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雾纪元》枯相

2、祸乱

　　不知哪里开始一声尖叫，人们像是刚缓过神来，惊呼四散逃开。

　　此时章鱼几人粗的触角也已从灰雾中探出，挥舞着抽打，浓稠的墨汁混着尘土溅起!

　　“天空”上方隐约浮现它暗蓝色的复眼。
　　触手横冲直撞，凡被它碰到的人就难再逃脱，但也有一些人死在巨爪之下，躯体四散。

　　“啊啊啊啊啊！我不能死，我不想死啊，你替我吧！对不起！你替我吧！”眼看着触手要卷上一个男人，他像是垂死之时回光返照，忽然爆发出极大力气，猛地拽过旁边的人掼到身后的触手前。

　　触手终于碰到了活体，猛地收紧，那人便再动弹不得。因“手”里已经有了东西，便不再攻击尖叫的男人。

　　追逐仍在继续，有些事一个人办了，便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三十四个人干。

　　不到十五分钟，章鱼的上层触角已经捉满了人，蠕动这下层触角咕叽咕叽地离去。

　　等余震和回声消失，人们才敢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校场上残留着大量的墨汁，散发着咸腥的海水气，与碎肉、血液、泥土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可现在没人在乎这个。

　　“都结束了吧……我们的任务完成了……他们会没事的。”

　　他们刚才在演戏。

　　他们不能确定那些鲛鱼人能不能察觉出人类的意图，就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他们比人类设想的要敏感，察觉得出人类的反常，并对此十分警惕……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正大光明地将战士送过去，无疑是自断后路，他们不敢冒险，更不敢拿战士家人朋友更甚于人类的生命去冒险。
　　所以他们演了这场戏，复刻了和去年几乎一模一样的场景。

　　他们同样怕死，但他们在这个被灰雾包围的世界里过了整整三年。他们都是机构成员，看得到能源的消耗——像个无底洞，怎么也填不满；他们看得到实验员在地下一次次无功而返；他们看得到外出探险人员渐渐变多，却极少有人能够好好地回来……

　　“深海计划”是他们的希望，更是人类的希望。

　　校场上的人已经零零散散地走开，只剩下一些有特定工作的人还在忙活。

　　“话说，那大章鱼刚才叫了什么啊？”陆阳一手带着手套把墨汁抓进罐子里，一手抓着毛巾捂嘴，这种时候还不忘闲聊。

　　他问的是不远处的队友，沈影哲，异能为“和所有生物无障碍交流”。当然，废物不算。

　　“以后每顿饭都有开胃菜了，真开心。”沈同志正一脸嫌弃地用镊子挑起墨汁中的碎尸块。

　　陆阳:“……”哪怕语气如此不咸不淡，还是把他说得一阵毛骨悚然。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陆阳不敢多想。那些被章鱼卷走的人是能成功进入鲛鱼人的地盘，还是直接进了章鱼的肚子；他们精心设计的计划是能顺利完成，还是开局夭折……

　　“唉!这地被这么脏，得花多长时间才能弄干净啊！”陆·不敢多想·阳及时转移话题。

　　沈影哲:“不用清理”

　　陆阳:“不是，不清理等干了当免费地毯吗?”????

　　显然，陆阳恶心的设想耗光了沈同志所剩无几的耐心。陆阳只见他不耐烦地站起身又不耐烦地抬手指了指身后。

　　刚才已经蔓延出校场的墨汁不知怎么缩回了大半，所过之处一尘不染……

　　“不用惊讶，章鱼已经不是正常的章鱼，墨汁自然也不是正常的墨汁。”沈影哲解释。

　　陆阳还是很震惊。章鱼确实不是之前的章鱼，那玩意现在比楼还高，而且触手上连个吸盘都没有，还足足长了两层!

　　虽然但是!“离得这么远还能把墨汁往回吸是什么原理?!”

　　“不是吸的，是自己流回去的。我刚才观察尸块上都有丝状物缠绕，有些尸块表面有被腐蚀过的痕迹，还有一些被透明粘液包裹，肉质新鲜。再结合刚才一有人被扑死在上面就被包裹住。初步推断，这些墨汁是能独自存活的，里面有神经。应该是章鱼身体的一部分，主管消化吸收，刚才那句吃饱就是这么来的的”沈同志无视同伴震惊的神情，继续道“这也就是让你们把收集到的墨汁分开装的原因，方便日后研究。”

　　这是他俩认识以来沈影哲话最多的一次，还是为了给某废物科普……

　　一连串的信息让陆阳有些缓不过来，内心从“原来如此”“看来被抓走的人暂时没事了”“这章鱼进化的真特么变态”到“我现在就站在章鱼的胃上”飞速变换。

　　而我们的沈同志，就站在旁边看这位队友的脸色白青红绿地变了一遭，竞觉得有点滑稽，破天荒地笑了一回 。

　　“我们脚隔着鞋子再不济还有袜子，墨汁觉不会认为我们是吃的”

　　陆·滑稽·阳这才平静下来，远离这位危险的队友，认真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