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你们道教还挺随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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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摇摇手打断了他的话，“卦是死的，人是活的，既然已经算了一次，想做什么不妨先在心里问问，这命啊，可不能一直算，你命格好，算多了会越来越薄的。”
钱悠和江远潼从里头出来了。
雨滴“噼里啪啦”落在纸伞上，江远潼看向对面的殿，那里头供的是灶王爷，主管灶火的神，于是提议道：“要不要过去拜拜？”
钱悠：“好。”
两个人从里头拜完出来，江远潼又去了隔壁的殿。
“这个神仙是……”
钱悠看了一眼，说：“这个啊，是文曲星，掌管人间科甲文运的神仙，保功名的。”
虽然江远潼以后不会参加什么科考，但他想到家里还有个孩子，万一周书淮以后要考功名呢？于是又进去拜了拜，给他拿了一个锦囊。
文曲星旁边的殿供的是瘟神，江远潼想了想，说：“这个我必须得拜一拜。”
钱悠：“为什么？”
“因为是瘟神啊。”江远潼眨了眨眼，“我可是学医的，大夫最怕什么？这瘟疫一传就是一大片，动辄死伤千万人，轻者流民四起，重则改朝换代，当然得拜一拜了。”
瘟神共有五位，在天为五鬼，在地为五瘟。
其中，身披青袍者为春瘟张元伯，领万鬼行热毒之病；红袍者为夏瘟刘元达，领万鬼行恶风之病；白袍者为秋瘟赵公明，领万鬼行注气之病；黑袍者为冬瘟钟仕贵，领万鬼行恶毒之病；最后一位黄袍者为总管中瘟史文业，领万鬼行恶疮痈肿之病。
江远潼虔诚跪拜完后，出来看到对面土地公的殿，又说：“这个也必须拜一拜。”
土地公那可是福德正神，保四方清静，保五谷丰登的。
二人拜完走到隔壁的殿门口，江远潼问这是什么神仙？
钱悠说这是蚕神。
江远潼郑重其事道：“那我们必须要去拜一下。”
来到关公圣殿前，江远潼：“这个我必须拜一下。”
药王殿前，江远潼：“这个也必须拜一下。”
妈祖？航海的保护神啊，必须得拜一下！
门神，必拜！
二郎神，必拜！
雷公，必拜！
一路拜到财神殿前，江远潼的态度更虔敬了，还从钱袋里摸出一锭银子，放在了财神爷面前。
旁边的一个小道士默默走过来拍了拍江远潼的肩膀：“这是财神爷啊，还没保佑你招财进宝呢，你怎么还倒给他钱啊。”
江远潼茫然地看向他：“……啊？”
小道士直言不讳：“财神爷又不缺钱，还不如留着自己花呢。”
江远潼错愕了一瞬，钱悠已经把银子拿过来塞到了他的手里。
“没错，潼儿，这银子还是自己留着吧。”
江远潼有些难为情：“这不是想让财神爷感受到我的诚意吗？”
小道士却不以为然：“都说是诚意了，诚意在心里到了就好，有时候人啊，还是得看清现实。”
江远潼：“……”
钱悠拿了几炷香过来，两个人虔诚地上了香，又听旁边的小道士说：“记得要等香灭了再走。”
江远潼好奇地问：“这样就能看出我们的诚意吗？”
“不是。”小道士说：“就是怕引起火灾。”
江远潼：“……”
你们道教还挺随和。
从殿里出来，钱悠又说：“这里有棵上千年的银杏树，据说很有灵性的，不如我们也去拜一拜？”
反正都已经拜这么多了，也不差这一个，江远潼欣然同意。
银杏树就在道观最中间的位置，旁边摆着几个架子，小红木牌挂得满满当当。
钱悠也去拿了两个木牌过来，兴致勃勃地给了江远潼一个，“你想写什么？我希望我以后能多赚些钱，后半辈子就吃喝不愁了。”
江远潼：“我想……”
他余光忽然看见什么，浑身一震，倏地将视线投过去——
那是一个穿着一身窄袖黑衣、长发马尾的女子，身形颀长、面容英气，她没有打伞，在雨中漫步行走着，头发、衣服上都沾着一层细细的雨雾。
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但江远潼耳边却响起尖锐的鸣音，轻柔的雨宛若重锤一样重重地击打在心口，沉沉的酸涩全部喷涌而出。
熟悉的感觉，好像他们……在千百年前就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一样。
“潼儿？潼儿？潼潼？”钱悠的声音霎时间将江远潼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担忧地问：“怎么哭了？不舒服吗？”
江远潼再望过去，只有两个孩子跑进了殿，他声音急切地问：“悠悠，刚才有个穿黑衣服的姑娘，你看见了吗？”
钱悠懵懵地往周围看了一眼：“什么黑衣服……你看错了吧？哪儿有人啊。”
“刚才明明有的！”
泪水无法抑制的再次溢了出来，江远潼语无伦次地比划着：“她穿着黑色的衣服，个子有这么高，没打伞……”
钱悠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慰道：“可能是走远了吧，我真没看到人啊，你看周围谁没打着伞啊？”
“不是……刚才明明……”
钱悠问他：“是你认识的人吗？”
“是……”江远潼忽地愣住了，“不认识……”
钱悠没怎么在意，拿起木牌道：“那可能就是你眼花了吧，这外头下着雨，傻子才不打伞呢，快些，写完咱们挂上去。”
江远潼敛了敛眸，又往那处看了一眼。
还是什么人都没有。
可能就是眼花了吧……
从存真观出来后，江远潼回了趟府。
“周书淮呢？”
春桃说：“二公子去看老太君了。”
“老太君……”
春桃：“老太君离咱们这儿远得多呢，夫人若是去散心，也要少去那里。”
江远潼说：“周与舒也不让我去……”
他记得成亲第二日是要去给长辈敬茶的，但周与舒说周家没有这种规矩。
他当时还感慨，嫁给周与舒蛮不错的，没有长辈、没有小孩，日子倒挺清闲。
春桃笑着说：“将军不让您去，是为您好呢，老太君身体不大好，需要清静。”
其实原先刚成亲的时候江远潼就不止一次地好奇老太君是什么情况，但周与舒一直不肯告诉他。
这会儿既然和春桃聊到了，江远潼便问：“老太君生的是什么病啊，很严重吗？”
春桃似乎有所犹豫：“这……”
江远潼又问：“是会传染吗？”
春桃：“传染……倒是不会，就是——”
她左右环顾了一下，往江远潼这边凑了凑，声音压低了些：“原先周老将军出了意外后，老太君就晕了好几天，醒来后性情大变，谁也不记得了，原先温和的性子也变得格外暴躁，没人敢去伺候。”
江远潼沉思了一瞬，转而问她：“她院子在哪里？”
春桃有些吃惊：“夫人，您要去看吗？”
她原来也去老太君的屋子里伺候过一些日子，几乎天天被打，后来府上来了新的婢女，她才被换了出来。
江远潼点了点头。
春桃便领着他去了老太君的别院，还没走到门口，远远就听见格外暴躁的怒吼声。
“眼睛是干什么的？嗯？眼睛是用来干什么的！垃圾看不见，胳膊也断了？？！”
江远潼心里有些发怵。
老太君嗓门这么大的吗？这声音都快赶得上男人了。
“哭什么哭！觉得委屈你了？受不了就滚！”
等等——
江远潼仔细听了一下，春桃也在旁边说：“好像是二公子的声音。”
江远潼愣了愣，连忙加快脚步往院子里走去。
走进院子，还真看见远处跪着几个婢女，周围站了一堆人，周书淮就站在前面，面色冷若冰霜。
看见江远潼的一刹那，他的神色才好了一点。
“嫂子，你怎么来了？”
江远潼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问他：“你这是……干嘛呢？”
不问还好，这一问，周书淮的脸色就更差了。
“你自己说。”
最前面跪着的李嬷嬷掩面而泣：“夫人，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没伺候好老太君……”
周书淮脸色铁青，不自主地握紧了拳：“还有呢？”
“还有……还有……”李嬷嬷的目光越来越惊恐，脑袋紧紧垂着，声音也逐渐小了下去：“我不该……对、对老太君……动手……”
她猛地痛哭出声，跪着往前爬了几步，一边扇自己的脸一边哭喊：“都怪我，都怪我！我以下犯上，我罪该万死啊！公子——公子饶命，公子开恩呐！”
她哀嚎了几声，猛地抬手指向一旁的王嬷嬷，“是她！一切都是她指使我做的！她看上了老太君的金银首饰，还偷走了不少！老太君让她放下，她就动手打人，我是被她逼迫的啊！”
王嬷嬷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你——二公子啊，别听她一派胡言！我才是被她逼迫的啊！她自己偷偷摸摸来老太君的屋子里翻东西，被我看到了！我想去找将军说，却被她威胁了！求二公子为我做主啊！”
李嬷嬷顿时哭得更大声了，拍着胸脯痛心疾首：“二公子——夫人——！奴婢才是被冤枉的啊！她说的，都是我的话啊！我在府上伺候老太君六年了，是什么样的人，公子难道还不清楚吗？！”
周书淮深吸一口冷气，侧身问江远潼：“嫂子，你打算怎么处理？”
江远潼愣了一下，“啊、啊？噢……我觉得吧……要不先问问其他人？”
可周围站着的一圈婢女，皆垂首闭口，无一人敢言。
最左边一个婢女倒是想说话，被李嬷嬷一瞪，又缩回去了。
周书淮目光一沉，定定地盯着她，开口道：“你，出来。”
那婢女吓坏了，立马跪了下来，连连摇头，神色惶恐：“二公子……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李嬷嬷继续悲声道：“二公子——！奴婢是被冤枉的啊——”
江远潼去了一趟道观，心情本就不大好，这会儿又被嬷嬷尖细的声音吵得头疼，便好声好气地劝了一句：“别哭了，若你是冤枉的，我们也不会罚你。”
李嬷嬷似乎没听到他的话，往地上一瘫，哭得泣不成声，眼泪流了满脸，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王嬷嬷也学着她的样子无力地往地上一倒，声泪俱下：“二公子，我这些年一直在老太君的屋子里伺候着，夏天怕她热我给她扇风，冬天怕她冷了，我一刻不停地盯着炭火，给她暖被子，天天炖养生的汤……我把她当亲祖母一样的伺候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我又怎会做出这种事呢……”
李嬷嬷哭得声音大，王嬷嬷就比她更大，两个人谁也不让谁。
周书淮也听得心烦，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张唇正要说什么，却听见一旁的江远潼语气格外有力坚决地喊了一声：“哭哭哭！就知道哭！福气都让你们哭没了！”
李嬷嬷和王嬷嬷惊奇地一同止住了声。
周书淮眼底也闪过一丝讶异。
讲实话，自兄长和嫂子成亲这段时间以来，嫂子不管对谁的态度都是温温柔柔的，从未对谁说过一句重话，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嫂子发火。
江远潼已经忍了很久了，这两个人哭得一个比一个大声，一个比一个难听，耳朵都要痛了！
不拿出一点气势来，她们还把他当空气看呢！
作者有话说第62章 你们道教还挺随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