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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回 晚宴化窘 ...

  •   “承蒙王后垂爱,确实如此相认过。”白洛惊奇答道,一脸疑问。
      “平时不甚走动吗?”伊思着问。
      “嗯,因有术士占者说十二岁后不宜来往过密,所以只有逢年、大典之才进宫去。”
      “你不记得我吗?”伊思把脸往前凑了凑,眨巴着眼睛问。
      “这……”白洛略显为难。
      “三年前,马鞠会?”伊思兴奋提示。
      “哦?”白洛不善马术,此类场合倒是不常出席,“哦!我想起来了!是你!”
      言楚翊旁观此等相认场面,不禁跟着激动起来,瞪大眼睛,探过身去,等待后续。唯宁不知所以,更是反感空穴来风地欢笑,一脸漠然。两人就在面前毫不掩饰地攀谈,自己却介入不了她们的悲欢,她内心颇有几分失落与不快。她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涣散与昏暗。
      三年前,伊思一行来京,正遇王室马鞠盛典,伊思因年纪尚浅、平日不又甚涉猎,不得其法,丧气下马,闲坐观席。众人忙络,又与她不相熟,所以她也只是闷闷独坐。一旁白洛见了,随意与之攀谈、玩笑,终才一解其心头之郁气。
      “当日多亏姐姐,我才未孑然苦闷,我可一直念着有缘再见时,当面言谢呢。今日终于见到了,可不是缘分?”伊思真诚而惊喜说道。
      “都是寻常小事,有何可谢的!你本远道而来,我等理应好好看顾你的。”白洛亦觉惊喜,客气笑道。
      “只是不知此回能与姐姐相遇,未曾准备谢礼呢。”伊思说着,向手腕的镶有各色宝石的金手镯上摸去,作势要解下,“姐姐若不弃,我将此镯子送与你……”
      “这可使不得,一看便是王室珍宝,我怎收得?况且此等重礼,我怎相还?”白洛忙推拒。
      “我见姐姐发中玉钗精巧别致,不同寻常,姐姐若非要还礼,可愿割爱?”伊宁仰着脸,抿嘴笑着等待回应。
      白洛未留心今日侍婢为自己戴了何钗,伸手摘下。一触暗惊,望之,心中黯然。这西域公主,终究还是在自己遍身的珠光饰物中,择出了唯一一件唯宁所属。
      “公主远道而来,怎有送我等礼品之理。况此钗已佩戴多时,恐难配公主尊位。我此番特携玉簪前来,望公主不弃。”久久沉默的唯宁,终于开口,说着便呈上了精美礼盒。
      伊思、白洛听了,双双停下手中动作。伊思打开盒子,见两支红玉发簪。一支赤色如朱砂,簪尾叶草之状掐丝,坠同色曲钿玉珠,冷艳低调;另一支妃色如粉桃,通体晶莹剔透,形如游凤,簪末祥云,灵动清雅。
      伊思喜不自胜,连连道谢。之后便取出深色的一支递与白洛道,“那我便借花献佛,与姐姐一人一支吧。此支沉稳内敛而不失典雅华贵,适合姐姐。”
      白洛看着此簪,倒暗觉更适合唯宁。退拒半晌,终于拿了另一支作罢。
      伊思迫不及待地请白洛为之佩戴新簪,更多了一番摇曳生姿、妩媚动人。
      “还是你的宁姐姐懂你的心意!”白洛酸楚叹道。见唯宁沉默不语,未见喜色,接着道,“只是白白便宜了我,怕是舍不得呢!”
      唯宁被这般点名,实在不得不应,方说:“哪里,二位风采,只怕玉簪逊色难衬。”她的脸上挂着不甚自然的笑。白洛似是第一次见到她这般神情,思量应是心中在意,方有这般无措。白洛心中郁气不禁又添几分。
      有了与白洛同对发簪后,伊思与白洛更是亲近了几分,唯宁的脸色也愈发沉闷。时间在白、伊的欢笑中一点点流逝,转眼就已到了晚宴时分。
      唯宁意兴阑珊,起身请辞,言楚翊忙留:“伊思妹妹一家从西域远道而来,家父、家母特备歌舞晚宴,阿宁就留下一同品鉴一二也好。”
      伊思也一同相劝,唯宁推拒不过,只好留下。
      酒足饭饱,歌舞正酣,男女众人也乘兴起身起舞。大唐一度歌舞兴盛,陶然也颇爱此道,发扬遗风;西域一向长袖善舞,更有乐师随行,一时间也技痒兴起,好不热闹。
      见子辈诸人都甚是拘谨,不曾起身,言府主母便招呼几人起舞。正值众人舞了一阵,欲休憩片刻之时,满席便纷纷相劝。乐师索性径直将舞乐换作西域欢曲,以迎公主一展风姿。
      伊思毫不含糊,随即起身律动,行至白洛桌前,更是伸手相邀共舞。白洛手摆了几回,还是被她拉起身来,不善舞蹈的她只能随之走了几步,之后更加无措,口中一直念叨着婉拒,可伊思的热情依然不减,似乎再等她谦虚之后的精彩表现。此刻,白洛只觉舞乐太吵,烛光太亮,如她的尴尬与无措无处藏匿。
      “唯宁救我!”白洛突然大喊,她未假思索,连她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出了声。
      可这声音清晰分明地落入了唯宁耳中,半日被“点穴”了一般的唯宁似突然解除了封印,闻声而起。
      她几下就转身到了伊思与白洛之间,轻轻牵起伊思的手腕,一边轻舞,一边引她向厅堂中央移步。白洛终于得以遁逃,坐回了席位上,唯宁这才自然地松开了伊思的手腕。
      正值繁弦急管,琴瑟齐鸣,二人便载歌翩跹而起。只见伊思动作自然不羁,率性张扬,恣意洒脱;唯宁则不愿喧宾夺主,收敛锋芒,但寥寥几个动作精致到位,其功底可见一斑。
      众人海边的拾贝者,伊思如绝美彩贝,耀眼夺目,无需细看,已觉与其他不同。而唯宁则如蒙尘之珠,无明者视若平常,知鉴者觉邂逅惊喜。白洛显然属于后者,而且早已见识过明珠原貌,更是丝毫不愿分一丝心思到旁处,生怕错失一刻欣赏的机会。
      直待二人谢幕后朝自己的方向走来,白洛才重新调整好表情与眼神。
      “怎么样?”伊思略带期待地问道。
      “二位举手投足之间皆有韵,眉梢指尖都是情,舞技精湛超群,卓尔不群,有幸见你等胡璇舞演,三生有幸。”白洛不吝赞扬。
      言楚翊听着,虽然句句都打着二人为称号,但伊思之舞鲜夸的似乎多是唯宁,忙圆场道:“率性天成,随心尽兴,难得二位有此雅兴,愿你二人也乐在其中。”
      “那是自然。”唯宁从起舞开始,整个人便容光焕发,像是颓伏于寒冬的花鸟虫鱼,终于熬至惊蛰,活力瞬间注满,四射而去。
      白洛本想对唯宁一表解围之谢,见其与伊思同舞后这边神采、语气,想此番动作或许也正是成全唯宁心意,谁要多谢谁一些,似也难说,于是按下不表,心中方才的感激与欢乐也瞬间被击碎。
      伊思似只与白洛甚是亲近,舞后回席依然全程与之相谈不绝,直至其母及家人共同告辞,才留恋不舍地离席回府。伊思一走,显得白、唯两人格外沉默。
      唯宁自觉未有开罪之处,尤其是一舞之后,更不应被冷面而对、不得片语。可白洛一心只顾与伊思相谈,伊思走后便不再言语,唯宁心中狐疑、郁闷,不禁开口:“白姑娘可真是对西域公主情有独钟。人一走,便这般魂不守舍了。”
      “魂不守舍的是谁?诸般良机,还需自己把握,怪不得他人。”白洛一腔火气瞬间燃起,见自己一日的弹压见了效,更是毫不示弱。
      “今日人多口杂,本就难以深谈,何况您全意盛情于远来贵客,何来良机?”唯宁不忿回言。
      “人多口杂?你何不直接说我多余,我话多?”白洛难掩愠色。
      “恐怕也分人吧?”唯宁语气愈发不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有何不妥?你此般扭捏拘谨,又何必无端攀咬他人?”
      “半日之内,便可与人熟络至此,不知是真投缘,还是好手段。”白洛半日冷遇,现在又被言语相激,也不留情面。
      “缘分、策略均是天定、人为相佐,就算有前缘旧好、戏台搭起,戏也还是得自己唱。”想到唯宁暗念伊思十年有余,见面却正襟危坐、不敢多言,凄凉、悲愤之情由白洛心底而生。不等唯宁再言,白洛起身、告辞、离宴,一气呵成,径直回府而去。言楚翊追着问了几回,也毫无用处,只得任她离去了。
      唯宁一头雾水、满心郁闷,独坐片刻后也起身告辞欲走。言楚翊见宾客已多半离席,便坚持要将她送回唯府,唯宁又是一番推拒。
      “你不带侍女随从,夜又已深,我明日也要返回营中,今日事宜繁多,无暇相谈,你便当陪我聊聊天了。”言楚翊说得恳切,唯宁便不再相距。
      “今日一见,可觉伊思为你儿时旧人?”二人走着,言楚翊开口问道。
      “不是。”
      “啊?”言楚翊一脸震惊,“你何时看出的?”
      “伊思公主容貌不凡、特质分明,一眼便可辨得。”
      “那你为何不说?今日又为何如此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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