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制完美世界》明月有瑕

2、大厦将倾

　　艾尔达最终还是选择留在大厅里。

　　她站在落地窗旁，看着窗外的列车鸣笛，呼啸着没入白色真空管中，随即消失不见，突然间有些心神不宁。

　　她转身，手里攥着沈嗔递给她的那个通讯器缓缓坐在椅子上，不知该做些什么才能缓解这突如其来的不安，于是只有打开光屏想要找些线索。

　　就在这位小姐按上通讯器电源键的一刻，外面传来一声巨响，整个候车厅灯光却突兀变白，警报器开始尖锐地暴鸣。

　　艾尔达吓了一跳。她立刻站了起来，看见外面执法庭的整片天空都阴沉了下来，阳光模拟系统开始变暗，远方有一柱白烟飘上天空。

　　通讯器在她手里疯狂地震动，是沈嗔的秘书小姐约瑟芬打来了通讯。

　　艾尔达明白这可能就是沈嗔把通讯器给她的理由，于是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接通。

　　“滴”的一声，熟悉的女声传来，约瑟芬在电话那头焦急道：“沈，你在哪？”

　　似乎事态急迫，对方没等回应就紧接着快速道：“听我说，不管在哪，先别靠近你的停泊港了。”

　　“系统报警，你经常使用的那个银色飞行器，在停泊港里自燃了。”

　　*

　　“罗兰德先生，您好。”304大厦门闸处的引路机器人向他鞠躬。

　　罗兰德面带微笑。他刚在门外应付完外面乌泱泱一群记者，此时脸上还有些许温和，对着机器人点了点头。

　　对方的眼睛就闪烁了一下光芒，随即转身，尽职尽责地带领他们向目的地走去。

　　沙利他们在身后跟着，罗兰德边走边看这里的环境。

　　304大厦历史悠久，是执法庭最初的总部，后来因为执法庭人数的扩大被废弃，改为了询问室。很多执行官都会在这里对当事人进行问话，因为这里配备了非常先进的机器，可以辅助检验话语的真实性。

　　但今天不知为何，这里静悄悄，空无一人，只有监控设备在一些拐角处发光。

　　罗兰德仔细观察了一下前面带路的机器人，发现它款式落后简单，根本没有配备收声装置后，低声对沙利道：“N4爆弹都安装好了？”

　　沙利也以同样的音量回道：“是的先生，人也安排好了。”

　　罗兰德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一切他自从K-156星球上的工厂出问题后就开始准备了，就是为了在今天将沈嗔杀死。

　　他从没想过要拉拢贿赂对方这条路。

　　一方面他有野心，从商最后不从政总归是不大圆满；另一方面，他也不太将沈嗔瞧在眼里。

　　众所周知，按照联盟传统，只有有欧罗巴人或高加索人血统的混血种才能被称为优等人种，有资格享有一份优渥的待遇。极少数非常优质的纯种人，联盟或许会破例让他们胜任一个体面的工作。

　　但也不会有多重要。

　　至少不会像沈嗔一样，一个纯种的亚洲人种，勉勉强强算古代地球上古羌人与苗瑶人的混血，居然能在联盟手握三分之一的政治权力。

　　要知道另外三分之二，可分别在事务院和双螺旋中心手里。

　　沈嗔无疑很特别。而对于沈嗔的这份特殊，罗兰德并不认为与他本人直接关联，在他看来，对方如今的地位不过是两方博弈的结果。

　　傀儡可以是别人，那么自然也可以是他。

　　罗兰德信心满满，更何况自己还有底牌。

　　引路机器人的轮子骨碌碌地滚动，它在一扇涂成青白色的铁皮门前停下，微微弯腰示意请进。

　　罗兰德就吩咐沙利他们留在外面，独自一人推开门进入了房间。

　　304大厦的每个房间都由“法则”规制，基本一模一样——雪白的墙壁与顶灯，一张褐色长桌，两把带靠背的椅子，旁边有检测心跳等各种数据的仪器，以及堪比优秀心理师的巨大测谎仪。

　　那部巨大的测谎仪静静的待在门的对面，注视着每个进来的人。

　　它的身体上闪烁着不详的红光，密密麻麻的数据线和连接线被分门别类地挂在墙上。心理素质稍差的人进来，看见这些便已不敢造次。

　　可罗兰德并不是普通人，他甚至还有心情环顾四周。

　　沈嗔好像并不在这里，罗兰德皱了皱眉。

　　他捻了捻手指，试探地喊了声：“庭长先生？”

　　没人回应，男人手指摸上耳垂。

　　就在他快要摸到耳朵上的耳麦时，突然间，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罗兰德就站在门后，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激灵。

　　他后退两步，手扶上腰间，谨慎地试探道：“……是谁？”

　　“沈嗔，”清晰含笑的声音隔着一扇门传来：“执法庭。”

　　罗兰德瞬间出了身冷汗。

　　他立刻拉开了门，同时迅速抽出腰间的光能枪对准门口。

　　可惜沈嗔已经先他一步。

　　银色的光能枪对准了沙利喉咙，不知何时，门外只剩下两人站着，地上几个保镖躺着，不知是死是活。

　　沈嗔把装饰性的眼镜摘掉，露出来的漂亮眼瞳转了转，反射着门内测谎仪的红光，像只兔子。

　　他轻轻笑道：“沙利先生，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你老板可在我枪口底下。”

　　*

　　门外，被光能枪指着的“沙利”摆了摆手，门内的“罗兰德”就慢慢放下武器。

　　真正的罗兰德顶着沙利的脸，看着沈嗔真诚道：“你很厉害，沈，我们可以谈些条件。”

　　他此时并不在乎沈嗔是怎么知道他们调换了身份，只想为当下的处境争取些转圜的余地。

　　刚刚还抱有雄心壮志的企业家无比诚恳道：“你想知道什么，或者，你想要些什么，我们都可以谈，但我们应该先出去，你知道吗。”

　　“我埋了24颗N4爆弹在这栋楼里。”

　　罗兰德很坦诚。

　　可沈嗔看着对方主动暴露自己的计划，并不为所动。

　　他眯着眼睛摇头，语气遗憾道：“罗兰德先生，我并不要听这些。”

　　“我只想知道关于‘他’的事情。”

　　罗兰德脸色一变。他刚才还一副非常好说话的模样，此刻却如被戳到逆鳞，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啊——”

　　罗兰德震惊吃痛喊叫出声，沙利立刻举起光能枪对准了沈嗔。

　　沈庭长淡定地把冒着热气的枪口从对方腿上移开，重新对好脖子。

　　他从容不迫，看着自己一手造成的血流如注，假装懊恼道：“不好意思，罗兰德先生，我总是手滑。”

　　受害者脸色难看，缄口不语。

　　沈嗔便用枪顶了顶他的颈项，笑道：“我非常有耐心，优秀的企业家先生，只是你的爆弹，它好像没什么想等的意思。”

　　罗兰德顿了顿。

　　半晌，他开口道：“‘他’的事情我不知道多少，‘他’庇佑我，我给‘他’钱，仅此而已。”

　　沈嗔挑了挑眉，语气疑惑：“仅此而已？”

　　下一瞬，传来“砰”的一声。

　　沙利都没反应过来，罗兰德就已经彻底站不住了。

　　他摔下来，捂住自己的一条腿，痛苦得说不出话来。

　　沈嗔这次没去瞄准猎物的脖子了，他直接对准对方的头顶道：“先生，我查到的可不止这些。”

　　谁料罗兰德这次却出乎意料的十分坚决。

　　他语气强硬道：“那你就杀了我吧，再多说一点，就算你不杀我，‘他’也不会让我活着。”

　　沈嗔微微皱眉，作势压下扳机。

　　沙利立刻上前了一步，罗兰德冷汗直冒。

　　就在他紧闭双眸不知在想些什么时，304大厦中心突然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响，同时楼体开始向中央剧烈变形坍塌。

　　N4爆弹开始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