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腔》酒痕在衣

5、谈话

　　“真没事？”罗佳问。
　　“真没。”令宕打了个响指，留下个臭屁的表情回到座位上说。
　　罗佳皱着眉跟他回到座位，眼里的质疑还是一点儿没少。
　　“唢呐能放过你？”他说。
　　令宕无所谓点了个头，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行。
　　“又不是我挑事儿。”他掏出桌肚里的随身听带上，“你宕哥这叫英雄救美！”
　　“来年那三好学生不得有我一份。”令宕笑着说。
　　罗佳也笑了，从桌肚里掏出另一边儿塞耳朵里。
　　“也就我小姑人好，不然你指不定五千字检讨。”他说。
　　“狗腿样儿。”令宕伸手拔了线。
　　罗佳不爽：“你干嘛？这玩意我可出了一半大洋。”
　　令宕没理他，往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让他注意前面走过来的人。
　　是白茫。
　　他看起来比刚才好多了，现在脸上还挂着笑。
　　“走过来了，走过来了。”罗佳朝令宕拍手，“人报恩来了。”
　　白茫走到他旁边，从背后掏出一个鸭腿，放在了桌子上。
　　“刚才....多谢了。”白茫盯着令宕的眼睛说。
　　“我听罗佳说，你本来是去买这个的。”他又说。
　　白茫的眼神很诚恳，令宕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一把拽着罗佳挡前面说：“不是我，馋的是他。”
　　“是是是。”罗佳连忙接话。
　　送到嘴边的鸭腿再吃不到，那不就太监娶亲——没卵用了吗？
　　“好吧。”白茫冲他笑笑，“罗老师找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还是刚才的事？”令宕问。
　　白茫摇头：“不是，我刚转学回来，罗老师说想了解一下我的学习情况。”
　　“行。”令宕把鸭腿从罗佳手里抢过来，“罗刹挺好说话的，你别太紧张。”
　　“嗯，那我先走了。”白茫指了指门口。
　　令宕给他做了个请的姿势，目送他出了门。
　　“令宕你大爷。”罗佳瞪着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手里那只鸭腿。
　　老香了。
　　“人送我的。”令宕扒开塑料袋就是一口，“你要吃自己去救个小美人。”
　　“你！”罗佳直接冲他竖了个中指。

　　教师办公室在一楼拐角的那间屋子，原来是个放体育器材的教室，连牌子都还没来得及换。
　　白茫到的时候，罗觅静正一个人坐在那儿追武林外传。
　　他礼貌地敲了敲门：“老师在吗？”
　　听到人声，罗觅静关了视频，招手让人过来。
　　“刚才的事没吓着你吧？”她问。
　　白茫摇头：“我没事，多亏有人来。”
　　“坐。”罗觅静拖来把椅子，“校园霸凌是恶性事件，这件事校方会好好处理，你别多想。”
　　白茫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心里却想着：怎么会。
　　他在这见的无赖挺多的，一个女老大算什么。
　　白茫突然笑了出来，想到了某个正趴在桌子下蚕食鸭腿的人。
　　他也算一个。
　　“看你还能保持这么好的心态我就放心了。”罗觅静说。
　　“老师找我是为了学习的事情吧？”白茫岔开话。
　　罗觅静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表格交到白茫手上。
　　“这是上个学期的期末总表，你看看。”她说。
　　白茫接过单子，从上到下扫了一眼，从一堆人名里找到了令宕的名字。
　　居然不赖。
　　只不过......
　　白茫皱了皱眉，有点儿不可思议地又看了一遍。
　　这文理差...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
　　“他们的成绩比起市里确实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但都是自己挣来的”罗觅静指了指名单上的第一名。
　　“他叫李浩南，坐在第一排那个戴方眼镜的那个男孩子，你有印象吗？”她问。
　　白茫顿了顿，在脑子里回忆了一遍自己见过的脸。
　　真是一点儿影子都找不到的程度。
　　一抬头，罗觅静期待的目光都能把他戳瞎了。
　　突然有点不忍心说实话。
　　“大概....吧？”白茫说。
　　“那就好。”罗觅静说，“我想让你俩互相交流一下，对接对接进度相互辅导什么的，你也能快点融入班级。”
　　白茫笑了笑，明面上给应了下来。
　　至于暗地里，暗地里的事儿谁知道呢。
　　“老师，咱们四班不是理科班吗？”他把手指到令宕那栏问。
　　罗觅静看了眼成绩单，来了兴趣：“怎么，你也好奇？”
　　“嗯。”白茫没掖着。
　　“凭他现在的文科成绩，一本不成问题。”他说。
　　“是啊。”罗觅静叹了口气，“劝过了，不顶事儿。”
　　白茫皱眉：“为什么？”
　　真喜欢理科？
　　为人类科学一往无前？
　　“不知道。”罗觅静说，“我和各科老师劝过很多次了，从学校劝到家里，人犟，就选理。”
　　选了理不说，还被她抽到自个儿班来了。
　　一想到令宕这稀巴烂的理科成绩，她都想直接裸辞滚回家再也不来了。
　　“我知道了。”白茫把成绩单还给罗觅静打算离开。
　　罗觅静叫住了他：“对了，令宕这孩子虽然脾气烂，但心不坏，你要是有时间可以帮帮他。”
　　毕竟省重点出来的，能用则用。
　　不然自己的奖金可真就全没了。
　　......额。
　　想了下那个二愣子学习的样子，白茫感觉浑身上下都刺挠得不行。
　　给他辅导？
　　凭什么？
　　他很贵的好不好。
　　“嗯.....嗯。”白茫勉强答应下来。
　　没等罗觅静下一句话出来，直接抬脚出了办公室的门。
　　再待下去，他估计四班的班主任估计得易主姓白了。

　　下午的课相对来说比较好混，令宕随手拿了本散文集就看过去了。
　　等吃晚饭的时候罗佳才忍不住把他喊出来打球。
　　“宕哥，多久了？”罗佳说。
　　“两个多月？”令宕不确定。
　　他对篮球这项运动真不感兴趣，要不是为了罗佳，碰都不带碰的。
　　“何止！”罗佳一脸痛苦。
　　“还记得五班那小子吗，人一候补，现在都混成大前锋了。”他说。
　　“不记得了。”令宕摆手。
　　“今儿就一节晚自习，上完陪哥们一次。”罗佳拍了拍他的肩。
　　“爱莫能助。”令宕说。
　　“是不是哥们？”罗佳瞪了他一眼。
　　令宕看着他，叹了口气说：“哥们今儿晚上真有事。”
　　他把手机打开，界面上的消息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我老姐亲召，不得不回。”令宕说。
　　罗佳看了眼，确实是令呦呦的头像。
　　“你犯事儿了？”罗佳问，“这么着急抓你回去。”
　　令宕低头想了会儿，摇头说：“没啊，就戚紫薇那事儿，罗刹犯不着告诉她。”
　　罗佳也皱眉，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想那么多干什么，想这个还不如好好想想吃什么。”令宕搂上罗佳的肩膀，“我还想吃鸭腿。”
　　“你还吃上瘾了？”罗佳一把撒开他的手。
　　“以前也没见过你馋成这样啊。”他说。
　　“少管。”令宕说。
　　他看了眼前面的空座，也觉得稀奇。
　　自己以前也没多爱小树林的鸭腿啊。
　　不会给下药了吧？
　　令宕突然坐起来，拽着罗佳的手扇了自己两巴掌。
　　疼。
　　看来没事。
　　“你干嘛？”罗佳松开手，一副看神经病的样子看他。
　　“没事。”令宕说。
　　“有病。”罗佳直接拉了凳子。
　　离神经病还是远点儿好。

　　中午和罗刹谈过话之后，白茫就有意识地开始找人。
　　好半天才在那一众方眼眶里找到那个有点像，但又不是那么像的描述对象。
　　白茫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阵儿，才发现罗刹为什么单单只说个眼镜儿。
　　因为他长得实在是，不怎么好描述。
　　白茫从脑子里搜刮出来好些词，好像都比不上一个相貌平平来得精妙。
　　太普通，普通到看一眼过两秒就会忘记。
　　“大众脸。”白茫突然想起来。
　　“你说什么呢？”姜淼凑过来问。
　　她正抱着练习册，应该是来收作业的。
　　“李浩南。”白茫说，“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啊？”
　　六中的第一名，应该挺有名气的。
　　“他呀。”姜淼看了眼李浩南的座位，“人挺好的，对班里人也好，就是整个人老绷着。”
　　白茫皱眉，拉开凳子让姜淼坐下来说。
　　“可能他家里管得严吧，我听我妈说的。”姜淼坐下来，“周六日和寒暑假都没见他玩过，全被他爸妈逼在家里学习。”
　　“不过人学霸的世界谁知道呢，说不定人就喜欢那样。”她说。
　　白茫笑了笑：“或许吧。”
　　姜淼也抱着作业站起来冲他一笑说：“你不也是学霸，比咱整个镇都厉害。”
　　“好了大学霸，我得赶紧收完作业交上去了。”她一边说，一边走到了罗佳桌子面前停下。
　　“姜大美女～”令宕一脸欠样冲她招手。
　　“没用。”姜淼笑着说，“必须交。”
　　“罗刹第一天查最严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她说。
　　“明天！明天我俩一定交。”罗佳说。
　　“不行。”姜淼啪的一下把作业堆在桌子上说，“到时候罗刹发现了我又得遭殃。”
　　罗佳苦脸，瘫在桌子上唱：“你的遭殃我的遭殃好像不一样——”
　　“滚。”姜淼抄起一本作业往人身上拍，“罗刹都成你班主任了，还敢癞作业。”
　　“姜大美女人美心善，我保证！”令宕举起手发誓，“明天我俩作业一定出现在罗刹办公室。”
　　“你......”姜淼还没说完，下课铃就响了。
　　“回见！”令宕打了声招呼，抓着书包一下飞没了影。
　　论下课，那可比做数学题更有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