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漫长的夏天》少年叔叔

14、第十四章 盛夏夜晚

　　盛夏到了，空气中的水分被榨干，穿着件短袖汗湿了贴在身上，十分难受。中午窗外的阳光格外的好，树荫下躲着几只野猫。
　　何云飞学得困了趴在桌上打盹，胡逸和夏成森急匆匆地跑进来，“老何，坏事了。”
　　“怎么？”他口渴难耐，拿起水杯喝了好几口，“你们出柜了？”
　　“你被处分了。”“说你在校外打架斗殴，要你留校察看。”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瞬间让他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没想到江桦不要脸到了这程度。
　　“去找武哥说清楚吧。”
　　几人来到他办公室，却没有人，武哥正在陆志平那里，“陆主任，你这样处理不妥吧。”他脸上鲜有地露出愠色。
　　“老陈，这件事你别管了。”陆志平摆弄茶具，“来，喝茶。”
　　“事情都查清楚了吗？”武哥把茶推到一旁。“是否还另有隐情？”
　　“老陈，你也不用话里夹枪带棒。”陆志平皱了皱眉，“我直说了，这是校领导批准后的决定。”
　　“那也不能如此草率...”
　　“你不用说了，就这么定了。”陆志平打断他。
　　武哥知道他铁了心，多说无益，气冲冲走了，盘算着直接去找校领导，路上被林若追上。
　　“陈老师，何云飞是因为我的事情才闯祸的。”
　　“我知道。”武哥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别担心，我还在想办法，你先回去吧，”
　　林若心思细腻，知道武哥刚才找了陆志平，现在定是吃了闭门羹，与他道别后独自悄悄绕去了陆志平那。
　　“林若，来快坐，找老师什么事情？”陆志平堆出笑容，“江桦前几天还跟我说，要多关照你。”
　　林若只觉得恶心，不想多说其他，“陆老师，何云飞的处分可以取消掉吗？”
　　“不行，校有校规，犯了错误就要承担责任。”
　　“可这是江桦骗我去四中导致的。”林若脸上露出倔强的神色，“您要罚，就把我们都罚了吧。”
　　“你不要自找麻烦。”陆志平笑容一扫而空，“你这个年纪，和江桦一起好好学习才是正事，今晚不是还要到老师这来补习吗？”
　　他自信威逼利诱还对付不了个学生，但他低估了林若的决心。
　　“如果您非要这样，我就去举报您非法补课。”林若声音忽然平静得可怕。
　　“你！”陆志平被噎住，没想到她会采取这么刚烈的做法，死死地看着她，但却未看出丝毫怯懦，终于他败下阵来，“处分我会取消掉，你晚上补课也不用来了。”
　　“谢谢老师。”林若松了口气，起身走了。
　　楼下张贴的告示很快被人取下来，让人疑惑万分，堪称是史上消失得最快的处分。
　　何云飞也是摸不着头脑，不过结果是好的，也就探究过程了。四中的事就此过去，但打那以后，再也没看见武哥在学校里骑过摩托车。
　　周六下午，林若和何云飞讲完题，正好下课了。
　　“最近怎么没见你去补习英语？”何云飞有些奇怪。
　　“以后都不去了。”林若点点头，“也不想再见着江桦了。”
　　“哦。”
　　“救我的事情我还没有好好感谢你呢。”
　　何云飞想了想，“上次晚会没听完你拉的小提琴，可以再拉我听听吗？”
　　“好。”林若轻笑道，“难听可别怪我。”
　　“那等等我们校外见。”
　　“去哪里？”
　　“等下你就知道了。”何云飞卖了个关子。
　　林若点点头。
　　在食堂吃过晚饭，何云飞借了辆自行车，校门口林若已背着琴等着了。
　　“上来吧。”何云飞本想做个帅气的飘逸，但没想到刹车不怎么灵，差点冲到马路上，露出尴尬的笑容。
　　林若轻笑着横坐上去，抓住他的衣服。
　　“出发咯。”何云飞踩着踏板，沿着马路，往城市边缘骑去。路上的车渐渐变得稀少，偶尔有一辆大货车驶过，震得地面直抖。两旁的楼房变得低矮，平房增多，接着是一条很长的上坡路。
　　“这是到哪了？”
　　“大堤上。”
　　林若跳了下来，何云飞推着车，两人一起往上走去。
　　堤坝下是一片青草地，太阳已经要彻底消失，最后余晖落在上面，变得金黄，一条长河静静地流淌，不知去往何方，巨大的电线塔立在河岸旁。
　　“听夏蛋说的这地方，他每次回老家都要路过这里。”何云飞停下脚步。
　　林若被美景吸引，拿出相机对着远方拍起来。
　　“我来帮你拍两张吧。”
　　林若微微侧身，夏日的晚风吹过，将酷热驱散，草儿全部俯下了身子，她的发丝和裙摆微微飘动，就像一幅夏日定格油画，让何云飞心中一颤，轻轻按下了快门。
　　“好看吗？”
　　“丑死了。”林若嗔道，“你真不会拍照。”
　　“那是你姿势没有摆好。”
　　“哼。”林若佯装生气，取下琴，“我最近又学了一首新曲子。”
　　“叫什么？”
　　“菊次郎的夏天。”
　　她指尖跳动，弹奏起来，一群麻雀从空中飞过，落在了电线杆上。何云飞枕着手，躺下去，云朵慢悠悠地移动。
　　很快，夜幕降了下来，星河浩渺，无边无际。林若在他身旁坐了下来。大地上如同只剩下两人，四周万籁俱寂，偶尔只听到蝈蝈的叫声。
　　“那个胶卷是你帮我买的吧？”
　　“你怎么知道的？”何云飞有些惊讶。
　　“袋子上有店名，我后来寻过去，听老板描述应该是你。”
　　“我有这么帅吗？让老板印象深刻。”
　　“别臭屁啦。”林若轻笑。
　　“你看到那颗星星了吗？”何云飞指着天空问道。“它也许距离我们几千万光年。”
　　“这么远吗？”
　　“嗯，你知道一颗星星的寿命是多长吗？”
　　“不知道。”林若摇了摇头。
　　“有的几万光年，有的几十万光年，”何云飞看着她笑了笑，“所以，我们看到的星星，可能早就消失在岁月的长河中。”
　　“是吗？”林若露出些伤感的表情。
　　“但这光却突破了时间的阻滞，继续向着几万年后传播而去。”何云飞看出她所想，转而说道。“所以，你今天的琴声，不会消失，几千光年外，也许在宇宙的另一个处，还会有人继续听见它的声音。”
　　林若美目流盼，望着星星出神。
　　“嗯，那个时候，也许他们也会停下脚步，坐在大堤上，静静地聆听。”
　　林若露出笑意，指向最亮的那颗星，“也许就在那颗星星上。”
　　“嗯。”何云飞点点头。
　　堤背上，一辆汽车驶过，车灯照在湖面上，波光粼粼。
　　“我们回去吧。”何云飞说道。
　　“好。”
　　二人朝着自行车走去。何云飞伸出手，不停地靠近，想牵住林若，最终还是忍住了。
　　林若往前跑了几步，回过头，“你真慢。”
　　“来啦。”何云飞甩甩头，蹬上车载着她，往回骑去。到了学校，将近十点，这座有序运转的钢铁城池，偶尔展现出温柔的一面。
　　路上三两行人，有说有笑，有的人拿着打包好的夜宵，匆匆往回走去；有些情侣躲在树林下，眉目传情，说些不为人知的话；有人拿着书，还在借着路灯奋力背诵白天的内容。
　　“马上就要高三了，你要再加把劲哦。”林若说道，“说不定我们可以进同一所大学。”
　　“你的理想是什么大学？”何云飞好奇地问道。
　　“Z大学，校园很大、很美。”林若比画道。
　　“哦。”这是W市最好的大学，也是全国最好的高校之一。
　　“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考上，但我们一起努力吧。”林若看向他。
　　有了共同的目标，何云飞忽然多了些许憧憬，“行，那我们大学里见。”
　　“嗯。”林若甜甜地笑起来。