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空公司》九九合一

37、第 37 章

　　半个小时后，程嘉义开着车按照导航到了城南一处居民楼。

　　居民楼十分老旧，是那种八十年代苏联风格的六层老楼，楼下连物业也没有，是个敞开的小区。

　　下车后，程嘉义左右看不到人，这时候突然身后有车按喇叭，程嘉义回头，看到后面车子车门打开，橙橙先下车，一边跑向程嘉义一边喊：“爸爸！”

　　程嘉义连忙蹲下，橙橙冲进程嘉义怀抱，狠狠亲了程嘉义脸颊一口，笑眯眯的。

　　车子上郑馨云也下来，向程嘉义走过来。

　　程嘉义问女儿：“小橘子，吃饭了吗？”

　　“吃了。”女儿回头看郑馨云，“郑阿姨带我吃的。”

　　“吃的什么？好吃吗？”

　　“吃的德丰园的饺子，可好吃了。”

　　这时候郑馨云已经走过来，程嘉义起身，一只手拉住女儿的手，对郑馨云问道：“谢谢你照顾孩子，可怎么是你接的橙橙？我妈……我家老太太呢？”

　　“……她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让我去接橙橙。她……她走了不回来了。”

　　“啊？为什么？”

　　“她说怕成为我俩的障碍，决定自己搬出去住。”

　　“这……这不胡闹吗？”

　　“她用固定电话打的，号码是这小区里的一个养老院。我们进去吧。”

　　“哦……”程嘉义叹了一口气，说，“对不起。”

　　“没事！老人的心思我能理解……”

　　“哦……”

　　“一会我们见了阿姨，我会给她解释，我和你不可能不是因为她……”

　　程嘉义听到这里，心中猛地一动，“我和你不可能”……这就是郑馨云现在的结论吗？

　　程嘉义没有说话。

　　“这里比我想象的还要破……能开什么高档的养老院……”

　　“我妈……老太太……”

　　“那就是你妈，不要改称呼了，回头阿姨听到你改称呼，又该多心了。”

　　“我妈她……可能是每月有点退休金，想要用退休金找个便宜养老院住。”

　　郑馨云用说不上是幽怨，还是故作平静的眼神看着程嘉义，然后说道：“我现在有些理解，为什么你一直对我不冷不热的……这不是感情不感情的问题。”

　　“云云。”

　　“以后这个称呼也别用了。以前……以前是我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两个人在一起，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两个人的事情，特别是我们这样的老黄瓜老玉米，更没有资格只为自己的感情活着。”

　　郑馨云说到这里，感到自己眼眶发热。郑馨云担心程嘉义看到，又会弄出感人的场面让自己和程嘉义更难受，连忙转身，向小区里走去。

　　橙橙立即喊道：“郑阿姨，你能不能拉着我的手走？”

　　郑馨云深吸一口气压制自己情绪，然后现出笑脸，回头蹲下来，说：“橙橙，阿姨不能拉着你的手，爸爸不是拉着你呢吗？”

　　“我们幼儿园的阿姨说，小朋友都是要左边手拉着爸爸，右边的手拉着妈妈，这样才是幸福的小朋友。”

　　“可是阿姨不是你的妈妈啊。”

　　“我知道，我……我想要个妈妈，你拉着我的手，假装我的妈妈好吗？”

　　橙橙话音一落，郑馨云看着橙橙单纯的，根本搞不清楚大人们复杂情况的眼神，孩子的世界好简单……

　　成人的世界，好无奈……

　　郑馨云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不停地滴落下来，郑馨云用手捂住嘴，防止自己哭出声。

　　橙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巾包：“阿姨，这是我擦鼻涕用的，你抽出一张纸巾擦眼泪吧。”

　　郑馨云猛地一把把橙橙抱过来，搂着橙橙，浑身颤抖着，哭的更加伤心……

　　“阿姨，橙橙是不小心说错话了吗？才让你这么伤心？你别哭了，橙橙向你赔礼道歉。”

　　程嘉义看着紧紧拥抱的郑馨云和女儿，心内百感交集。

　　为了郑馨云不再这么痛苦，也为了女儿和岳母……

　　程嘉义决定尽快考到高级教练机长的职位，然后申请做公司的培训师，之后自己，要带着岳母和橙橙，离开北京，去上海。

　　和郑馨云不再见面，彻底斩断自己和郑馨云的机会，让自己，不再伤害郑馨云。

　　几分钟后，三个人进了养老院。

　　郑馨云拉着橙橙的手走到养老院门口，就找个理由放开了橙橙。

　　见到程嘉义岳母，岳母十分吃惊，问这么远这么偏的地方你们怎么还能找到。听到是电话的缘故，岳母想了一阵，才拍大腿说自己真是年龄大了，怎么完全没想到固定电话会暴露地址的问题。

　　郑馨云告诉老太太自己即将从公司离职，再次回美国，和程嘉义绝对不可能。橙橙以为姥姥不要她了，哭着搂着姥姥。姥姥也哭了一场，答应了回家。

　　从那天起，一切似乎再次回到正轨。

　　程嘉义和郑馨云日常还是正常工作接触，彼此没有故意回避过对方，但所有的接触都是公事，一句私事都没有。两个人都小心回避。

　　要人命的奇怪的正常互动状态。

　　五天后，郑馨云的机组人员和程嘉义赵铭泽搭档，飞北京到上海航线。飞前准备会的时候，程嘉义接到通知，该次航班有一个剧组搭乘。

　　该剧组是国内某著名导演最新电视剧项目组，一共有七十三名乘客，都是工作人员。

　　程嘉义说完情况，唐梓婷蒋妍妍这几个年轻小姑娘都有些兴奋。蒋妍妍说：“哇！机长，那我们是不是能看到那个大导演和明星啊？可不可以要签名合照啊？”

　　程嘉义笑着说道：“你还可以让导演在机上给你海选面试，导演看好了直接去当女主角。”

　　有个空乘小声说：“落地先潜规则，看看活好不好再定能演女几。”

　　众人一阵小声的哄笑。

　　蒋妍妍白了那个空乘一眼。

　　程嘉义说道：“越说越离谱了。”

　　郑馨云板着脸说：“关于重要乘客，还有名人乘机的事情我和你们强调不止一次了。第一是安全，第二是维护乘客的隐私，要像对待普通乘客一样，不要让他们有被侵犯，被围观的不尊重的感觉。至于索要签名照相等事情，公司都不允许。”

　　蒋妍妍小声说：“乘务长，我就是那么一问。规矩我懂，顶天我就是偷偷流着拉哈子多看几眼。”

　　“那也不行！你还是把你的口水咽肚子里吧。这次这些乘客只是剧组工作人员，导演和演员都不在。”

　　大家一听到郑馨云说的话，立即刚才兴奋的表情都褪下去了。

　　程嘉义说道：“幸亏只有剧组人员，要不然这个航班飞完，我们到西安后，还要在当地重新招人。”

　　众人再次哄笑。

　　郑馨云低头听着程嘉义说话。程嘉义最近工作风格有很大变化。以前的他严厉有余，工作上的事情所有细节都要求极高，给身旁的人都极大的压力。自己手下的人私下聊天的时候都反应过不太愿意和程嘉义搭班。

　　但从上次两个老人住院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后，程嘉义虽然对自己更加公事公办，更加冷淡外，对身边人却突然和善起来，要求还是很严格，但说话却柔和很多，甚至有时候也会开玩笑调侃几句。

　　更平易近人……但郑馨云却总在程嘉义这些不同于以往的，和人相处的态度上，隐隐感觉程嘉义内心，似乎很痛苦。表面的轻松，是一种掩饰，也是一种保护。郑馨云，有些心疼程嘉义。但自己没有关心程嘉义的资格……唉……

　　“行了，不开玩笑了。大家要注意，飞机封闭的环境，团体乘客在有矛盾时比散客更容易激动产生□□。另外就是今天的航班，他们除了人员外，还要运送一些设备。设备可能会比较贵重，有些设备不能托运，必须随身携带。郑乘务长，你把剧组申请的运送特殊设备的申请清单发给大家。”

　　郑馨云点头，按照空乘负责区域分配的乘客给众人发了表格。众人都低头看。

　　唐梓婷看了表格后，小声对蒋妍妍说：“我们分到的是摄像组，有几个摄像机。”

　　郑馨云听到唐梓婷说话，立即说：“对，你们俩的区域是重点。其中有两台摄像机，他们申请的保价价格一台有三十多万，另一台一百多万。他们给摄像机单独都买了座位。”

　　唐梓婷和蒋妍妍互相看了一眼，蒋妍妍炎了一口唾沫。唐梓婷说：“夸张啊。我自拍的相机，才不到一万。”

　　两个小时后，飞机乘客登机即将到截止时间。

　　还有两名乘客，多次广播后仍然没有登机。后排有乘客按头顶询问马上就到起飞时间了，为什么舱门还不关闭。

　　唐梓婷过去解答：“对不起乘客，我们还有两名乘客没有寻找到，您稍等一下，马上他们登机就可以走。”

　　“这什么乘客？你们飞机不是比火车高级吗？火车到点管你上没上车，说走就走。你们飞机飞天上这么大的场面，还灌迟到的乘客这大包子？”

　　旁边几个乘客一阵低声哄笑。

　　那个乘客有点人来疯，听到周围人有正面回应，立即兴奋的提高声音说道：“大家说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