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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刘波,你就是一个贱人 ...

  •   等父子两个从城里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洗洗弄弄,两人就舒舒服服的趴到了床上。

      刘波手里搂着热乎乎的乖儿子欢喜的不得了。

      “你今天怎么想起来和我睡了。”

      刘召噘嘴:“你要是不喜欢,我就回我自个的屋里睡。”

      “唉别别别!”听见儿子的话,刘波将儿子在怀里抱的更紧了。

      一个人睡和两个人一起睡,这感觉能一样吗?

      好吧,他承认。

      是冬天快到了,他缺一个暖床的。

      这有现成的一个“小暖炉”,不用白不用,这个冬天怎么也要把小家伙留他被窝里。

      想想去年冬天没有刘召暖床的日子,真是心冷的打颤。

      刘召回抱住刘波的,脸埋在爸爸的胸口,哼哼唧唧的喊了一声:“爸爸。”

      刘波应了一声:“嗯,怎么了?”

      刘召:“没事!”

      刘波拍拍他的背:“没事就快睡吧。”

      窝在刘波的怀里,刘召想起了一个人。

      邵玉铭。

      他们长着一样脸。

      邵玉铭姓shao,他叫刘召,可老师也和他说过,他的名字是多音字,召zhao也念shao。

      邵和召,再加上脸……

      这样一想,刘召的鼻子就发酸。

      呜呜~

      他果然不是他爸亲生的!!!

      他果然不是他爸亲生的!!!

      他果然不是他爸亲生的!!!

      这一刻,刘召心中悲伤的情绪那么大,那么大……

      悲伤的眼泪不可避免的从刘召的眼里夺眶而出,然后打湿了刘波衣服。

      感受到胸口的湿润,刘波不明所以的将小家伙从自己的怀里拎了出来。

      起初小家伙还不愿意,挣扎着还要往他胸口钻。

      刘波就掐着刘召的下巴,大手把他的小脸都捏成了包子。

      刘召闭紧了眼睛就是不看刘波,可是湿漉漉的眼睫还是出卖了他的“脆弱”。

      刘波稀奇极了,问他:“你哭什么?”

      他这两天也没打他吧?

      不过很快,刘波又想起了昨天晚上他发病的事情。

      发病的时候,总会有一些特殊的情况发生,就像是记忆,发病前一段时间的记忆总会莫名其妙的跟他玩消失,到现在他的记忆还没正式回来。

      只偶尔的时候脑子里会闪过一些零碎的片段,让他想“抓”又抓不住。

      刚刚倒是想起了一个,他拿着扫把追着刘召打的画面,刘召的腿好像还流血了。

      刘波低头看,刘召的小腿上确实有一个缺了皮的伤口。

      因为刚才洗澡的关系,本不大的伤口此刻倒是因着沾了水的缘故,没有皮的遮挡露出了渗血的肉粉色。

      伤口本不大,可出现在小孩子的身上,让做父母的看了倒是觉得格外的难受。

      刘波从小到大很少哭。

      他有疼爱他的父母、奶奶,还有三个姐姐,他们将他照顾的很好,从不愿让他吃苦、吃亏,成长的路上倒也没什么值得他哭上一哭的伤心事了。

      可现在他的眼眶就是很酸。

      明明小的时候他顽皮摔一跤,磕破的皮比这严重的多的多,他都坚强的没哭过。

      刘波吸吸鼻子,想趁着刘召没睁眼前看到之前平复好心情。

      他是一名父亲了,在儿子面前因为这点小事就眼泪,这算什么事。

      因此刘波也想起了,画面中当时他的身边好像还站了另一个人。

      是谁他想不起来了,但刘波可以肯定,那个人不是郑振轩。

      基于这个定肯刘波便想问刘召,画面中的那个人是谁,可转脸又看到儿子执拗的,不想让他看到眼泪水的模样,刘波又心疼极了。

      “我昨天晚上是欺负你了吗?”他问,声音里带上了颤抖。

      想到脑子里那模糊不清的画面,刘波就觉得难受。还以为是自己发病的时候没有控制的住情绪,才会拿着扫把追着刘召打。

      再一次的,刘波觉得自己真该死,为什么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总是要把伤害带给身边的人!

      听见刘波的声音不对劲,刘召赶忙睁开眼睛。

      看到刘波同样湿红的眼眶,吓得立马神魂附体,连忙摆手。

      “没有没有,爸爸怎么可能会欺负我!是我,是我不乖,说了不该说的话,刺激了你,才导致你昨天突然生病的。”

      刘召解释说,满目愧疚,眼泪也控不住的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直到现在,刘召还以为是自己的原因才导致的刘波发病。

      刘波倒没想到刘召会这样说,不过他也只以为刘召实是在安慰自己。

      他的病情一直还算稳定,怎么可能会因为小孩子的几句话被刺激到!

      不过,没有了记忆的自己,与一个“瞎子”又有什么区别!

      他一个做父亲的还要儿子安慰,想想都觉得难为情。

      刘波将儿子重新揽进怀里,越发的稀罕刘召了。

      刘召是他生的,怀胎九个月生的,是他拿命换回来的儿子。

      如今儿子在他的怀里哭,就跟用针在他的心上来回扎一样的让他痛。

      他抱着儿子躺回床上,轻轻的哄小人儿入睡。

      独自抚养儿子的这些年,刘波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像一个老父亲,还是老母亲。

      畸形的身子改变的或许不只有他的身体。

      还有他的心灵。

      他漫长的成长史也因为这副畸形的躯体带来了自卑,因为怀孕的焦虑而痛苦不堪。

      幸而,命运让他痛苦的同时,还时刻记得为他开一扇窗。

      让他有爱自己的家人,和乖巧懂事的儿子。

      这也让他的生活不至于那么的难熬。

      白天玩了一天,到底是累了,父子两人躺在床上没一会都各自迷糊了。

      正当刘波准备会周公的时候,忽听怀里的小人儿用哭腔问他。

      “爸爸,你会不要我吗?”

      刘波不假思索的答:“不会。你是爸爸除了太奶、爷爷、奶奶、大姑、二姑、三姑之外,最最在乎的人。”

      “那到底谁排第一嘛?”

      刘召的声音再次从刘波的怀里传出来,闷闷的,带着不开心。

      刘波听了,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笑了一下,回他:“是你,是你,当然是你了。”

      这次刘召没有再说话,不过从小孩抱着他的力度来看,这个回答,想来还是挺满意的。

      没一会,床上就传来了两人均匀的呼吸声。

      在刘波的脑子正式休眠前,他的脑子里一晃儿而过了邵玉铭的身影。

      是他第一次见到邵玉铭时的记忆。

      在车站,在阳光下,作为迎接新生的学长向他摆动举起的手。

      高大的个子,温润的笑容,和不染纤尘的雪白运动服。

      而他,沉重的行李,廉价的运动鞋,和人群中躲闪的眼睛……

      站在一起,倒很像是盛装出席的王子和他家雇佣的临时小工。

      格格不入的两个人,格格不入的两个世界。

      他们本不该有交集的。

      那张脸,那样身份的人,不是他能肖想的存在。

      这是曾经刘波告诫自己的话。

      因为服药的原因,刘波的睡眠一直都很好,夜里也很少有做梦的时候。

      但是今天晚上他罕见的又做梦了,梦里他去江边钓了鱼。

      月光很亮,星星也很多,发着钻石色的光,熠熠生辉。

      他坐在苍穹下,江水边,一个人。

      草很多,也很高。

      手里长长的钓竿斜挂在江面上,银灰色的鱼线垂直向下。

      突然,鱼线动了,绷成了直线,手里的钓竿也跟着被向前扯动。

      那力道很沉,想来定是一条很大的鱼。

      他大喜,开心的握紧手中的鱼竿,不停的收线。

      收线。

      收线。

      收线。

      ……

      线不知怎么的,好像变得很长很长,无论他怎么摇晃手轮,急的他满头是汗,手里的鱼线就像是收不完一样,一直长长的深入江水。

      鱼线一直收不回来,他就来了脾气,大骂。

      ‘什么破鱼竿,再收不上来,我连你一起丢了信不信!’

      这话像是起了作用,他刚骂完,就见鱼线下的水面破出了一道大大的水波纹,有什么东西被他带上来了。

      这条鱼一定很大很大!

      他愉快的想。

      兴奋的血液瞬间冲上大脑皮层,他更奋力的摇动起手里的鱼竿。

      鱼钩下的东西,顺着他的动作快速的向他游来,近到眼前,他奋力的向上提拉。

      皎皎的月色下,一道黑影从眼前划过,好大的一条鱼破水而出。

      他兴奋的快步向鱼掉落的方向走去,然而下一秒,他就僵着身子站在了原地。

      钓上来的哪里是一条鱼,分明是一个人!

      那人趴在地上,后脑勺对着他,借着月光的照射,能清楚的看到那人裸露在外的一只手,白森森的。

      无边的旷野下,忽然狂风四起,吹得他眼睛都睁不开了,耳边尽是草叶摇摆时发出的沙沙震动声。

      恶寒从心底升起,他勉强睁开眼睛,眼前却笼罩着一片暗色,有什么东西遮挡在了面前,隐去了大半的月光。

      他定睛看,眼前站着的正是一个人。

      再抬头,是一张他异常熟悉的脸。

      邵玉铭!!

      此刻,邵玉铭扬着一张讥讽的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唇角绷出一个冷硬的弧度,对他说:‘刘波,你就是一个贱人!’

      “……”

      “不!”

      一声大喝,刘波从睡梦中醒来,坐在场上猛烈的喘息。

      “啊,怎么了,怎么了!”

      刘召也被刘波的这一声“平地惊雷”震的梦中坐起,大喊着醒来。

      刘波:……

      “没事,你接着睡。”

      刘召“奥”了一声,正准备闭着眼睛躺倒继续睡,眼角余光撇了一眼窗外,惊呼:“呀,要下雨了!”

      下雨只是刘召的猜测,因为有风从没有关上的窗户外吹了进来。

      风挺大的,吹得窗帘起起伏伏,连带着没有固定牢的合叶窗,也摇摇晃晃的不停拍打在窗柩上,发出“哐哐”、“哐哐”的声音。

      见此情景,刘召立马迈着小短腿跑下床,踮起脚将窗户关好。

      再光着脚,蹬蹬的跑到床边,膝盖跪在床上,两只脚架在床边外,左右脚不停的脚心打脚背。

      打完了一套脚上“功夫”,刘召接着一掀被子,人就利落的钻进了被窝里。

      转而向刘波打招呼:“老爸,快睡觉了。”

      刘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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