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我一念》甜桃酱

14、第 14 章

　　每次发来的消息都是临时通知，不给人任何反驳调和的机会。

　　她站在原地没动，眉心微蹙，往上翻着自己昨天草草顺手回复的一个好字。

　　原本想的是用缓兵之计，先顺着她爸的意，之后再随便找个借口推脱。

　　但没料到他办事效率一如既往高，对于给她强加安排这类事从不拖延。

　　可偏偏对于一些琐事例如来给她开家长会之类的小请求却从来不屑回复。

　　“这么讲究？开会还需要选一个良辰吉日？”顾晨豫站在前方。

　　这话一出，她注意力成功被转移。

　　在开口告诉他自己急需离开相亲，还是选一个听起来更正经的工作借口中，易念快速想象了一下各自说完的场景后，毅然选择了后者。

　　“我突然收到一个通知要求古镇自主营业开奶茶店的人员即刻去梧溪市学习一周。”

　　对于随口胡扯理由这类的事她完全做不到信手拈来，尤其是对面还是一看就不好糊弄的精明样。

　　“所以呢？”

　　她硬着头皮往下编:“所以开会的日期暂定，我需要出差学习一趟。”

　　顾晨豫意味不明地看着她，一言未发。

　　良久，易念一直保持低头看着手机的动作，腿都站快麻木了，终于听到顾晨豫的回答。

　　“所以你今晚就要走？”语气笃定没有任何起伏，听不出任何反问的意味。

　　“嗯，是的。”不出意外的话三分钟之内就要上车了。

　　不过这话她也没说，编的理由是在过于蹩脚，连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更别提在旁听着的人。

　　“我出差的这段时间你可以随意安排，就当是提前休月假了。”

　　她尝试给自己的做一些找补，最后加了句保险：“放心，工资会按照往常一样照付的，未来哪天给你一并结算。”

　　说完这话她停了一下，脑中顿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没想到才时隔数个月，她好像也成了当时默默吐槽的那类安抚员工的无良画饼老板。

　　“嘟嘟——”一声鸣笛度打断了对话。

　　易念率先转过头去，家里许久未见的专用司机王叔将车停在一旁，降下车窗向她挥手示意。

　　她下意识直接朝那个方向走，脚步刚迈出去，想起身后的人，来不及多解释也不知道如何说起，低声说了句：

　　“那我先走了。”

　　没再停留。

　　“小姐，易总吩咐时间紧急，让我见到您之后直接出发，所以这次可能走得比较仓促。”

　　这位从她记事起就在家里担任专属司机的王叔，始终如一的做好分内之事。

　　对于为何她这么多年为何不在家住的事从来不好奇不过问。

　　譬如当下，莫名接到这听上去明显不太合理的命令也只是一字不差的传达。

　　易念坐上车，拉过安全带，闻言没什么异议，低声答应。

　　司机发动引擎，准备出发。

　　紧闭的窗门外传来不轻不重的敲击声。

　　易念降下车窗，窗缝间刚好露出顾晨豫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

　　不知道他突然有什么事，易念将车窗全盘降落：

　　“怎么了吗？”

　　“可以拼个车么？”顾晨豫声音没什么起伏。

　　“可以是可以，但……”

　　顾晨豫听完前面的允许，没让她“但”出什么，从车后绕过，拉开车门，与她共同坐在后座。

　　“可以出发了。”他对前面的司机颔首示意了一声，然后转过头看向明显有些懵的人，客气道：

　　“不是放月假我正好有事回梧溪，哦你刚刚说但是什么？”

　　易念：……

　　但是我们可能不顺路。

　　不过人都上车了，再说这个好像也没什么用。

　　易念微微笑着：“没什么。”

　　车子稳步往前驶着，道路两侧的树木飞速向后掠过，风呼呼不停从窗外灌进来。

　　关上窗户，外部的所有声音完全被隔绝。

　　她转头小心翼翼观察了眼坐在她左侧的人，

　　顾晨豫头微仰着，半靠在背部的靠椅上，眼皮阖着，像是在假寐。

　　这几天都没睡好，观察片刻，她也打算闭眼休息一会。

　　这时顾晨豫突然睁开眼睛，除了眼珠微微泛红，其余的看不出任何表明睡着过的朦胧痕迹，易念与他目光交汇，一时间怔愣了一秒，反应过来又别开头看向顶端。

　　静谧封闭的车间，呼吸声绵长清浅，她余光能清晰感受到顾晨豫冷锐的视线。

　　说不定他早已看穿自己的借口。

　　不过至于为什么没有拆穿，她现在没有心思去探究，只是克制自己保持镇静，一颗一颗数着上面的星星。

　　-

　　窗外一片漆黑，司机将车停下时，易念迷迷糊糊醒来。

　　周边直入云端的写字楼灯火通明，高架桥上车辆川流不息，霓虹灯闪烁绚烂。

　　回到久违的都市，易念一瞬间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顾晨豫率先下车，关上门离开前，易念象征性地说一句：“这几天你可以安心休息。”

　　前方的电话一瞬响起，她抬头看过去。从司机的应答入流中她一听便知道电话那端的人是谁。

　　果不其然，下一秒司机再次发动引擎。

　　看着窗边飞驶而过相对陌生的街景，易念有些迷惑：

　　“这是要去哪？”

　　“先生让我载您去市区中心的那套房子。”司机头也不抬的回答。

　　没再多问，她坦然接受了这个安排。

　　到达后司机告诉她楼层后驾车驶离。

　　她站在紧闭的房门前愣了一会，明白过来自己压根没有钥匙，斟酌语气告诉她爸自己已经到达。

　　尽管她爸早已收到司机消息。

　　试探性问了门锁密码，站在门口等了大半个小时，对面才极其不耐烦的发过来一串冰冷的数字。

　　进门后才发现房子丝毫没有人住过的痕迹，甚至连专修都没完成，唯一找到一间安置了床铺的房间，洗漱完心止如水的躺下。

　　-

　　后来的一连几天，她被推送过来各种“优秀”企业家的微信名片弄得焦头烂额，碰到的相亲对象不是年龄太大，就是思维独特新颖的“自信”青年。

　　最初的时候她还能客气礼貌的应付，到后面看着对方无理的要求只觉得疲惫麻木，官方搪塞过去，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迄今为止所有联系的人都只在线上交流过。

　　和列表中的最后一位成员交涉完毕，和平互删后，她倒在沙发上长呼了一口气，闭眼缓解长时间盯着屏幕带来的酸痛感

　　“呜呜——”

　　手边的手机嗡嗡震动，打断了她准备小憩的幻想。

　　“易念我说你能不能对自己有点正确的认知？我介绍的这么多位哪一个不比你这种无所事事的无业游民优秀？人家年纪大怎么了，那说明社会及经验丰富，阅历资深，没准人家都看不上你，你倒还先挑上了？”

　　她攥着手机，温声答：“是的，只比您小两岁的人家看不上我，所以没有聊下去的可能了。”

　　她这一幅油盐不进任凭你怎么说都坦然接受的样子无端噎了他一下，须臾后更恼火：

　　“还会拿话堵我了是吧？”

　　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到了对方，也不知道这通对话的意义在哪，不过她也没不耐烦，静声听着：

　　“行了，这些不合适就算了懒得跟你计较，收拾收拾今晚有个酒局带你认认人。”

　　对面最后说完这句话就径直掐断了通信。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起身，不知道是什么场合，思虑一会还是决定简单画个妆。

　　顾晨豫发微信过来时，她正勾完眼线。

　　这么久来她每天的消息列表被新增的微信好友霸屏，平时置顶靠前排的联系人反而拉到底部被忽视，若不是现在看到她脑中都没有这个联系的概念。

　　[遇一]：培训如何

　　简短明了。

　　看着这条消息，她也开始估摸不准，这人到底有没有看穿她拙劣的借口，还是说知道明知故问？

　　保险起见，她收拾完东西出门，顺着话回复：

　　[一和一]：挺好的，老师专业，教学细致。

　　发完后她没再刻意等他回复，到楼下招呼了一辆出租车后直接去手机上发来的位置。

　　-

　　夜幕沉沉，酒店大厅环绕式的吊顶灯，亮如白昼。

　　说明来意后，由服务员引路上楼，一路踩着厚重的地毯穿过装潢精美的走廊，最后停在走廊尽头的包厢。

　　推开门，出乎意料的里面没有一个人。

　　服务员示意她耐心等待后恭敬离开。

　　包厢不算大，中等规格，正中央摆着一张圆桌，圆桌周围环绕十二把椅子，均用缎面红绸铺设，易念拉开其中一把在靠窗附近坐下。

　　看着空无一人的包厢，完全估摸不到接下来的局面，心中说不忐忑是假的，。

　　最重要的是她这位爸爸从来不准她过问任何关于他商场上的事，更别提像现在这样允许自己和他的商业牵扯上联系。

　　她坐在椅子上安静等着，没玩手机，顾虑待会有人进来看到印象不好。

　　等待的间隙她脑中思绪飞跃，不断过着广告宣传文案，想到表述不合逻辑的地方停下反复捋顺。

　　“吱呀——”门被推开。

　　她瞬间起身望过去，进来的只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