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ura》wonwon

3、第 3 章

　　“臭小鬼有种别跑！”
　　“追的上再说这句话吧，哈哈！大猩猩估计关节都生锈了吧~”
　　“...抓到你你就死定了。”
　　“再...哎哟！抱歉抱歉！”库拉刚跑过转角就撞上了一个人，好险把自己的身体稳住，结果发现对方被自己撞倒在地。

　　她赶忙蹲下去把男孩扶起来，连声道歉。
　　男孩站起来后拍拍自己的衣服，说了声没关系。

　　“哦哟~笨蛋妹妹把别人撞倒了哟~”趁着库拉停下的空档Nito赶了过来，恶狠狠地拎住她的后领，“那你也别想跑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库拉右手摸上Nito的手腕，用力一按，发出骨头惨叫的声音。

　　“蠢货哥哥打得过我再说吧。”说着举起拳头毫不留情地朝那张七分相似的脸蛋挥了过去。

　　看两人又开始若无旁人地打闹，男孩皱着眉远离了他们。

　　“...话说那是Kizuna吧。”Nito用掌心接下这一拳，手指收起握住库拉的拳头，在对方的痛呼下往墙壁上砸。
　　“哎哟！”她用另一只手挥拳，险险擦过脸颊，“...科门厄尔的小儿子？”
　　“嗯，话说科门厄尔是父亲的竞争对手吧？”
　　“蠢货哥哥消息到底有多滞后啊，早八百年就已经建立新合作了吧...”
　　说话间，库拉抬起腿见缝插针地踹向Nito的腹部。
　　Nito终于被踹开，与此同时她的手也得以解放，库拉甩了甩被捏痛的右手。

　　“臭小鬼还真是不懂得敬爱哥哥呢，让我来给你上礼仪老师没教会你的课程吧~”Nito捂着腹部站起来。
　　“还是让我教教蠢货哥哥怎么样爱护后辈吧~”
　　垃圾话放完兄妹俩就撕打在一起，动静大到惊动了不少从过道路过的客人，直到家里的管家把他们俩分开。
　　管家早已见怪不怪两兄妹一言不合就开打的糟糕相处模式，把两个小屁孩一人一边分开后带到休息室冷静，尽管打架平时在他们家里挺常见，但在外人看来不过是加深了普特罗家小孩关系不好之类的传言的可信度。

　　被管家强制与Nito分开后，库拉打开休息室的门，结果发现房间里还有别人。
　　是刚刚被误伤的那个小男孩。
　　两人面面相觑，接着库拉露出笑容:“哎呀是你呀，刚刚的事真的对不起，而且光顾着揍那家伙，没有好好和你道歉，要不我请你吃糖吧...呃，该死，被小偷偷走了...”
　　口袋空空如也，估计是Nito趁她不注意顺走的。
　　不过没关系。
　　“抱歉，下次再请你吃糖。你好~我就库拉。刚刚有撞到哪里吗？如果哪里痛的话，我去叫医生喔。”
　　她扬起友善的笑容，和十几分钟前凶悍干架的女孩判若两人。

　　“没关系，我没什么事。倒是你...要注意安全，不要在走廊里奔跑比较好...”小男孩一板一眼地说，“我叫Kizuna，你好。”

　　虽然刚刚被撞到后确实有些恼火，但过了一会儿情绪也就平复下来，看对方诚心道歉的样子，Kzn的气消失了大半。
　　他低下头继续手上的游戏。

　　库拉没有退出休息室，而是靠近他，凑上脑袋来看。
　　“诶~在玩这一款吗？我也很喜欢玩呢，要一起联机吗？”
　　Kzn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这次的客人里陪同来的同龄人不多，说的上话的一个也没有。而宴会大概还得持续几个小时，有人来一起打发时间再好不过了。
　　于是两人加上游戏好友。

　　库拉·普特罗游戏操作还不赖，两人合作起来，竟然比他的那几个朋友还要默契。
　　两个小孩玩得很投入，渐渐忘记时间流逝。

　　直到Kzn的妈妈打电话找他时平静的游戏氛围方才结束。

　　“有空还一起玩吗？”Kzn临走前问，虽然同龄的玩伴不少，但默契且相性合得来的实在是难得。
　　“噢，当然啦，下次见面请你吃饭~”小孩子之间请吃饭并不常见，不过Kzn还是应下了。
　　两人挥挥手道别了。

　　周末，两个小孩在相约打游戏的时间里度过。

　　无忧无虑的周末过后就是上学日。

　　周一起晚了，结果要和哥哥上同一辆车，真晦气。
　　“喂，你那表情真是让人不爽呢。”Nito笑眯眯的。
　　“和蠢货哥哥一辆车时，总是不由自主流露真情。”
　　“...你是要打架吗？”
　　“乐意奉陪。”
　　“看来上次挨揍没让疯子妹妹长记性，这次哥哥可不会手下留情了喔。”
　　“这么想念妹妹的拳头？”
　　眼看着两兄妹见面没多久就要开始干架，司机大叔用力地咳了两声，后排两位这才安静下来，大眼瞪小眼。
　　临近下车，两人又就下午放学后谁乘车回家展开激烈争吵。
　　大姐住宿，兄妹俩同坐一辆车上下学，不是不能多配一辆，但父亲觉得关系太糟糕了也不行，于是美名其曰培养关系，大手一挥让他们要么坐要么走路，或者搭其他公共交通，当然，会有阿姨陪同。
　　...爸爸难道就没想过他们的关系就是因为在一起的时间太多才变得糟糕的吗？想想小时候，她对哥哥尚且还是怀有敬爱之心的！

　　早上赶时间，所以不得不同座一辆车。下午放学后的乘车权就不得不定规则了，周一三是Nito，二四库拉，周五则石头剪刀布决定。
　　“别忘了上次周一可是你坐车回家喔。”Nito笑着用拳头威胁，“忘记了的话免费帮你想起来喔~”
　　“我那厚颜无耻的哥哥，你不记得那天是因为你早上发烧请假，所以我才物尽其用决定坐车回来的吗？总不能让司机大叔空车回家吧？”

　　争辩未果，最后猜拳决定，Nito胜。

　　“物归原主~”Nito笑。
　　“呵，今天去吃小丸子，不给你带。”
　　“...哦呀，笨蛋妹妹要去吃垃圾食品？告诉妈妈喔~”
　　“你竟敢把小丸子叫作垃圾食品？以后最好别让我看见你吃垃圾食品的画面！”
　　“这么关心哥哥的身体？太感动了。”
　　“呕！”
　　“......”

　　斗完嘴就去上学了，五年级和六年级年级相差一个楼层，至少一天之内不用担心会碰面，然后吵架...然后打架。
　　要知道，她已经因为和Nito在校园内打架斗殴扣过两次分了。

　　相安无事地上了一天课，转眼就到下午放学。

　　库拉在校门口找到说自己想去阿姨，说自己想去DD街买吃的。
　　DD街服务业繁荣，是餐饮，娱乐，文化，服装集一体的火爆商业街。

　　阿姨替自己提书包，库拉则蹦跳着，如鱼入水般钻进人群。
　　“库拉小姐，记得联系我！”
　　没有回应。
　　库拉·普特罗从不是个省心的孩子。

　　才九岁的小孩子想要自由行动，这是在普通家庭普遍是不被允许发生的事情。但在普特罗却是常态，可以说是令同样为人父母的阿姨十分匪夷所思的事情。

　　这样放养的态度，真的没问题么？

　　离开大人视线的库拉如同脱缰的野马，径直跑进书店，搜罗了几本新上的漫画。然后再到隔壁入手了几款新游戏，剩下的这周的零花钱还够买些吃的。

　　于是库拉校服裙的两个口袋塞满了糖果一手提着书和游戏光碟，一手拎着一盒小丸子回到一直提心吊胆的阿姨身边。
　　“哎呀库拉，你终于回来了...”阿姨也没多说什么。尽管才来一个多月，她也大致了解了这个女孩的性格的一角——不管说的如何，这个女孩都是一脸笑眯眯地应下，然后依旧我行我素。渐渐的阿姨也习惯了不过多表达自己的担忧，毕竟她就是在普特罗打工而已，库拉长得再可爱，看上去再乖巧也终究不是她的孩子。倒不如说连父母都放任不管，她一个佣人有什么资格管呢。

　　今天阿姨有些心神不宁。
　　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抬头看，天气是晴朗的，低头看，牵着手的女孩安安静静吃着最后一串小丸子。
　　但是阿姨依旧惴惴不安。

　　“阿姨，”库拉抬起头，可爱的脸蛋扬起明媚的笑，“我想去买个糖葫芦，你能在这里等等我吗？”
　　她指着前方不远处的面馆前站着的买糖葫芦的爷爷。
　　“诶，不...我跟你一起去吧，库拉。”
　　“不用啦阿姨，钱我还是够的~”
　　“不...不是钱的问题，呃，好吧。”被这双眼睛看得没辙，阿姨妥协了。

　　不知道为什么，阿姨觉得这个女孩嘴角的笑意让她有点感到怪异。
　　库拉临走前说了一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不过阿姨，等一下不用等我，最好还是直接回家比较好喔...没关系，妈妈不会说您的。”

　　什么啊？太莫名其妙了，阿姨懵懵地看着库拉走向那个卖糖葫芦的大叔，他看到库拉靠近就热情地招呼了一声。

　　库拉也很给面子地应答，嗓音甜甜的，让人听了心都化了。

　　大叔也有个差不多大的女儿，至此自是十分喜欢这个面庞可爱的小女孩。

　　究竟是哪里怪异呢？
　　阿姨心里一边纠结，一边盯着那边。

　　等等。
　　等等……那是什么……不，不可能的吧，这，怎么会这样呢？
　　阿姨睁大眼睛，呆呆地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

　　——她看到了有史以来最另她震惊的一幕。
　　那个身高不及成年人一半的小女孩接过装着好几串糖葫芦的袋子之后，朝大叔甜甜地笑了一下。
　　接着忽然转身，毫无预兆地反方向跑了。

　　阿姨第一个想法是为什么不是朝她这个方向跑？

　　接着她想到:等等等等等等，没付钱吧？！

　　阿姨这个角度看得清清楚楚，库拉全过程确实没掏出过一分钱。并且从大叔懵逼到怒气冲天的表情来看，这的确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大叔反应过来之后竟然选择丢下手里的糖葫芦，跑去追库拉。

　　诶诶诶诶——？！
　　那个名声赫赫、家财万贯的普特罗家族的小小姐竟然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抢劫？
　　无论是哪家报刊媒体都不敢这么瞎编吧。

　　阿姨用几秒重塑自己的世界观后立马也朝那个方向追去。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都不是令人省心的孩子啊！！

　　……
　　Kzn走出学校门口，看到停在门口熟悉的车。
　　今天轮到他值日，所以回家时间有点晚。

　　正准备走过去时，余光瞥见了一个眼熟的人影。

　　是库拉。
　　她怎么在这里？
　　疑惑像泡泡一样冒出了脑袋。

　　库拉看到Kzn，笑眯眯地朝他走来。
　　她心想今天太凑巧了。
　　“喏，我说了赔你的糖。”她说着把手里的几串糖葫芦递给他。

　　竟然是为了这件事，Kzn有点感动。
　　晶莹剔透的冰糖，看上去很甜腻，Kzn认认真真地道谢，他说打算留到晚饭后再吃。

　　“嗯，随你啦~我先走了！拜~”库拉不在意地耸肩，这叫...借花献佛？无所谓啦，一石二鸟就对了。

　　来去如一阵风，她转眼就消失在视线内了。Kzn正准备朝司机方向走，不想却被另一个人拦下了。
　　一个气喘吁吁的中年男人，鬓发有点发白。
　　见情况转变有点不太妙，司机也下了车朝这边走来。

　　“那个...哈...那个臭小鬼！一样的校服...糖...哈...糖葫芦...就是这一串！不会认错的！我还特意给挑了不同颜色的...鬼知道...”
　　“没付钱就跑了，这是在抢钱啊！”
　　“你们...同样的校服，该不会是同伙吧！”
　　司机大叔把Kzn和中年大叔拉开，挡在他面前，同他交涉。

　　Kzn感觉大脑像被轰过一样，嗡嗡作响。

　　过了没多久一个阿姨也急冲冲地赶来，看到这个场面，像是理解了什么，然后开始诚恳地道歉，解释说是小孩子调皮、爱做恶作剧什么的，然后给那个男人付了钱。

　　Kzn记性很好，他记得这是前两天在普特罗家宅里看到过的佣人，印象深刻是因为她当时帮自己带了路。

　　库拉...骗了自己？这串糖葫芦是抢来的，然后塞进了他手里？Kzn大脑短暂地空白了一下。

　　拿了钱的男人走前骂骂咧咧:“小孩怎么教的，光天化日干这种事！以后不知道长成什么样！”

　　这番闹剧自然吸引了不少过路人的目光，Kzn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明明这男人不是在骂他，但是全场就他一个小孩子，不了解情况的路人只会把视线投向他。

　　这算什么。
　　Kzn盯着空空如也的手心。

　　在名为「家庭」的火焰焙烧下，Kzn十一岁的世界已经是塑成好的陶土，欺骗和背叛是尖锐的刀片，是肮脏的污渍。

　　习惯于按部就班的Kzn无法忍受那刺眼的快乐，有恃无恐，若无旁人的打闹。羡慕，厌恶，嫉妒比被撞倒在地后的愤怒更折磨他，他不是没有朋友，但那都是经过母亲精挑细选的、合格的「玩伴」。他们会无意识观察Kzn的神色，有意掩藏自己的负面情绪,而且还会将所有一切汇报给那个控制欲极强的母亲。

　　年幼的的Kzn足够敏感地觉察到这所谓的「朋友」的真相，流泪过后再也没有勇气掀开父母为他营造的世界幕布的一角。
　　他害怕一切都是假的。

　　但是库拉蛮不讲理地闯进了幕布，母亲无法像操纵提线木偶一样掌控普特罗，但也无法拒绝这个古老姓氏背后深厚的权力和地位。两三天平和的游戏时光让他以为自己离理想中的、梦寐以求的朋友关系更进了一步——母亲果然没有拒绝，她笑着叮嘱他同那孩子做好朋友。

　　嫉妒被期待替换，他对每次结束时那句“下次再一起玩”产生了的希冀，隔着屏幕想着下一次见面该怎么打招呼。

　　可是欺骗是最冰冷的刀片，他严密无缝世界被割出裂隙。
　　这算什么...

　　目送男人离开，阿姨神色尴尬，她也想起来这个男孩，以及那天库拉指着Kzn说那是她的新朋友时的笑颜。再度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请您替我带一句话给库拉·普特罗就可以了。”脸色铁青的Kzn仰着头，阿姨适时蹲下。
　　连名带姓地叫...阿姨不合时宜地为库拉短暂的友谊点了蜡烛。

　　他面无表情地平视着对方，仿佛在透过眼前之人和另一个人对话，他说:“如果想道歉，就亲自走到我面前，而不是选择用这种卑劣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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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Kizuna缩写成Kz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