承枫懒散的拿起来,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荡漾着痞气:“不用谢,我把你的暑假作业也顺手带了过来,这期间有不会的我可以考虑考虑教教你。”
白瑾月傻眼,这玩意对她来说不是一般的久远,高考倒计时的紧张感涌入心头。
不愧是付承枫,拿捏人就是轻而易举。
白瑾月抿唇,纠结几秒后苦笑着接过:“还真是谢谢你啊。”
“少给我来这一套,你内心那点想法我还不知道,想摆脱我没那么容易。”付承枫得意的说道。
“付承枫,你......你不讨厌我吗?”白瑾月小心问道。
“讨厌?为什么要讨厌你?”付承枫猛地从椅子上起来,摸了摸白瑾月的头:“不会真的摔傻了吧?”
付承枫微微俯身,白瑾月仰头刚好撞上他温和的目光,睫毛根根分明,卧蚕带着淡淡的桃粉色,白瑾月心脏一阵紧缩,下意识屏住呼吸,脸颊微微泛红。
‘小学篱笆旁的蒲公英,是记忆里有味道的风景’一首周杰伦的《蒲公英的约定》响起。
白瑾月赶紧转移话题:“那个......付承枫你手机响了。”
付承枫起身从口袋里取出手机,看了眼备注,眉头微皱转身往阳台上接听。
朦胧的月色下,少年高挺的背影与光影重叠,只见他简单回几句话后便挂断。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回过头,反而往前走几步,白瑾月看出他在深深叹气,像是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
很快少年转过身往回走,白瑾月迅速回避目光,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少年脸上并未看到任何负面情绪,还是那副懒散的模样。
两人很默契的谁也没有提起此事,以白瑾月多年对他的了解,他不会主动提出任何伤感的话题。
除了小时候不懂事,长大后也很少见他流眼泪,唯独他们两最后一次见面时,他红着眼问:“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差劲?”
还有那一句:“你知不知道你很烦人,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在黏着我了。”也是从那以后两人就再也没见过面。
原来她最依赖的人最恨自己,从那时候开始,她的世界就再也没有人可以走进去。
她拼命工作来麻痹自己,在娱乐圈这个鱼龙混杂的圈子里,她靠着自己的一己之力一步步往上爬,好不容易有点名气,最终背负着渣女身份结束一生。
“小瑾醒啦,好点没有还有哪里不舒服吗?”门口传来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白瑾月抬眸,李明俊穿着一身深蓝色西装,厚重的眼镜下眸色深沉,但整体给人一种和蔼可亲的错觉。
他走到白瑾月面前,付承枫挪开椅子示意李明俊坐下,一张冷峻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他从西装包里拿出阿尔斯棒棒糖,笑盈盈的道:“小瑾,上来时我在路边的便利店买了几颗糖果。”
白瑾月看着停在半空中的草莓味棒棒糖,有种说不上的复杂。
她恨他,也感激他。
这个人就是她那娱乐圈公司的老板,父亲发小李明俊。
白父与他是从小一起长大,后来李明俊开了家娱乐公司,签了几位艺人。
那些艺人被他打包很好的人设逐渐在娱乐圈展露头角。
白父知道女儿有个演员的梦想,每次只要放电视时女儿都会在电视机旁学着演员说话的台词与动作。
白父不懂演技是怎么评判的,很多时候都觉得自家女儿比电视里的大明星演得还要好。
有一次与发小李明俊聚会时知道他正在做娱乐公司,那天为女儿争取机会看能不能也去他的公司演演戏。
李明俊当然愿意,他看着白瑾月长大,一直对她非常喜欢,这姑娘长得水灵又乖巧。
先别说演技好不好就以她那颜值放在娱乐圈里可是绝对的出众。
况且她的年龄还那么小,慢慢培养说不定会成为家喻户晓的大明星。
白父当下对他感激不尽,一口一个李大哥,回家之后第一时间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白瑾月。
白瑾月开心到起飞,激动的抱起白父摇来摇去。
那一晚高兴到失眠第二天去学校困得课都没有认真上,还被老师第一次点名批评。
几天之后,李明俊拿着合同来到白瑾月家,对接无误之后白瑾月签下了那份将来要了她的命的合同。
在父亲去世后,也是他还愿意把自己当小朋友一样,不管在工作还是生活上给了很大的帮助。
每次见面,他都会带着棒棒糖给她。
要不是亲口听他说:“白瑾月,请你认清楚你现在的身份,你只是公司的赚钱工具,公司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还有那一句:“王导,国内知名大导演,多少人拼尽全力想要讨好,现在人家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从前你怎么闹,我都不管你,现在你要是把公司这个大项目搞砸,那你好自为之。”
那一刻白瑾月才明白从来都没看清过他,不管这个人曾经是多么和蔼,最终在利益面前还是会展现出最丑陋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