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富太太tt

11、第十一章 不见

　　“当今刺绣共有四大派系，除宜绣之外，当属湖绣、广绣和川绣。刺绣起源很早，黼黻絺绣之文，见于尚书。虞舜之时，已有刺绣。东周已设官专司其职，至汉已有宫廷刺绣。虽是女子，仍要有一技之长，才得以独立。前些时日，已经讲授过锁绣。今日，你们一人想好一种花样，只用锁绣。”
　　沈宸伊的绣庄，除了有固定的五位绣娘，还会定期设有刺绣学堂，教授一些女子刺绣的技巧。
　　这天，沈宸伊正在后院看绣女们刺绣，就听见前面吵吵的声音。她本没有理会，指了指其中绣女的荷花：“这里，锁得再均匀一些。”
　　正要看下一位，一个叫秀玉的绣娘急急忙忙地闯了进来。看了眼学习的众人，又退了出去，朝沈宸伊递了个眼色。

　　“怎么回事？”
　　“前面有个剽悍的妇人，说咱们这有绣娘勾/搭她相公，还说有证据。”
　　沈宸伊一听，皱起眉来。先不说这事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单独去找绣娘就可以了，为什么要来这里闹事？这让她不由得想起六年多前，柳家那一次。
　　“你在后面看她们练习，练好之后先让她们回去，隔日再来。”

　　等沈宸伊来到前面铺子时，那个妇人正拉着周围的人诉苦。
　　“啊大伙你们看看，这就是她们绣坊绣娘干的龌龊勾当。就拿着这一条条帕子勾/引我男人，还说什么我连一个帕子都不会绣，怎配为人妻。是了，我是个五大三粗的妇人，那就能因为这样去勾/引我男人吗？现在我男人说什么都要纳这个小妾，这让我如何是好啊！”
　　周围的人都在窃窃私语。
　　有的支持这个妇人：“这位夫人先别哭，你说那个绣娘叫什么。”
　　“是啊是啊，说出来让我们都见识见识这个小贱/人！”
　　也有的人比较明事理：“你说人家绣娘勾引你男人，那你去找勾引你男人的这个人啊，闹到人家绣坊干什么？”
　　“就是，再说了，谁家男人没有个三妻四妾啊。”

　　“反正我不管，各位姐姐妹妹们，要是你们夫妻恩爱，突然有人横插一脚，你们心里能好受吗？我今天定要见见这个沈宸伊，我倒要看看她有几分姿色。”
　　沈宸伊笑了，合着闹了半天，自己竟然是个主角。这个妇人，连自己要找的人是谁都不清楚，也不知谁家雇来的，如此愚蠢！

　　“夫人莫生气，我是这家绣坊的掌柜，听说我们这儿的绣娘做了苟/且之事，不知这位绣娘姓甚名谁，待我去查明，兴许您是搞错了。”
　　那个妇人上下打量了沈宸伊一眼，收起了脸上的委屈：“你就是掌柜？我能搞错？你们这是不是有个叫沈宸伊的？让她出来，我倒看看她有什么资格来做我们家的小妾。”
　　“您先不要生气，且不说她有没有做这事，要是做了，您大可直接找到她本人，这与我们绣坊好像没什么关系吧。”沈宸伊脸上带着笑，说话依旧温柔。
　　那妇人被说得有些结巴：“怎，怎么跟你们没有关系。人是你们绣坊的人，就你们这样的人绣出来的帕子一点都不干净！怎么有脸面卖予我们！还不趁早关门大吉！”

　　这下，沈宸伊明白了。初来宜州之时，整个宜州几乎没有精美的绣品。有权势有名望的也看不上她这样的小作坊，当她从无到有到开起绣坊之时，自然有不少人眼红。
　　沈宸伊又笑了，她悠然地拿起卖得最好的绣品，那是女子人手必备的帕子，也是那妇人口口声声说的证据。
　　“我看我这帕子干净得很啊，怕不是有人心不干净吧！”
　　“跟你的雇主说，下次再想来闹事，找个聪明些的。我就是沈宸伊！”

　　周围的骚动更大了。有明白人顿时就知道了这其中的猫腻。但难免还有迷糊的，在那小声讨论着：“什么？这家绣坊的老板勾/搭了那妇人的丈夫？”
　　“傻不傻，也不看看那妇人什么样子，沈老板至于去勾搭别人的丈夫？”
　　“就是啊，还不明白吗？这肯定是哪个对头故意来找碴的，只是估计没有交代清楚，连老板叫什么都不知道，还来冤枉人家。”

　　那妇人这才知道自己记混了，她只记得沈宸伊这个名字，却不知到底是谁。还以为就是让她污蔑的绣娘的名字呢。
　　但好在她还有后手。她故意装作不懂的样子，一口咬定沈宸伊就是她要找的人。趁着所有人都没有回过神，直接冲到了沈宸伊的面前，抬起手就对着沈宸伊挥了一巴掌。
　　“好啊，就是你这个狐媚子，看我今天不打烂你的脸。阿文阿武，还不快进来收拾这个小贱/人！”

　　那妇人出手极快，沈宸伊也没料到她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动手，生生地挨了这一巴掌。她的绣坊分为三个部分，前厅放着一些绣品包括加工过的成衣，后室则是几位绣娘的工作间，再往后才是她的院子，平时起居和授课的地方。平日里，前厅有云涣和她就足矣，今日云涣去送绣品，铺面里便只剩她一人。
　　沈宸伊往后退了几步，同时环顾四周寻找有什么可以防卫的武器。

　　周围的人也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女子又偏多，没一个敢上前帮忙的。
　　叫阿文阿武的，带了好几个人，嚷嚷从人群之中挤过来。
　　“都给我让开，不想被揍的就闪一边去！”为首的不知是阿文还是阿武，一手一个，把看热闹的人一个个扒拉到一边。

　　绣坊又怎么能有武器，沈宸伊拔掉了她的发簪，紧紧地握在手里，尖锐的簪末对着那一群人。
　　小小的簪子又怎能入那些男子之眼，他们轻蔑地哼了一声，慢慢地靠近沈宸伊。
　　“这小脸蛋还挺光滑的嘛，就是用这张狐媚脸蛋勾/引我姐夫的吧，今天我就要划花你这张脸！”

　　千钧一发之际，一把未出鞘的匕首从店外飞快地刺进来，一下就砸中了其中一个人的脑袋。紧跟着一个身影在众人都没看清之时已然从门外飞进来，一脚飞踢在另一个人的脑袋上。当即，阿文和阿武均捂着脑袋倒在地上。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等阿文阿武的手下反应过来时，那人已经站在了沈宸伊的面前。
　　沈宸伊有些恍惚，簪子握得太紧，在手中已经有了一道红痕。面前的这个人，犹如一座巨大的山，阻挡了她的一切灾难。全身的力气在那一瞬间被抽干，连轻巧的簪子都拿不住。在众人看不到的身后，她大口地喘着气，双腿控制不住地颤抖。
　　稍微缓和了一下，沈宸伊才注意观察身前的这个人。一袭青色的窄袖短袍，腰间束着一条黑金腰带，一手握着剑，一手将她护在身后。沈宸伊觉得这个人既熟悉又陌生。

　　那妇人也没想到半路能杀出个程咬金，本身也只是想搅和一下绣坊的生意，可没想闹这么大。只是，这么多人看着，她自然也不能丢了面子。
　　“阿文阿武，还愣着干什么，你们那么多人打不过他一个？赶紧上！”
　　阿文和阿武刚从地上爬起来，疼痛让他们俩龇牙咧嘴。其中一个喊道：“快上！你们快上！”几个手下犹豫不敢上前，一个试探着还没走到男子的面前，他又飞身一脚，直接把这人踹出老远。随即一个转身，同时右腿一个横扫，又一个人应声倒地。
　　还剩一个。
　　还没等他出手，仅剩的那个人连连后退，一下碰倒了一个椅子。这人拿起椅子就对着男子砸了过去。男子伸出右臂，椅子砸在他的手肘上，竟直接碎成了木片。
　　极短的时间，五个人全部倒在了地上，哎哟声不断。

　　“有没有受伤？”男子重新回到了沈宸伊的前面。与她保持着一臂的距离，逆着光，沈宸伊又恍惚了一下。
　　这张脸清晰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褪去了之前的青涩，有着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成熟。
　　沈宸伊有些呆了，心控制不住地狂跳。然后开始疼，针扎刀戳都不过如此。
　　沈宸伊没有说话，她说不清楚自己再次见到顾彦卿时心里是什么感受。她该怨他，该恨他的。应该是等她做好了准备时，他再出现，她要带着她全部的恨意与他相见。
　　而不是现在。
　　在她最无助、最狼狈的时候，还要接受这个曾经伤害过她的人的施舍。

　　“回去告诉你的雇主，不要再打这家绣坊的主意，否则，和他们是一样的下场。”顾彦卿回身，眼神扫过地上的每个人。看到自己的匕首在一人身后，他慢慢朝那人走去。可怜的那个人，捂着被踹了一脚的肚子，看着凶神恶煞的顾彦卿吓得挪着屁股往后退。顾彦卿捡起匕首，慢条斯理地拔出来。门口的那个妇人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看到顾彦卿盯着自己，转身就要逃跑，顾彦卿一甩手，那把匕首直冲妇人而去，削断了她的一缕发丝之后，“噔”的一声，刺入她眼前的门框。
　　那妇人顿时瘫坐在地上。

　　**
　　沈宸伊不知道顾彦卿是为何突然出现的，她趁着混乱，回到了后院。

　　云涣回来时，就看到铺子乱糟糟的，一地的断木，有一个男子正在收拾。
　　“你谁啊你？你把我们店怎么了？我家老板呢？”
　　“是我。”顾彦卿直起身，他也想知道沈宸伊躲到哪里去了。
　　他不敢再唐突地去找。
　　“顾彦卿？？？你怎么在这？”云涣的反应显然才是正常的。一个六年没见了的人，再次见面时不应该非常惊讶才对吗。
　　沈宸伊却面无表情、毫无波澜，是他在她心里不重要了吗？

　　顾彦卿简单地和云涣说了下前因后果，云涣愤怒极了：“一定是陈平欢那个臭女人！她在西市也开了家绣坊，但没有多少订货单，看小姐生意好就眼红！小姐怎么样了，没受伤吧。”
　　“我来得还是有些晚，这我来收拾。你去看看小姐怎么样了。”

　　片刻之后，云涣回来了。她对着顾彦卿，有些吞吞吐吐的。
　　“你回去吧，小姐说，她不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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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关于刺绣的介绍，来自于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